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走到她身旁,看着床上的另一个婴儿,冷然道:“这个才像。”
闻言,怜星哄孩子的动作一顿,道:“那么,移花宫就收留这个。”
“那另一个呢?”邀月面无表情。
怜星想了想,漫不经心道:“送给燕南天抚养。燕南天叫什么仁义大侠,接到江枫的儿子,一定会严加管教,养育成一个天下最仁最义的侠士。”而后,她语气一厉,“十八年后,一个正派少年与一个邪派少年相会,正邪不能两立,生死之战,相互残杀,杀死兄弟,后悔莫及的表情,不是天下最快乐的事嘛?”
邀月语气狠戾,脸上却掉着泪:“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好。”
等到移花宫的人走后,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子赶来,在已死的江枫身上搜到几本江氏剑谱,后逃窜。」
老红叶道:“移花宫邀月宫主在杀江枫之前,曾洗劫过江南一个大钱庄,她向来不求富贵,要钱何用。想来,一定是用来买消息,”他坐起身来,“所以,这个江琴就是出卖江枫夫妇的人。他告诉邀月宫主,江枫在哪里,这江琴得了一大笔钱,又练成了江枫的家传剑法,武功虽然不是绝高,但凭着他的过人的交际手腕,在江湖上打拼了多年,终于也混出一个高尚的名头。”
他说完后,那助手将另一副手稿递给江别鹤。江别鹤一看,那上面画着的人俨然就是他自己。
眼见事情败露,他也不再遮掩,大笑了声,道:“老先生果然是江湖百晓生,无事不通吧。”将那张手稿递回给助手,他道,“不错,我就是江琴,江琴就是我,江琴就是今天的——仁义无双江别鹤。”
见他承认,躲在后面偷听的红叶也摇着扇子走出来,道:“实不相瞒,我们红叶世家早在五年前就已经知晓了。”
“你急着要来追查花无缺的身世,我们就更确定,”老红叶伸手一指,笃定道,“你,就是江琴。”
江别鹤握着椅子把手的手一紧,然后猛地起身攻向老红叶,却被他气定神闲地坐在那张机关椅子上躲进了密室。
江别鹤不甘地收回手,听见里面的老红叶狂妄笑道:“江琴,你以为我老红叶行走江湖多年,知道那么多人的秘密,还能活到现在,真的会不懂武功吗?我杀人的本领不高,自保的本领,可是稳入天下前三名,我的轻功与金钟罩是付重金学的!”
江别鹤闻言,猛地转向一直旁观的红叶,听见他解释道:“我的武功的确不如我叔父,因为我懒呐,不愿意练~”
却见江别鹤眼神一厉,红叶心知不妙,正欲逃走,却被江别鹤堵了路一掌掐住脖颈。
这时,老红叶坐着椅子滑出来,看着江别鹤笑了出声,道:“江琴,就算你真的杀了我们叔侄二人,我昨天写好的关于你身份的密函五十封,会转送天下各大门派,你一定会身败名裂。”
江别鹤不耐道:“你想怎么样!”
“你以为我们在武林掌故这么多年,只是为了行侠仗义吗?我们的花费是很大的——”
他最后一句说得意味深长,江别鹤心思通透,卸下力道松了手,道:“你要钱?”
老红叶身子前倾,道:“一百万两,就永远为你保守秘密。”
江别鹤理了理衣领,不屑道:“原来你们叔侄二人,设好陷阱来坑我。”
老红叶开怀大笑,看着眼前的鸟笼道:“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好吧,就一百万两,但我要知道那两个孩子的下落。”
老红叶道:“花无缺是其中的一个。”
江别鹤不满地问:“那另一个孩子呢,交到燕南天的手上了吗?”
“交到了。可是从交到的那一天,他们就下落不明,连我都不知道他们到哪儿去喽。”
江别鹤冷着脸猜测道:“有没有可能,那个孩子就是小鱼儿。”
他边上的红叶笑着打哈哈:“燕南天是正派豪杰,怎么可能去教那个奸诈的小子呢。”
江别鹤暂且放下心来:“不错,那另一个孩子去了哪里?”
