“我要回家。”
宋禹驰愣愣地看着陆青柚收拾行李,对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还没完全转过弯来。
收拾完毕,陆青柚提着包就往外走:“你送我去。”
宋禹驰赶紧跟上。
车上,陆青柚闭着眼睛一句话都没有。宋禹驰开着车侧头看了她好几遍却不知道说点啥。
距离不远,车很快就开进了月胧山庄,到了入山的小道口宋禹驰停了下来。
陆青柚睁开眼睛:“送我上去。”
宋禹驰是第一次把陆青柚送到家门口,停车后,陆青柚还愣愣地坐着不动。
宋禹驰知道陆青柚是害怕她爸爸的,他问:“需要我同你一起去吗?”
“当然了。”
宋禹驰跟着陆青柚进了院子,走到大厅看到了里面的张小美。陆青柚叫了一声:“妈。”
“知知回来了。”张小美走过来笑着打量了一下宋禹驰。
宋禹驰看到张小美惊了一下,实在太年轻太漂亮,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这,这就是宋禹驰。”陆青柚怯怯的,“对不起,我现在才告诉你们。”
张小美指了指旁边的小厅:“这边坐吧。”
陆青柚环视了一圈:“我爸呢?”
“在书房呢。”张小美说,“你说要回来他就把上午的会议取消了。”
陆青柚握了握拳:“我上去看看。”
“你爸这几天情绪不大好,你可别倔着啊。”
陆青柚说好。
陆青柚走到二楼穿过客厅,看到书房的门半掩着。
她知道爸爸是工作狂,今天特意在家等她,怕是都等急了。
陆青柚走到门边深呼吸了下敲了敲门就进去了,爸爸头也不抬地正在看什么文件。
“爸,我回来了。”
于浩洋撇了她一眼哦了一声。
于浩洋没说话,陆青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低低的:“宋,宋禹驰也来了。”
于浩洋终于抬头看她了,他问:“他是那个凌公子的朋友吧,暑假的时候就经常出现在这月胧山庄,是吗?”
陆青柚回:“是。”
“他提前从学校出来了,十月份开始就一直在鹭城监狱工作,是吗?”
“是。”
“他是宋书记的儿子?”
“是。”
看来爸爸什么都查清楚了。陆青柚战战兢兢的,只敢如实回答。
“你碰到他之后就不打算出国了是吗?你们院长说你有意留在宜大读研,你现在连北大你都不想去了是吗?”
于浩洋的音量越来越高,两只鹰一样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陆青柚咬了咬嘴唇:“对不起,爸爸,我让您失望了。”
“于知禧,你让我失望至极!”
于浩洋抬手抽出一支烟拿起了打火机:“你现在连学都不上了,直接住人家家里了,是吗?”
陆青柚:“我~”
“啪”地一声打火机被摔在了办公桌上,桌上的玻璃烟灰缸被震到了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宋禹驰听到异常就要往楼上冲,张小美一把拽住他:“他们俩的性子我了解,你就在这坐着,我去。”
张小美赶紧上去了,宋禹驰在小厅转了转还是不放心,他迟疑两秒后也跟了上去。
“你现在才多大年龄啊,你就打算放弃所有了?你竟然如此恋爱脑!”
“等你到欧洲顶尖的学府,身边什么样的人会没有,随便挑一个也不会差到哪去……”
陆青柚颤抖着嘴唇:“可我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他了……”
说到这于浩洋更火大了,他桌子一拍站了起来:“我前几天才知道,你那时候差点抑郁了都与他有关是吗?”
