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 第1章 王的诞生

在阴沉沉的小雨天，小镇医院的妇产科迎来了今天第一个女婴。

夜里两点多出生的八斤四两的小鼠。

护士把皱巴巴的婴儿抱出来，爸爸疲惫的闭了闭眼。

奶奶和爷爷在第二天早上赶到，奶奶问爸爸：“男的女的？”

爸爸说：“女的。”

奶奶叹了口气又问：“叫啥名？”

爸爸说：“没想好，她大舅说叫奥鑫。”

奶奶摇了摇说不好听。

爸爸看了看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说：“那叫小雨吧。”

爷爷点了点头说：“小雨好，给地里的菜浇点水，免得枯死。”

爸爸给小雨上完户口后就带着妈妈去了市里打工。租了间房子，没有客厅，门打开就是床，接着就是昏暗的厨房，厨房的左边是厕所。

爸爸去垃圾场淘了个二手大头电视机和一个破木柜子，又花钱买了个折叠沙发和玻璃圆桌。

这是小雨第一个家。

小雨一岁半前喝着奶粉兑米糊，一岁半后长了牙，妈妈训练小雨自助吃饭。

家里喜欢吃面条，小雨不会用筷子，没人教。

房东阿姨来家里收租看见小雨手里捏着面条，把面条往鼻孔和眼睛里塞就是不塞嘴里，小嘴还一张一合地吃空气。

房东说：“咋不教孩子用筷子？”

妈妈把租金给她说：“看看就会了。”

房东又说：“孩子小，不知道嘴在哪里，要教。”

妈妈点点头说知道了。

小雨会用筷子了，吃酸菜面条吃得头往后仰，妈妈一个没注意，她就从椅子上摔下来，小雨眨眨眼把嘴里的酸菜用手抠出来，然后敞开嗓子嚎。

小雨好哄，妈妈给小雨塞了口蜂蜜，她就不哭了，继续吃酸菜面条。

小雨三岁了，妈妈说楼下阿姨生了个小宝宝，她蹬蹬下楼去看小宝宝。

小宝宝好小，好白。

小雨陪小宝宝玩了会儿，阿姨给了她一个泡芙吃，香香的，大大的。小雨咬了一口，奶油跑到手上了。

小雨吃完泡芙舔舔手上的奶油，阿姨说小雨是小邋遢，小雨嘿嘿一笑跑到前院的大树旁边捉知了玩。

前院的大哥哥在写作业，小雨没打扰他，踩在板凳上，在树干上逮知了。

捉到知了，让它的钩子钩住木板凳，小雨按着知了的背把它的翅膀拔掉，知了就飞不了了，这是小雨在夏天限定的朋友。

每年夏天她都要捉好多知了，让它们扮演爸爸妈妈，但最后知了都会不见踪影，谁也不知道没了翅膀的知了会逃到哪里。

小雨把新朋友献给大哥哥，大哥哥说小雨是坏蛋。小雨解释说小雨不是坏蛋是好蛋，大哥哥笑了。

大哥哥转了转眼珠说：“我教你认字吧。”

小雨点点头，看了看大哥哥的作业本后又摇了摇头说：“我脑袋不舒服。”

大哥哥撕了张纸在上面写“小雨是笨蛋”然后教小雨：“跟我念，小——雨——是。”

小雨听话：“小——鱼——是。”

“天——才。”

“年——菜。”

大哥哥笑了点点头说：“小鱼是年菜！”

小雨也装模作样点点头，高兴地喊：“笑鱼是年菜！”

小雨过完三岁生日的九月要上蓝天幼儿园。开学前一天妈妈和小雨商量得好好的，和妈妈分开绝对不哭。

结果小雨还是哭了，拽着妈妈的头发说不上学。老师拉着小雨让她听话。

小班人数满了，小雨只能去中班。中班就小雨一个人嚎叫，她觉得丢脸，不嚎了，开始窝囊地哭。

下午班上发了面包，小雨把面包压扁揣在屁股口袋里带回家给妈妈吃。

妈妈来接小雨回家，小雨把面包掏出来塞给妈妈。妈妈问小雨：“今天有没有作业呀？”

