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砚春 第7章 第 7 章

明行可这般在自己面前直言不讳倒是让明行葵一时间说不出话，明行可以为是她年纪小，话说不全，又或者听不懂。

明行葵自己想了想，明行可说的也对，明行昭对自己没什么太大的表现，也只是对小沈氏有些明眼人都能看到的不和罢了。

“三姐姐什么时候去瞧？”明行葵抬头问她，“去瞧大姐姐？”

明行可眼中一亮，笑了起来：“我今日午时用完饭好不好？”

明行葵点点头。

照理说，明行昭生病，也确实该去瞧瞧。

*

符嬷嬷在后头跟着明行葵回来，明行葵到了荣月轩，符嬷嬷紧跟着后面回来了。

“姑娘脸上擦到什么东西？”符嬷嬷一进门看见明行葵坐在自己的小椅子上，脸上沾了些尘土。

“我刚预备拿帕子给姑娘擦呢。”红烛手里拿了块帕子沾了点水，轻轻给明行葵脸上那块痕迹抹掉。

“蹭到树根子了是不是？”符嬷嬷见明行葵一脸呆呆的不说话，笑着逗她。

“符嬷嬷，我用完午膳，三姐姐一起去瞧大姐姐。”明行葵张了嘴，符嬷嬷听了这话，虽下意识皱了眉，但还是笑开了：“好啊，大姑娘身子不好，合该太太去瞧瞧的，只是太太怀了身孕，行事都不方便，姑娘去瞧瞧也好。一会让枇杷挑了东西带过去。”

符嬷嬷说完放下帘子便出去了。

枇杷进来给明行葵挑东西，开了明行葵屋里自己的小库房，拿了一座青花海水白兰花扁梅瓶递到明行葵面前：“姑娘瞧这个好不好？”

明行葵见那座梅瓶，虽然素净，但瓶生画的兰花栩栩如生，夺目亮眼，若是用来插花，是极好的。

“要红的。”明行葵张口，看了看枇杷手里的梅瓶只摇摇头。

明行昭现在生病呢，去探病还带这样素净的，总归有些不合适。

枇杷笨笨的，有些呆头呆脑的又小心翼翼捧了个大红的菊瓣瓶出来：“四姑娘，这个呢？”

……

谁家好人生病了，见着大红的东西很开心啊！

这丫头是不是傻啊。

明行葵忍不住皱了眉，一脸匪夷所思的瞧着枇杷。

枇杷还在等明行葵的示下，手里捧着瓶子一脸的认真。

倒是给明行葵气笑了，自己从椅子上下来，吧嗒两条小腿往库房去。

荣月轩另设了一处小库房，说是小库房无非便是一处小偏房没什么用处，正好明行葵自出生下来赏的东西也多，小沈氏没地方放，就给明行葵自己放着了。

小库房平日里都上锁，符嬷嬷手里有一处钥匙，连红烛手里都没有，一应开合要拿什么东西，都得批了符嬷嬷。

小库房里头东西也杂乱，之前绿蜡跟在身边的时候，偶尔去瞧瞧，拿到的东西也都是找了空地便塞了，如今东西越来越多，明行葵一进去只觉得乱哄哄的没地方站脚。

“那个。”明行葵在屋里扫了一眼，指了指放在一处角落里的翠玉箫。

枇杷收拾了一块长盒子，小心翼翼将那翠玉箫放了进去，待拿出来后正碰见红烛。

“姑娘挑了什么？”红烛笑眯眯的。

枇杷打开手里那方长盒，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管通身透翠的玉箫，上好的翠色管身在光下一照，近乎透明的轻灵。

红烛低低倒吸一口气：“姑娘怎么挑了这个？这个是姑娘刚生下来的时候，老爷给的。”

明行葵也不知道这玉箫什么来头，只觉得看着好看，配明行昭向来明月清风不染尘世的性子，于是便拿了，现在知道是明力赏的，放回去倒也不好。

“里头还有。”明行葵小胖手指了指小库房，一双脚又啪嗒啪嗒往外头走。

红烛看了那玉箫，又看了看明行葵便没再说什么。

*

用完午膳，明行葵带了红烛和枇杷往秋霞院去，秋霞院顾名思义，四周种满了枫树，现在春日倒看不出来，秋日这边的路遍地都是金黄色的枫叶踩在脚底下有呲呲的响声。

秋霞院的地方大，后头还有一个小花园，里头种的都是一些瓜果蔬菜，陈姨娘的出身明行葵还不清楚，但总觉得是个朴实的人。

秋霞院里，明行可和明行诚住在偏屋，陈姨娘另住在靠后近花园的地方，正屋向来不住人，悬了块匾额只当作待客用。

明行可刚用完午膳，站在同陈姨娘说话，陈姨娘目光落向她都是满满的慈爱。

明行可身旁的丫头看见明行葵来了，连忙低声同明行可说话。

明行可转过头来快步拉了明行葵的手：“你怎么来这么早，我刚吃完饭呢。”

“四姑娘今日吃饭早了些，提了东西就来找您，要去看大姑娘呢。”红烛笑吟吟道。

明行可闻言也笑了，领着明行葵到了正屋：“我去拿东西，你在这等我一会。”

明行葵点点头。

陈姨娘穿了一身杏黄色三元纹的暗花绸衣，底下配了条同色的长裙，腕上配了个白玉镯子，发上只簪了一根碎色点金簪子。

“四姑娘好。”陈姨娘任是见了谁都是一副笑意，她屈伸给明行葵行了个礼，“四姑娘快坐。”

