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晨会开完,沈却多了条小尾巴。
从会议室出来就孜孜不倦跟着他。
男人身高腿长,走路生风一样,姜末在后面追得“吭哧吭哧”,石榴红裙摆抖开,花朵一样摇曳。
“沈组长,等等哇,”裙子太耽误速度,姜末索性抱着裙摆追。
“这次出差为什么选我哇?我什么都不会啊啊啊。”
一直追到沈却办公室。
推开门,办公室茶几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位美艳端庄的女人,长波浪卷,红色露肩包臀裙,外面罩了件黑色长风衣,听到动静,凝眸过来,徐南风正沏了茶水恭恭敬敬给女人端过来,隔着老远就听到女孩子喋喋不休的质问。
随着门被揿开,香风一阵。
沈却单手撑着门,漆黑的桃花眸与女人对视上,脚步顿住。
身后跟着的人冲得太快,没预料到他停步,嘴里还嚷嚷着“能不能换人”以及“出差名单是不是弄错了”直戳戳地朝着沈却怀里撞进来。
石榴花翩跹坠入暗河。
裙摆与男人的西装裤角纠缠。
男人胸膛硬邦邦的,即便隔着布料极好的衬衫,依旧撞得姜末鼻尖疼。
腰间蓦然被坚硬有力手臂箍住,带着她站稳,才松手。
她眼里泛起泪花,站稳后,捂着鼻子后退一步,刚想说什么,余光撇到沈却办公室里的人,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兴致盎然的目光看过来。
如果说姜末的美是玫瑰般的艳丽娇气,一眼就让人忽视不了的凌与耀,那么沙发上那位的美就是牡丹,端庄大气,国泰民安的落落自然。
沈却身边本就难得见到女人,更遑论可以被请到办公室的,还是这么漂亮的。
姜末眼睛像个点灯泡一样,歪着脑袋往办公室里伸着脖子望。
里面的宋成妍察觉到她的目光,还温柔地冲她笑了一下。
好漂亮,姜末更加好奇了。
恨不得进去凑到人家面前打量。
“在看什么?”视线忽然被沈却挡住。
“我.....不是.......”姜末还想再看看,左扭右扭都被沈却挡住,她不甘心,手指往他身后指,一脸八卦与探寻,“沈组长,那是你女朋友吗?”
沈却眼睫微动,稍稍一顿,随即转回来,稍压下来,那双桃花眼透过镜片视线落下来,将人不紧不慢地看着。
“你觉得你有过问我私事的权利吗?”他淡声问。
“没有。”
“还有其他问题吗?”研判的语气。
“没......”姜末吸了一下鼻子。
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沈却关上,差点儿再度撞到姜末的鼻子。
什么嘛!
姜末跺了跺脚,转身前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男人嗓音低沉温和,明显不似刚刚与她的那般严肃。
好色的老男人!
姜末气鼓鼓地一甩脑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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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成妍坐在沙发上,裙摆拢到一边,红宝石的耳坠成熟性感。
她捧着茶杯,侧眸看了眼门外,笑了:“好漂亮的小姑娘。”
沈却没搭腔,而是在办公椅上坐下,男人身形优越,坐下时西装裤勾勒出细微皱褶,衬得腿部肌肉流畅,禁欲又矜贵。
“来做什么?”他问。
宋成妍饶有兴趣地打量他这副好身材,末了,勾着唇,身子陷入沙发里,“我爹又开始催我了,催得心烦,躲到你这里来图个清静,二来也能交差。”
她涂了豆蔻红色美甲的手指绕着发丝,“刚刚那个小姑娘是你们公司做什么的?连我看她一眼都不让看,你就把门关了,少见你这么护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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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茶水间。
徐雨嫣瞪大眼睛:“真的啊?刚刚徐助理领着那个女人上来我还在电梯口遇见了,竟然去了沈组长的办公室。”
“我亲眼看见了,沈却还一眼都不让我多看,宝贝死了,我觉得没准儿是老婆。”姜末从架子上抽了一条红糖,拆开倒进杯子里,“他宝贝得不得了,显得好像我是什么心机恶毒女配,多看一眼都能要了他老婆的命一样。”
她虽然有时候是皮了点儿,但心却不坏,从没有想过要加害谁。
姜末手指捏着袋子,回想起刚刚沈却的眼神。
俯视的角度眼神分明。
像是在两种情绪的转换,一面防备,一面维护。
是觉得她故意绑架了他,所以就是一个坏人,是他所防备的人。
她眼睫垂下来,李娇莉觉得她娇奢难管教,沈却觉得她危险包藏祸心,甚至多看一眼他心爱之人都被认为是威胁。
