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芫花 第6章 态度转变

解决完糟心事，程芫正要在灶房里准备午饭了，忽然想起那背篓里的柴还没拿出来。

眼见外头太阳愈盛，正是晒柴火的好天气。

她这边刚生起了火，要看顾好灶里的火芯，一时间腾不出空来，只能让程芯去了。

“芯儿，你把我们今早上捡的木枝倒在院子里晒晒——”程芫朝外头呼喊道。

偏棚内，程芯正蹲在地上逗那只野兔儿，一听见自家阿姐的声音，立马回应道：“哎，阿姐！我这就去！”

程芯从偏棚里跑出来，放倒了两只背篓，一路拖拽着，将木枝四散铺开。

不经意地一瞥，见篱笆外伫立着一个高大身影，看得她心里有些害怕，一下扔了背篓，后退了两步，急忙往灶房跑去。

灶房内，程芫正用一把破旧蒲扇轻轻扇着灶里的火，见程芯急匆匆跑进来，疑惑地问：“怎么了？”

接着，程芯来到她身旁，附在耳旁用两个小手围着她耳朵悄悄说道： “阿姐，我看见外头有个奇怪的人！”

程芫一听，立马警铃大作。

她以为先前那个猎户已经走了，此刻是又来了另一个行踪鬼祟的人。

等走出去看清篱笆外的人，不禁腹诽道：他怎么还不走！

下一瞬，篱笆外那人似发觉了什么，不知觉抬头往她这边探了过来。

眼神交汇之际，程芫慌乱地躲闪到门背后。

刚才她看到了什么？

是不是“有只大狗”向她投来幽怨的眼神，那里头似还夹杂着几分委屈？

委屈…这是怎么回事？

程芫不想了，两脚退回了灶边。

程芯凑上跟前，只见她阿姐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阿姐，那个人是离开了么？”她垫脚似要朝外打量，“那人是谁呀？怎么会站在我们家外面？”

“好了芯儿，我们不要管那个人了，今天吃炖鸡肉怎么样？阿姐给你做！”

话题一转，只见程芯忙点头道：“好！”

昨天中午只凉拌了半只鸡，另一半则冰在了井里。

把熟鸡放在木桶里吊在水井中，水没过半截桶身，浸着井水的凉意以免肉变质。利用天然水井降温，这是程芫唯一能想到的保鲜法子。

一想到待煮的食材此刻正吊在井中，她也不得不要到小院去一趟。

程芫走了出去，无视那篱笆外的高大身影，径直走到井边，缓缓缴起麻绳，取出了木桶里的肉。

看到眼前的肉，一想到这东西是谁给的，她又没那么硬气能说不要……

这还真是吃人嘴软了……

程芫轻哼一声，转过身，端着半只鸡回了灶房。

她把鸡肉切成了小块，再准备蒜末、葱姜段这些调味料。

看着眼前备好的食材，程芫不禁想到：多亏了家里剩的这些调料，不然她和程芯只能吃白味的鸡肉了。

刚才生好的火正煨着锅里的水，程芫把温热的水盛到大碗里，用布擦干了锅底的水渍，准备热锅烧油。

油热后，放入姜蒜爆香，再倒入鸡块翻炒至变色。

由于没有其他食材，程芫打算就这样做了，将碗里的热水重新倒入锅中没过鸡肉，随后便盖上了锅盖。

她坐着添柴火的时候，程芯站在一旁眨巴着眼睛，似乎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芯儿…不如来试试？”程芫提议道，把干木枝递到她手边。

倒不是她偷懒，程芫觉得像程芯这般大的孩子，学些能用的东西也没什么不好，万一以后有哪天她这个阿姐不在家的时候，小丫头也不至于一直在家干饿着，有动手能力或许能自己试着做做吃食。

等程芯接过木枝后，程芫起身，把身后的位子空出，给了程芯发挥的空间。

她先是让程芯自己试着摆弄，随即又提醒道：“芯儿，你添柴时一定小心些，别烫到手了啊。”

见程芯渐渐烧得熟练起来，她也时不时掀开盖子翻炒几下，以免火太大糊了锅底。

煮了十分钟左右，撒盐翻炒均匀，最后，热气腾腾的炖鸡就出锅了！

空气中香气四溢，虽是缺了配菜，但看样子还算不错。

程芫夹出一块没有骨头的鸡肉晾了片刻，举着筷子小心翼翼移到程芯嘴边，“啊～芯儿快帮阿姐尝尝味道如何。”

程芯乖乖张嘴，洁白的小牙咬住鸡肉，吃进嘴里嚼了嚼。

只见圆溜的眼睛忽的滞了一瞬，等鸡肉完全进了肚皮，程芯舔舔唇瓣似在回味，“阿姐…我好像吃到阿娘做出的味道了！”

程芫没想到自己做的菜能勾起程芯的回忆，更没想到那孟氏做的炖鸡竟和她做的味道别无二致，也是挺巧的。

程芯小嘴叭叭着一顿赞叹：“阿姐，你可真厉害！”

