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我!”
青楼之内,玉燕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被一衣着光鲜的妇人拿着棍子打。厚实的木棍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打在身上,发出闷闷的声响,痛得玉燕忍不住惨叫出声。
那两名大汉见她被那老鸨打成这样,有些看不下去,便拦住那妇人道:“金姐,别这么打呀,玉燕她细皮嫩肉的,这么打,万一在她皮肤上留下了红痕,那可就不值钱啦。”
“是啊。”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金姐一想也是这个理儿,可心中犹不解气,便道:“对!那我就活活饿她三天,我就不信她不乖乖的听话!”
这下那两人不再多言了,可玉燕闻言却浑身一颤,大惊之下,忙拉着金姐的袖子乞求道:“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了我吧!等我找到我爹,我一定让他把钱都还给你!”
回应她的是金姐毫不留情的一推。玉燕被她推搡到一边,听见她道:“你当我是傻瓜呀?我告诉你,你的身价银我早已经给了人家,整整五百两!你要是走也行,你得赔我三千两!”
这分明就是讹诈,玉燕心中冤屈,却碍于形势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强忍着眼泪为自己辩解:“等我找到我爹,他一定会把钱都送过来的!”
见她如此说,老鸨嘲讽一笑,问道:“你爹?你爹是谁呀?”
玉燕以为有转机,忙答道:“他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仁义大侠,他叫江别鹤!”
此话一出,那三人面面厮觑:“她说她爹,是江别鹤?”
见此情状,玉燕以为他们是被江别鹤的名号震住了,心内不由松了口气。结果还没等她再想出什么应对的话来,下一刻便见那三人对视一眼,忽地极有默契地大笑了起来:“江湖上都知道,江别鹤只有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儿,她叫江玉凤!”
言下之意便是她在撒谎。玉燕一听,登时慌了,有些无措地解释道:“我真的没有骗你们,我爹真的是仁义大侠!反而,反而是你们骗我来这里,如果让我爹知道的话,他一定不会饶了你们的!”
几人对于她的威胁不屑一顾,纷纷冷哼道:“那就等知道了再说啦。”
那金姐更是开始恐吓道:“我告诉你,你要是不顺从我,我就把你吊起来,不给你饭吃。到那个时候,我看你还嘴硬!”
三人的面目在此刻的玉燕看来无异于凶神恶煞,她心知此刻再无转圜余地,却不想轻易服从他们,堕了自己的良心,只得喃喃道:“反正,玉燕是不会做妓/女的,要是让我做妓/女,我死也不从……”
见她一副受了打击心神恍惚的模样,金姐勾唇一笑,蹲下身子,帮她把散落在肩头的青丝撩至身后,开始循循善诱道:“你看你真美,你要是肯顺从我呀,我就让你大红大紫~做青楼名妓有什么不好啊?很多的男人,为了看美人一眼,就大把的撒金钱,可是做人/妻子呢,为了问丈夫要一点散碎的银两,去买一些脂粉,还要看人家的脸色。美人嘛,这些男人就是喜欢,他们能主动地掏钱,难道还不阔气嘛?”
这话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但玉燕却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她的娘亲便是青楼女子,怀着她时被父亲江别鹤抛弃后,便受尽了世态炎凉,毕竟世人都对青楼女子有偏见,哪怕你心地良善不偷不抢,在他们看来也是最末等的人,连牲畜都不如。
因此,玉燕从小便被娘亲教导着要守住本心,不要再步了自己的后尘,一脚踏入青楼,终身都是贱籍。是以尽管金姐说了这么多歪理,玉燕却仍旧不为所动,虽然有些惧怕她的狠戾手段,却还是咬咬牙拒绝道:“总之,玉燕不做妓/女。你要是让我找到我爹,我就把银子还给你。”
这下金姐可没了好脸色。她觉得这丫头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有些生气地啐道:“呸,你爹你爹!你叫他出来看看?”
玉燕自知理亏,便不说话了。金姐平复下来,蓦地拍掌唤道:“来人!”
房门开了,进来两个彪形大汉。金姐观察着玉燕的神色,语露威胁:“看见他们两个了吧?他们两个人,可是专门对付不听话的女孩,要不是今天晚上我接待了两位客人,我早就让他们对付你啦!”
金姐浸/淫青楼数年,像玉燕这样难啃的硬骨头她不是没有见过,可最终,哪个又逃得过她的手掌心?
见玉燕被这阵势吓得瑟瑟发抖,她冷笑一声,让婢女将事先准备好的脂粉衣服放在桌上,继续道:“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把衣服脂粉给你放在这儿了,初更时分,我来接人,冯大官人和邓员外已经订了你陪酒,到那时你再画不好妆,我金姨只好叹一声,你就红颜薄命了。”
金姨等人离开了,玉燕却仍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跪在地上。房内除她之外再无旁人,她有些绝望地望向半空,却没能看到记忆中娘亲温柔似水的面容,只有青楼内随处可见的袅袅红纱,伴随着不远处华侈放浪的熏香,如附骨之疽般映入她的眼帘,她的心上。
娘,你到底在哪儿啊,你都看见了吗?
女儿不孝,不能亲手把锦囊交给爹,我想……也不可能有相认的一天,请你原谅我……
原来玉燕,早已萌生了死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