小雨说：“我还不会写名字。”

路过糖葫芦摊，小雨拽了拽妈妈的衣领说要吃水果葫芦。

那个时候水果葫芦很便宜，三块钱一串，山楂两块钱。

妈妈给小雨买了个葡萄葫芦，甜！

但是气温高，葡萄外面裹着的冰糖很容易化，小雨不得不张大嘴把它们一个个吞下去。

回到家妈妈拿出作业本在上面写“小雨”俩字，小雨也照葫芦画瓢捏着铅笔写“/J\ 丙”，妈妈拍了拍小雨的脑袋说写错了，重新写。

小雨握着短铅笔偏头问妈妈：“妈妈，我想写你的名字。”

妈妈很温柔地握住小雨的手，一笔一划，黄色作业本上很快出现一个歪歪扭扭的“小芳”妈妈坐在门口择菜，小雨趴在圆桌上写字，写了一会儿又开始玩起来。

她在纸上画了一个云朵，云朵下面画了三个水滴，这是爸爸。然后又画了一个云朵两个水滴，这是妈妈。

刚画完第三朵云，妈妈就走过来打了小雨一巴掌，问她为什么不好好写作业。

疼，小雨哭了，泪落在第三朵云下面。

好了，这是小雨。

第二年差几个月就四岁的小雨多了一个弟弟。

刚出生的弟弟很白很胖，妈妈说他可比小雨好看多了。

小雨讨厌他，妈妈因为弟弟进了医院，医院是个很可怕的地方因为她总是生病，生病就要打针，但是有爸爸，爸爸会把小雨藏在怀里，身上不算好闻的烟草味会把小雨包裹起来。

小雨站在病房门外看着被众星捧月的弟弟，默默掉泪珠子，然后在没人关注的情况下进行了第一次逃跑。

弟弟爱哭，小雨讨厌他哭。

有了他，小雨的芭比娃娃永远在地上。有了他，一家人睡不到一张床上，爸爸被挤到折叠沙发上睡。有了他，小雨早上上学喝不到妈妈榨的豆浆也得不到爸爸给的零食。有了他，再也没有人可以接送小雨上下学了，小雨一个人走在路上很难受，平时很短的路也变得漫长，她要一个人路过很多店面，一个人过火车的轨道，一个人过没有红绿灯的马路。

有了他，小雨的生活一团糟。

大班就不再上手工课和美术课也不玩游戏了，老师开始教一二三，加减法。

小雨脑袋笨，不会口算题，妈妈辅导作业特别生气，弟弟又闹腾。

小雨其实可以算的，但是她想偷走妈妈的注意，可是她忘了妈妈脾气不好，她古怪的脾气使得妈妈火气变大，一巴掌打在小雨脸上，然后抱着弟弟去菜市场买菜。

小雨懵了，她感觉鼻子热热的，要流鼻涕了，可是无论她怎么吸都没用，鼻涕甚至流到她的嘴上，拿了张纸擦擦，红红的，不是鼻涕是血。

她不再闹腾，安安静静地写作业。等妈妈回来把作业拿给她看，妈妈点了点头说小雨很聪明。

下半年小雨被送回了老家，小雨没犯错，但是妈妈照顾不了两个孩子。

小雨被爸爸抱着塞到了小舅的摩托车后面，小雨紧紧地抱着小舅，风很大，刮的小雨脸很疼，小雨眨眨眼，下雨了。

雨很小，是毛毛雨。小舅戴着头盔骂了一句，开始加速了，小雨很冷，也害怕掉车。

小雨趴在小舅背上对他说：“舅舅，不要丢下我。”

小舅没听清，继续加速。

雨很快就停下来，只有小雨脸上的雨水证明了雨的存在。

[橙心][橙心][橙心]其实没有多夸张啦，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家人。[666][666][666][摆手][摆手][摆手][比心][比心][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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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王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