他们都不喜欢她。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后面几天,姜末躲沈却躲得勤,甚至晨会上她都主动坐到了最后一排。
姜礼从电话里得知姜末要去F州出差的事,哪里舍得宝贝闺女去这等苦寒危险之地,立刻要阻拦,甚至都要动用关系让人去松明算账了。
昨晚硬生生是被李娇莉拦了下来,说这次的实习证明一定要姜末自己得到,不动用任何家里的关系,并且姜末从小到大没吃过生活上的苦,这次的事情也好锻炼锻炼,让她懂得生活的不易。
两人意见不同,大吵一架。
楼下摔瓶子砸碗的声音不绝于耳,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在父母意见不和吵架时,李幸川已经长长小小少年,抱着妹妹,两个小孩子蜷缩在衣柜里,李幸川给小姜末堵着耳朵。
只不过,现在。
姜末闭了下眼睛。
没有人给她堵耳朵了。
她放下手里的事情,下楼,淡淡道:“你们别吵了,我去。”
至此,这番争执才算是落下帷幕。
临出差前,姜礼悄悄给姜末打了一大笔钱,在电话里叮嘱:“乖宝儿,我让助理徐阿姨给你列了张单子,上面有便携的日常用品,适合旅行带的容量,还有各种防身物品,你照着买就行,买完了剩下的钱当零花儿买自己喜欢的玩意儿,等爹忙完了就回国接你回来。”
姜礼的助理徐燕心细缜密,除了给姜末发一份物品清单以及价格来,还给了她能买到这些东西最近的商场定位。
于是,出差去F洲那天,徐南风给姜末和沈却订了同一班次的航班。
在机场集合时,姜末拎着大包小包,背上一个朋克重金属铆钉双肩包,左右手各推着一个超大行李箱,一侧的行李箱上还挂着一个兔子挂兜。
徐南风开车送沈却来机场,到的早,帮老板将行李拎到航站楼前面,一扭身,就看到身后的出租车卸货就卸了半天,某个人连推带挂的人从车子后面慢吞吞的走过来。
徐南风正寻思着这人是不是第一次坐飞机,拖家带口拿这么多,还不如快递寄过去强,随着那人越走越近,徐南风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姜末。
相比沈却单手推着的小型商务行李箱,姜末简直像是武装上阵全部齐活儿的搬运工。
“姜小姐,您这是......”徐南风欲言又止。
“哦,我怕F洲那边不发达,多带了点东西,还有治疗疟疾药什么的都备上了。”姜末拎着有些累,巴巴地看了眼旁边长身玉立撑着行李箱的男人,问,“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沈却正在看手机,他的眼镜收了起来,五官更是轮廓分明清峻,配着黑色长款风衣,玉树临风,儒雅矜贵。
听到声音,男人抬头看着她,视线在接触到她大包小包五彩斑斓的东西时,顿了一拍,尤其是看到她贴满涂鸦与手绘眼花缭乱的行李箱时,蹙起眉,问:“你这是要搬家?”
“这一趟这么远,我光带上半个月的换洗衣服就快两箱子了,我还要带日常用品啊。”姜末辩解。
沈却居高临下看着她,那双桃花眼漆黑带了一丝情绪,看着她的东西,淡淡下命令:“卸一些给徐南风,让他帮你带回去。”
姜末一梗脖子,“我不。”
里面的都是有用的,她一件也不想扔掉。
拒绝得铿锵有力,拒绝得义不容辞,拒绝得徐南风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希望老大发火儿的时血别溅在他身上。
空气安静凝固了几分,姜末觉得自己脖子凉飕飕得,就在她几乎承受不住沈却审视研判的眼神准备窝囊得准备服软认输,把那袋夹心饼干扔掉时,沈却没说话,推着行李箱进安检了。
姜末连忙狗腿地跟上。
沈却人高腿长,走得快,眼看着后面吭哧吭哧得某人被落下,他淡淡地提了下唇,在原地等了片刻,等姜末赶到,朝她伸出手来。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帮她拿一些行李。
谁知道,姜末还沉浸在刚刚沈却要她卸东西的恐惧里,老母鸡一样把自己的东西护在身后,头摇晃成拨浪鼓,“不了不了,不是很沉,我自己能拿。”
小姑娘脸上清清楚楚一副摆明了“怕他抢自己行李”地表情,倒是给沈却看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他没再搭理她,收回手来。
过了安检去大厅办托运,姜末拿的东西太重,走走停停,她抬头一看,离办理台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心里正在叫苦不迭,手里更沉的那个箱子忽然被人轻而易举得转走。
她一惊,抬眸,沈却已经走到她前面一截去了。
男人穿着休闲的灰色西装,简单低调,连他的行李箱都内敛到只有暗沉的灰色,别无任何装饰,此时此刻,沈却的右手上却多了一个夸张的米奇行李箱,上面是各种彩色涂鸦与贴画,拉杆箱的伸缩杆上还挂着一个啃着胡萝卜的兔子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