老红叶“哎呀”一声,无奈道:“真的不知道哇。”
见状,江别鹤:“好,我先付五十万两。另外一半,知道了再付。”
“好!”老红叶站起身来,“那就,一言为定。”
说罢,他对着那侏儒助手道:“把它记下来!”
那助手便提笔记下,只见那纸上写着:“江琴破财挡灾,红叶笑逐颜开”。
……
“就快天黑了,今天晚上在庙里过夜吧。”小鱼儿双手插兜走在前面,对着身后三个人道。
铁心兰跟在他身后道:“谁让你是我义兄呢,就听你的吧。”
哪怕在赶路小鱼儿也没个正行,边走边对铁心兰耍嘴皮子:“你可以叫我英俊哥,潇洒哥,鱼哥哥也行,别叫我义兄好不好?”
“可是你本来就是我义兄啊。”
小鱼儿站在破庙门口,对着赶上来的恶通天道:“徒弟,讲句话吧。”
恶通天老实道:“师父,肚子饿,不想说话。”
小鱼儿盯着他,直到他这傻徒弟转过脸才无语道:“谁肚子不饿,天上会掉鸡腿下来吗?还不快去打猎回来给师父吃。”
恶通天道:“好的!师父。”
眼看恶通天离开了,小小也道:“小姐,我去找些生火的东西。”
恶通天刚走到破庙外,突然顿住步子——他听到了一个可疑的声音。
抬头一看,草丛里竟然有老虎……而且,不止一只。
妈呀,好可怕~
他吓得做手势想要赶它们走,却发现只是徒劳。
它们纹丝不动,只站在原地吼。
在再一次偶然转头间发现水中还有鳄鱼时,恶通天终于忍不住回去向小鱼儿求救:“啊,师父!师父师父,师父!”
小鱼儿与铁心兰刚走进庙里,见他慌慌张张过来,只好停下步子往他那儿返。
恶通天急急忙忙道:“啊,我记起来了,今天是佛诞,我们要吃素,不可以杀生的。”
小鱼儿一副淡定模样:“对呀,今天那些老虎狮子也吃素啊,不会吃你的,还不快去乘人之危,打只老虎回来给师父吃。”
恶通天苦着脸道:“师父,我……我害怕。”
小鱼儿双手插兜看他,语气凉凉道:“不会吧,你常常欺负人,人都不怕,会害怕野兽?”
恶通天没听出他的画外音,傻傻反驳道:“人有什么好怕的,我靠恶就能就行啦。”
小小拿着刚捡的柴火进来,道:“喂,外面有两个娘娘腔的人牵着马来了。”
小鱼儿道:“诶,这就适合你了。这是你的强项,”他猛一伸手抓住徒弟胳膊,道,“听着,出去吓跑他们,靠你的恶,抢东西回来吃。像现在这样,靠恶,恶!”