明行葵抿了嘴，还有些不适应这些比自己大个许多岁，从前算是长辈给自己行礼的样子。

“四姨娘好。”明行葵扬了脸冲她打招呼。

陈姨娘的笑素来是那副样子，明行葵自从见到她第一眼到如今似乎都没见过，弯弯眉眼配着嘴角的弧度，一副慈爱的模样。

陈姨娘端了几小盘糕点上来，有桃花酥并蜜三刀。

“四姑娘先吃一些，行可一会就来了。”陈姨娘道。

明行葵看了看那几小盘糕点，伸出手来拿了送到嘴边。

依旧是甜到腻死人的地步。

明行葵硬生生没吐，咽了下去。

明行可身后带了丫头出来，丫头手里抱了一方雪青色的布子，里头裹了东西。

明行葵和陈姨娘告别之后，明行可带着她往映湖斋走去。

*

映湖斋是明园头几个排的上名的好地方。

映湖斋围着明园的湖心造的，当初是想留着专门宴请来客，观赏的地方。

但明行昭当时一出生，明力又喜又爱，待大一些便直接让明行昭住了映湖斋。

映湖斋是两层小楼，底下围着园子，明行昭的屋子在二楼。

刚一进去，明行昭的丫头舒云就迎了上来，眼中看不到惊讶，只有笑意。

“三姑娘四姑娘来了。”舒云替二人打了帘子又往里吩咐倒茶。

帘子后面是一间抱厦，周围摆了几张梨木椅榻，墙上挂着几幅山水字画，明行葵看不懂，只见明行可看的津津有味。

“高林木秀见山水……”明行可抬头看了一圈，“大姐姐这副山水册图，我记得之前在父亲屋里见过一样的，莫不是同册的？”

舒云招呼丫头倒茶，闻言笑着点点头：“正是，三姑娘好眼力。”

明行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大姐姐生病了，现在身子好点了吗？”明行可问舒云。

舒云有些抱歉一笑：“大姑娘昨夜忽然发了烧，大夫来瞧过了，只说是着凉了，现在天气暖，晚上大姑娘不愿意盖厚被子，我给大姑娘换了蚕丝被，谁知道夜里竟起了风，那窗户都被吹开了一半，大姑娘夜里睡了冷了，白日起来就说身上难受。”

明行可听了点点头，看了看明行葵。

明行葵指了指枇杷手里提的长盒子递给舒云：“给大姐姐带的礼物。”

舒云忙去接了，符嬷嬷又让枇杷带了一食盒的牛乳糕。

“我先替大姑娘谢谢四姑娘了。”舒云接了放到案上，又拿了明行可的丫头递来的东西。

几个丫头给二人倒了玫瑰牛乳茶，又上了小半桌的点心。

舒云一面陪着说话，几人聊了几句。

明行可瞧了明行葵一眼，便开口了：“大姐姐既然现在还养着，我和四妹妹不便打扰，先回去了。”

“倒是劳烦了两位姑娘跑了一趟。”舒云送两人出了映湖斋的大门，又亲自送了一段路才回来。

舒云回来之后，有些无奈的松了松嘴角挂着的笑，进了一道绣了千里山水的云墨屏风之后，上了二楼进了明行昭的屋子。

明行昭正躺在榻上看书。

“走了？”明行昭见她进来了，眼睛都未从书本上移开目光。

“三姑娘和四姑娘走了。”舒云走至榻前回道，“还给您带了礼物。”

明行昭只淡淡点了点头：“无非就是一些糕点，珠钗。”

舒云道：“三姑娘送的是钗子，只是四姑娘送的……”

明行昭见舒云有些欲言又止，这才将目光从书上移开：“怎么了？”

舒云也没回话，将明行葵带来的那管玉箫拿了出来，手里托着盒子递到明行昭面前。

明行昭一时间轻皱了眉：“这是她当时生下来，父亲赏的。”

“四姑娘送来这个，我觉着有些贵重了。”舒云有些无奈，“四姑娘年纪又小，怕是不知道这个，是丫头随意选的也说不定。”

明行昭的目光将那玉箫从头看到尾：“不会。她既然能拿了过来，说明符嬷嬷也瞧过的，既如此放起来便是。”

舒云应了：“不过也好。姑娘从前喜欢箫声，以后也能试试。”

明行昭只垂眸未言。

门外的小丫头轻声同舒云说着话，舒云听罢转头有些迟疑的问明行昭：“姑娘，药煎好了，您现在喝吗？”

明行昭合了书：“端上来。”

舒云拿了那药送到明行昭面前：“姑娘，您本身便没有病，何苦每日真按时服这药。”

明行昭也不嫌苦，接了舒云手里的碗，闻着苦的发涩的浑浊中药，只皱了一下眉头，便快速掩过自己难以下咽的神情。

明行昭一饮而至推给舒云。

舒云见她这样，知道也劝不了什么话，将药碗拿了出去又道：“海姑姑回去了一趟，昨夜发了信来，说要迟一些。”

明行昭靠在榻上只点点头，目光落在二楼靠窗的透色小窗棂上。

那窗棂被明行昭命人买了糊纸贴了上去，阳光微微照，她瞧不清外头的东西，只能看见远处迷迷糊糊的两个身影。

明行可牵着明行葵往前走。

（努力敲键盘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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