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芫花 第42章 发现端倪

等林宗义出门没多久，程芫煨好锅里的饭，就去找周围的邻居问了问小猫的事。

隔壁王大娘正坐在自家门前挑豆子，顺巧听见程芫与他人的一番交谈，随后便冲着那头说道：“若是没问到谁家丢猫，那多半是野猫崽子了，周围野猫下小崽是常有的事，既都跳进你家院子里去了，就当白捡了，想养便养，不想养扔了便是。”

小家伙，要是把你给扔了…又得成野猫了。

程芫想着那王大娘的话，看向了在自己脚边扑腾的小生命。

小橘猫似感应到了什么，歪着头盯了过去，翠绿色的眼瞳闪着莹亮的光芒，随后，又埋头撒娇似的蹭了蹭脚边的人。

“放心吧～我不把你丢出去的。”程芫摸着小猫脑袋细声哄道。

等下学的人回来，程芫向他们说了自己去打听小猫的事。

“既然没人认领，那我们就将它养下了。”

程芯听后，兴冲冲地拍手蹦跳，“好耶好耶！我们家有小猫咯！”

片刻后，几人围坐在小院里捣鼓起什么，不一会儿，只见小橘猫的脖子上多了一圈红绳。

小家伙似察觉到了红绳的存在，有些不舒服地缩了缩脑袋，等逐渐适应后，悠悠走到了程芫的脚边，一颗圆脑袋在垂落的裙摆之下拱来拱去，玩着玩着发觉到了趣味，便抬了前爪轻轻扑起衣裳来。

“欸！要勾坏的。”程芫出声制止小猫的行为，将猫儿往一旁赶了赶，“一边儿玩儿去。”

“阿姐，小佑真是淘气～”程芯捂嘴笑道。

小佑？

程芫一怔，不禁疑惑：小佑是谁？

似看出自家阿姐的不解，程芯有些得意地用手指了指地上的猫儿，“哝，就是它呀，‘小佑’是我给它起的名儿！”

“芯儿，你怎么想的给它起这名字？”程芫觉得那“小佑”听上去像是小孩子的小名，不禁想知道程芯取这名字的缘由。

“阿姐，方才我忽的想起今日夫子在课堂上额外教授给我们的知识了。”程芯故作老成，清了清嗓子，开始扮起夫子授课时的姿态，“书曰：自天佑之，吉无不利。此意乃指上天保佑，万事吉祥。”

程芯咚咚跑过去，抱起了地上的小猫，随后举在身前，“我想着，小猫不是掉进咱们家的嘛，这可以看作是‘从天而降’，那不就是上天的指示！阿姐你看，它的毛色，还有性子，又与旺财很是相像，说不定…小猫便是天神派来保佑旺财的使者！它小小的一只，又是来保佑旺财的，那就叫它小佑咯～”

女孩儿说得有模有样，程芫仔细听着，倒真觉得有几分道理。

天神？她都是非科学解释下的产物，什么神不神的…万一也是能说得通的呢？或许冥冥之中，这小猫真是和旺财有缘呢？

一番说辞下来，“小佑”这名字便切切实实地被敲定了。

*

天空阴晴不定，在屋子里待了许久的人闷得出了房门，越过地上那伸懒腰的猫儿，悠悠走到了院墙的栀子树旁。

程芫抬头，望着一树栀子，不禁想起了那会儿刚搬来柳湾巷的时候，当时树上只长着密密层层的绿叶，到现在，枝头已经挂满朵朵沁人的皎白小花了。

清风漾过，阵阵清甜的香气拂面，程芫在树下站了会儿，觉得心情都舒缓了不少。

可不到片刻，便又叹出一口气来。

愁，还是愁。

她在为最近的生意发愁。

小半月的日子一晃而过，前段时间原本卖得正好的拌菜，最近却卖得越来越少了，就连好些个老熟客，也都没见上几面了，“日进斗金”的梦想越发遥远，这使她不得不有些焦虑。

这究竟怎么回事，难道是…吃腻了？也不对啊……

程芫低头喃喃着，一时间没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

近来摊上的变化，林宗义看得见，除去周围个把个的邻居来买上几次，那些离得稍远的客，好像都不来了。

而程芫面上时不时透出的淡淡忧虑，他也看在眼里，见人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了，便想跟过来瞧瞧。

走至身后时，只见一瓣白花悠悠荡荡地飘落下来，好巧不巧的，便稳稳落在了树下之人黑亮的发髻旁。

那一抹白，不似赘余，倒像点缀。

不觉间，林宗义看得有些痴了，心想着：可真好看。

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的呆滞，持续不到片刻，林宗义在瞬间的恍惚中很快回神，目光重新移到了前方。

“芫娘。”

一声呼唤将程芫从思绪中抽离，她转身看了过去，似有些不解，“嗯？”

林宗义走到她面前，慢慢扬起了手，“莫动。”

程芫不清楚林宗义伸手过来是要做什么，抬起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只手的走势。

大手掠过耳畔之际，心底升起几分怪异之感，她忍着微微带起的痒意，尝试着开口。

“你……”想干嘛？

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只见举过自己头顶的手忽然移到了眼前，而那两指之间，多出了一片白色的栀子花瓣。

“落了片瓣儿，我帮你拿下来。”林宗义说道。

呼，原来是头上沾到了花瓣，吓她一跳，差点误会了。

“谢…谢谢。”程芫低着头，刚才的误会让她有点不好意思。

安静片刻后，便听见一声提议。

“芫娘，待着闷，我们去散散心吧。”