“阿姐第一次做这炖鸡肉，便做出了跟阿娘做的一样的味道！”……

等她说完，程芫抚上她的发顶，轻声说道：“芯儿，以后你要是想阿娘了，阿姐就再给你做来吃！”

“不行的。”程芯摇摇头，“阿姐，你忘记咱们家没钱了吗？芯儿在心里想念阿娘就好，不可以一想阿娘就让阿姐炖鸡肉的……”

程芫想：能有个这么懂事的妹妹，真好啊。

程芫一句话也没说，轻轻拥住了面前的人儿。

姐妹俩温存之际，似乎已经忘记了遗忘了一件事情。

等到程芯跑去喂了兔子又跑进厨房，忍不住道：“阿姐…外头的人…还在。”

怎么还不走！

眼下已经不是赶他走那么容易的事了，想到之前那一眼见到的模样，程芫心里有些郁闷……

“喂——”

程芫不知道他的名字，发出声音试着叫他，下一瞬他有了反应，抬眸望来的模样还是如之前那般，眼里透着迷茫、委屈。

林宗义已经在外头站了半个时辰，日头晒，他的额间逼出了细密的汗，身子热，心里也发闷。

他想不通她为什么生气，也不明白她为什么那样说自己……

嘴笨、心憨，只一个人愣愣站在别人家门口反思自己，也不知道要站到什么时候离去。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怎么还不走？”程芫眉头微紧，冷着脸说道。

林宗义沉默了一瞬，正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抬眼间，又见程芫抿了抿嘴，眼神冷漠地看着他，似在等待他回答。

“快些。”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程芫忍不住催促。

林宗义：……“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要生气……”

程芫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问题，倏地笑了。

他这是在恶人先告状么？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我生气的原因，难道你心里没数吗？”

林宗义不语，只不解地摇摇头。

一瞬间，气氛仿佛凝固，两人在空气中对视着，无人打破这片刻的沉默。

程芫不清楚这人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充愣，这反应愣是想将他骂上一顿。

“你……”

“好，你问过了，该我问你了，你为什么还不走，站别人家外面很好吗？”程芫说道。

林宗义：……“可你还没…回答我，你生气是为什么……”

“我…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说我一通，把果子扔在地上还说米是坏的…那分明就是新鲜的好米…才买了不久的……”林宗义抬眸看了一眼，接着又低下头，只听得声音陆续传出，“我只是想帮帮你…我没有无耻……”

程芫心想：瞧这小媳妇样子，之前结结巴巴的，这会儿不是挺能说的吗？

“咳咳…你叫什么？”程芫没接上个话题，而是问到了他的名字。

“林…林宗义。”

程芫点头，“好，林宗义，我不想跟你兜圈子，就直说了。虽然，我很感谢你送了我鸡和兔，但这并不表示我会继续接受一个跟踪到我家里的人的多次‘善意’。”

程芫指着他怀中抱着着东西，继续道：“是，我承认米是好的，我撒了谎，果子也是我扔地上的，我向你道歉，所以，你现在可以离开我家了吗……”

话落，程芫见他似有动作，以为他要离开。

正欲转身离去，便被人捏住了手腕边的衣袖，使着力不让她走。

事发突然，惊得她回头看去。

“你你…你想干嘛！”程芫一激灵，慌乱之间有些结巴道。

“没跟踪…我…我就住在林家村，这片地…都是我从小踩到大的地方。”林宗义认真向她解释道。

程芫哑然，又怔愣一瞬。

她感觉自己的推断好像出了问题。

林宗义，男，林家村本地人，土生土长倒是不存在跟踪这一说，毕竟这片地哪处不是人家从小到大蹿过了的。

善良的猎户大哥……

“咣”——

脑中又浮现出了他刚才幽怨、委屈的脸。

哎哟，该不会她又误会他了吧？哈哈，猎户大哥人品确实不错，都怪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程芫面上不显，看了眼他拎捏的衣袖，轻咳一声：“这位林大哥…不如你先放开我的衣袖好吗？”

一时的改口让林宗义愣了一下，对上程芫示意的眼神后，他快速反应过来，立即松了她的衣袖。

既然他是林家村的村民，她倒也不怕他会对她做什么了，村里人的举动她是看在眼里的，当初如果不是村民筹资帮忙办的丧事，光凭她和程芯，将是寸步难行。

想来…林宗义，他也是为程家出了一份力的。

“林大哥，中午日头太晒，你都已经满头大汗了，不如跟我进屋喝口水吧。”

程芫没开玩笑，今天阳光格外晒，她就这样在外头站了小会儿，都感觉皮肤晒得刺刺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外头站这么久的。

这人，个子高大，却有些傻气。

程芫话一出，面前的人却半天没个反应，她忍不住再次出声：“林大哥，你有听见我刚才说的话吗？”

“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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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态度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