他边说边做动作,恶通天傻傻的,当即张牙舞爪着出去了。
小鱼儿笑骂了句“傻瓜”,复又插着兜往进走,道:“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猛兽,而是人。”
铁心兰笑着附和道:“是啊,所以我最怕你了。”
小鱼儿看她:“我有咬过你吗?”说罢还朝着她的方向张嘴欲咬,铁心兰笑着躲开了。
……
小树林里,两个身穿绿衣的东厂公公牵着马交谈着。
一公公掐着嗓子道:“哎呦时候不早了,我们要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到悦容镇的悦来客栈,否则明天,就到不了慕容大府啦。”
另一公公道:“对,慕容世家乃皇上淑妃的外家,慕容无敌大人铁面无私,迟到了我们担当不起~”
他刚说完,便听到一个故作凶狠的声音,恶通天张牙舞爪地冲到他们跟前,道:“没看到老爷我发怒了吗,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通通的拿出来!不然,”他握了下爪子,“休怪我,辣手无情,咔嚓——”
那两个东厂公公不屑地哈哈大笑,浅衣服那个对同伴道:“哎呦真可怜呐,巫脚,这个人呐,堂堂七尺,相貌堂堂,竟然会发神经~啊哈哈哈……”
另一个也笑道:“小兄弟,多久没吃饭啦?是不是饿疯啦,啊哈哈哈~”
恶通天忍了又忍,才接着道:“大爷我是方圆一百里闻风丧胆、听声脚震、见影头晕的恶通天大人。”
他话音刚落,那浅衣服公公便一步步将他逼得退后,边走边怼:“你是恶人,巫手爷每天睁开眼睛,就看到恶人啦,见了二三十年啦,他们个个是杀人不眨眼、眨眼就杀人,可是,从来没见过像你这般的~”
见恶通天被他吓得坐到地上,巫脚又接话道:“宫里的恶人眼睛特别小!嘴巴特别细!声音特别娇!”他每说完一句,巫手都会在最后一个字上附和,配合极了。
说完后,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一眼,他又指着恶通天道:“就他这样啊,只像天牢里的犯人,咬牙切齿、忍受酷刑罢啦。”
说完,两人便掐着嗓子笑。恶通天跪在他们身后的地上,唱作俱佳地开始扯:“两位大人,大人我从小一岁时死了父亲,两岁时死了母亲,三岁时全家都死掉了,我从小便在垃圾堆里找残羹吃,连狗屎、猫屎,我都拿来充饥呀……”
那两个公公被他“感动”到了,巫脚做作地同情道:“太感动了,这人孤苦无依,长此下去,必然饿死的,诶,巫手,大发慈悲,收留他吧。”
巫手边在恶通天旁边转圈圈边拍着对方的背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公公收你为徒,来,爽快一点,赏你一壶香酒,还有点儿肉~”
恶通天忙道:“不用这么多,不用这么多呀……”
巫手道:“不多,喝醉了,呆会儿净身时,就不会疼啊~”
巫脚接着道:“净身做小公公,今后丰衣足食,冬暖夏凉,不会再饿肚子啦!”
听着二人的哄笑声,恶通天慌忙道:“不行的不行的不行的,我求求你们啦,不行不行不行……”
小鱼儿双手插兜上前来,道:“两位公公,这位小兄弟你们可不能乱阉呐。”
二人齐声道:“为什么?”
“我听说你们要去慕容府是吗?”
又是齐声:“关你什么事!”
小鱼儿伸出一根手指戳着巫手的胸口道:“一定是因为武林大会的事,对吧。”
二人瞪大了眼珠子,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没说错吧,”小鱼儿随意向巫脚那边看了一眼,复又戳着巫手往后退,“因为有三个年青人打败了各大掌门,你们去慕容府通知慕容大人,是不是?”
“唉,你怎么知道?”
小鱼儿继续道:“真的是这样,我还知道这三个年青人,一个叫小鱼儿,一个叫花无缺,一个叫铁心兰。”
二人惊道:“你怎么都知道?!”
小鱼儿双手插兜仰望天空:“皇上告诉我的。”
这话鬼都不信,那两个公公齐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说!”
小鱼儿威风凛凛:“大胆,竟然用这种态度跟本官说话!”
“官?你是什么官?”
小鱼儿插着兜往前走,面不改色地扯着谎:“我?本官就是御前采监小组大头目!”
二公公摆手道:“采监小组?没听过。”
小鱼儿后退到他们跟前,淡定道:“你们的官有多高啊?不是你们这种层次的人能知道的,你们当然不知道。我问你们,当今皇上在宫内养了一共三千五百六十二名公公,对不对?”
“对!”
“错!”小鱼儿道,“只有三百五十六名净身了。”
“绝对错!”
“绝对对,”小鱼儿转过身,开始跟他们绕圈子,“为什么我说只有三百五十六名?因为当中只有三百五十六名是宅心仁厚、做事妥当,其他的都是废才、饭桶、奴才,所以皇上就密令成立采监小组,令本官主理四处采监,寻找优秀的太监,就是采监小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