程芫抬头，对上林宗义的眼睛，对于这声请求有些好奇，心想：散心么，怎么感觉不太像他会做的事？不过也确实有些闷，那就去吧。

她点了点头，愉快地接受了这个提议。

二人出了柳湾巷，沿着河道旁的石板路不紧不慢地走着。

先是领略着河道风光，不一会儿，便被一阵打岔的吆喝声吸引了注意。

“拌菜——味美价廉的拌菜——”

拌菜？

这里什么时候有跟她一样卖拌菜的小贩了？

好奇心越发浓烈，程芫阻止不了自己的心，寻着声音径直往那摊位的方向走去。

刚在摊前停住脚步，就听老板热心招呼道：“这位姑娘，可是要来点儿拌菜？”

“老板，你卖的这拌菜，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呢？”程芫看了看摊位上的东西，装作一副好奇的模样问道。

见有客人稀奇，老板倒是直言不讳，笑着说道：“我以前也不曾听过，是前些日子我家那口子买了一份回家尝。听她说到，这拌菜是大街小巷买得最多的东西，她瞧这买卖不错，打听了一番，说这买卖利润不错，便叫我也来做做。”

大街小巷…买得最多？

程芫听完，怔愣片刻后发现端倪，总算是知道近来生意淡的原因了。

“那您这菜怎么卖的？”

“姑娘放心，我这菜好吃不贵，一份只需十文钱！”老板笑着说道。

十…十文？

比她卖得便宜一半。

程芫压住心中的惊呼，又开口问道：“那…别家也是你这样的价吗？”

老板一听，脸上的神色立马变了，语气有些劲劲的，“别家？别家卖得更便宜！他们只卖五文！他们卖得便宜又如何，不是我吹，味道远远不及我这菜的味道好！价廉味不对，依我看那便是不划算……”

老板自顾自说着，一旁的程芫陷入了沉思。

她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掀起的这股“拌菜风”，引得这些人竞相模仿，还把价格定得这样低，这简直是在破坏市场行情！怪不得客都不来了，商战也太可恶了……

“姑娘…姑娘？”

正恍神中，忽然感觉到手肘被一只手指戳了戳。

程芫低头，顺视线看了过去，发觉是林宗义在提醒自己，“芫娘，老板叫你。”

她回头对上老板的视线，听老板问道：“姑娘…还买么？”

买，当然要买，她要尝尝这些菜到底模仿到什么程度了。

“老板，麻烦帮我包一份。”

接完账后，程芫像打了鸡血似的有了干劲。

就在刚才，她在老板口中打听到了其他小摊的位置，现在正打算去那边瞧瞧。

西街？该往哪儿走？

正一边走一边观望着，忽然被一只大手轻轻扯住了衣袖。

程芫停了脚，回过头看去，听得林宗义轻声问道：“芫娘…你是想去西街吗？”

她点点头，表明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去那边瞧瞧，再买上一份那只要五文钱的拌菜。”

“芫娘，不用去的。”

程芫愣了几秒，眼中带着几分困惑，欲言又止地看向他。

“五文钱，不好吃也有人买，那多半是些贫苦人家或是贪便宜不嫌味的人才买，那些跟着学做拌菜的小摊小贩，也不过是为了谋生才这样的……”

“你不用跟他们计较这些，你做的拌菜味道极好，若真正喜爱的，便不会因为一时的吸引而改变自己的喜好。芫娘，你得相信自己的手艺。”

这一番话听得程芫怔愣了片刻，眼睫微微颤了一下，凝神看向面前的林宗义。

“好。”程芫极认真地点头。

是的，人该毫无保留地相信自己，其他人并不是改变自己的因素。

程芫，请你有信心！你做的拌菜最最好吃！

在心中默默给自己一番鼓励后，她扬起一抹笑，“林大哥，不去了，我们回家吧。”

*

程芯一到家便悄悄咪咪钻进了厨房，一打眼看见了放在案板上的菜碗。

太好了，是拌菜！

她一阵兴奋，藏好自己后朝那灶前忙活的身影看了一眼，轻手轻脚走到案板边，猫着身子抬手往那碗中伸去，刚用两指夹了菜塞进嘴里，便被人逮住了。

“咳咳…这是哪家的小馋猫呀？”程芫插叉着腰看向女孩儿。

程芯听见声儿“咯噔”一下，知晓自己被发现了，立马绽起笑奔了过去，给了自家阿姐一个大大的环抱，又埋头蹭了蹭，嘴里包着菜吱唔道：“是阿姐家的～”

“哦？我怎么记得我们家的猫儿叫小佑，不叫芯儿啊…难道是我记错了吗？”

程芯撒着娇，忿忿道：“阿姐！”

嘴里蓄起的口水有些包不住了，程芯嚼了嚼嘴里的菜，微微皱起了眉头，“阿姐，你手艺好似退步了，这拌菜，有点儿…不好吃了……”

“阿姐的手艺退没退步不知道，倒是芯儿你的舌头退步了。”程芫打笑道。

程芯小脸满是疑惑，又听程芫继续说道：“那是阿姐在街上买的。”

“啊？”

这下程芯更不理解了，自己家不就是卖拌菜的吗，怎地还要去买别家的？还不好吃……

饭桌上，程芯从两个大人口中了解了情况，不禁感叹：“那些客人竟放着好吃的不要，去买那不好吃的？咦，当真是无福消受～”

“哪里学的话，吃个菜什么福不福的，不许胡说，愿意来买的自然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