“你当年都差点死过去了你知道吗?你可是疗养了一年才好起来,现在又是为了他……”
张小美赶紧冲进去:“浩洋,你别说了……”
宋禹驰站在门外不远直接听傻了,他愣愣地靠在墙上,心潮起伏。
原来当年陆青柚抑郁了,疗养了一年。
原来陆青柚高中的时候真的喜欢他了。
可是他却忘了,陆青柚可一直都是超级学霸。
她本就应该去更高更远的地方去看更大的世界,自己又有什么资格不让她走呢。
宋禹驰想到自己把陆青柚关在家里的事越发内疚起来,他回到一楼的会客室,默默地坐了下来。
很快陆青柚就被张小美带下来,她眼眶红红的,必定是哭过了。
宋禹驰猛地站起来,他走过去却又一时哑语。
张小美叹了口气:“知知啊,你爸爸脾气是急了点,但是他本意是为你好。还有这次的事妈妈也要批评你,你怎么能一直瞒着我们呢,怎么能不去上学呢。”
“赶紧回学校上课去,等周末回来咱们再好好聊聊。”
陆青柚没有说话,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
宋禹驰憋不住了:“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求她在家照顾我的,不是她的错。”
张小美愣了愣:“我不反对知知谈恋爱,但是不能耽误学业。你赶紧送她回学校去吧。”
宋禹驰拉着陆青柚往外走,张小美又追了出来:“知知。”
她走到陆青柚的面前:“想做什么就放心大胆地去做吧,什么样的男人我们家知知都配得上。即使是渣男,爸妈也能为你安然善后,放心吧。”
陆青柚扁了扁嘴哭得更大声了。
“赶紧上学去吧,你爸今天在气头上说话重了些,你不要放心上。周末早点回家来啊。”
宋禹驰一直把她拉上了车,陆青柚坐在座位上放声大哭。
好了,这下所有的事都坦白了。
陆青柚除了茫然,不安,竟然还有一丝快感,最后又有点感动。
她觉得自己真真就是个神经病。
车一路开到宜城陆青柚家楼下,陆青柚上楼拿了几本书就直接去了学校。
到了宿舍楼下,宋禹驰有好多话想说,可又不知道从哪说起。
陆青柚抱着书回过头:“这两天不要来接我,我住宿舍,我想静一静。”
宋禹驰说好。
宋禹驰回到陆青柚家打理了一下露台小花园,而后他就蹲在露台的一角默默地抽起了烟。
一根接着一根。
他的手臂还没好,这周都不用上班。
宋禹驰想了很多很多,从高中相遇一直到今天。
他心里一直坚信陆青柚是喜欢他的,只是没想到陆青柚对他的感情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他一直知道陆青柚处境不易,可没想到她那么难。
她外表强大,内心却脆弱得要命。
曾经不敢承认对他的喜欢,现在不敢对外承认他们在一起。
烟灰散了一地。
宋禹驰知道,他还是不了解陆青柚。
第二天一早,宋禹驰就回鹭城了,他去了“美人定制”。
这是张小美的工作室,宋禹驰提前约过了。
会客室里,张小美再次打量了一下宋禹驰。她笑着道:“原来我们知知就喜欢这一款,挺般配。”
宋禹驰突然就不知道从何问起,他问:“您知道她谈恋爱了吗?”
“当然知道。”张小美笑了笑有点无奈,“孩子谈恋爱了,心思就不在了,周末也不回家了。”
沉默了几秒,宋禹驰说:“我找您是想知道她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张小美微微皱了皱眉,她悠悠道:“我遇见她的时候她都快五岁了,一个从小被人抛弃的孩子……”
“我跟她只相处了几年的时光,后来因为我自己的事情离开了家乡……”
“那时候没有电话,过了好些年我回娘家时看到知知小时候住的房子都没了。听说她一直住学校,但当时我跟她爸都自顾不暇……”
“再后来我们在鹭城安定下来了,我跟她爸就开始找她。最后是在医院的时候接到她的……”
“她很小的时候我们答应送她上学,可很惭愧……”
“幸运的是,我们还能在一起。我跟他爸爸都想好好补偿她。”
宋禹驰问:“你们就比她大十几岁吧?”
“嗯。”张小美说,“浩洋从小丧父,是靠知知的爷爷帮助长大的。所以在知知小的时候浩洋就承诺一定会照顾知知。”
“除了她爷爷,知知就跟我们俩最亲了。跟我们亲生的一样,可能是她从小漂泊惯了,她总是憋着很多心事,只说好不说坏。”
“她没有安全感,表面看着她谁都不信任,可心里又特别重感情。”
“我知道她心里有喜欢的人,别人一提要给她介绍对象她就排斥得很。哪有都过了20的姑娘了对异性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你们在一起了,我知道。我一直等她自己跟我说呢,可她三番五次的犹犹豫豫就是不说。”
“她怕离开我。”宋禹驰说,“最主要的,她觉得自己对你们有愧,她怕你们失望。”
张小美眼神暗了暗:“我知道,她其实最害怕离别了……”
是呀,从小漂泊惯了的人最怕离别了。
周五下午,宋禹驰直接把车开到陆青柚的宿舍楼下去等她。
他们这几天都没怎么联系,陆青柚说她要静一静。那就彻底静一静吧。
陆青柚看到宋禹驰的车时,眼睛亮了亮。她走过来平静道:“我先回宿舍拿点东西。”
宋禹驰说好,这就像他们之间的默契,也算是心有灵犀。
车上,陆青柚依然不怎么讲话。似乎还很疲惫,整个人蔫蔫的。
陆青柚一向不会吵架,可这次跟她又怕又敬的爸爸吵起来了,这几天的心情可想而知。
突然,电话响了。打破了车里的沉默。
陆青柚紧张地拿起电话:“喂,爸~”
陆青柚看了看宋禹驰,随即回道:“我,我明天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