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砚春 第58章 第 58 章

第二日明行葵去读书，让红烛拿了几样自家做的酱菜给隋先生送了一些。

“姑娘，送酱菜会不会不太好。”红烛有些扭捏的挑了几样，卖相又好，分量适中的，拿了几个小罐子封了起来。

“这有什么不好的。”明行葵冲她一笑，“隋先生是北方人，说不定更爱吃这些小酱菜，不管如何，都是咱们的一份心意。”

红烛听了也腼腆的笑了笑，小心翼翼将酱菜装在了一块，又去收拾明行葵的东西。

红烛将明行葵的东西理了理背在身上，先往鸳鸯厅给小沈氏请了安。

*

辰时，鸳鸯厅外头摆满了鲜花，就连湖边的柳树都未抽条，鸳鸯厅外头已是花团锦簇。

四周弥漫的花香和漂亮的景致让明行葵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才春初的时候，哪里来的这样多的花朵。

“这是哪里来的花？”明行葵走到门外有些好奇的道。

鸳鸯厅外头站着几个丫头，给明行葵行了一礼后又纷纷低下头去摆弄鲜花，离得近的一个丫头闻得明行葵问，弯着唇角只道：“是老爷吩咐的，咱们府里花房的婆子搬来给太太瞧的。”

璎珞站在廊下瞧见明行葵来了，有些为难的走上前：“四姑娘好！您身子好些了？昨夜太太回来了还一直说呢。”

“好多了，今日一会便预备往精舍去了，先来给母亲请安。”明行葵笑道，“劳璎珞姐姐挂念了。”

璎珞露出一个笑，可神色有些闪躲：“姑娘，太太还没起身呢。”

红烛有些惊讶：“太太这个时候还没起身？”

明行葵也有些疑惑，直到鸳鸯厅屋里传来几声，明行葵隐约听着倒是像明力在说话。

明行葵一时间便明白了，可终究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抬起头只装做不知的模样对璎珞一笑：“既如此，我下了学再来问母亲好，璎珞姐姐帮我同母亲说一声。”

璎珞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对明行葵笑道：“四姑娘放心，包在我身上。”

明行葵带着红烛往精舍去。

*

鸳鸯厅里屋。

小沈氏被刺眼的光线惹得有些睡不着了，再一抬头只见明力张了手由着丫头服侍着穿衣裳。

“老爷。”小沈氏低呼道。

明力听见身后床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一转头便看见小沈氏微乱的长发和潮红的双颊，心里又是一动。

“不必起来了，我一会去书房。”明力由着丫头整理完衣裳，又瞧了瞧外头问几个丫头，“姨娘来给太太请安了没？”

“还没有。”丫头垂眸回道，“只有刚才四姑娘过来了，听璎珞姐姐说太太还没起，便先往精舍去了。”

“春词来了？”明力有些疑惑，“她精神可好些了？”

“璎珞姐姐说，瞧着四姑娘是无碍了。”丫头回道。

明力点了点头。

“春词现在已经过去了吗？”小沈氏忙问。

“四姑娘往精舍去了。”丫头道。

“既如此，你便别再牵挂了。”明力微微皱眉头，“自昨夜一回来，便不住的说春词的病，要我说，春词向来身子好些，不说行络，就是跟行可也差不多，自小也没生过几回病，你不必如此牵挂。”

小沈氏不敢多说什么，只道了声是，将头埋在被子里闷闷的不说话了。

明力走了后，小沈氏也没有多留，从床上起来，璎珞替她换衣裳。

小沈氏本就白皙，在光下一瞧，肌肤更是如凝脂白玉一般漂亮，昨夜一夜过后，发丝乱的散在脑后，脖子上也是大大小小几块的印子。

璎珞虽说早已见惯这样的场景，可心里还是跳的厉害，给小沈氏洗漱后，又给她盘发。

高高的发髻盘起来，又插了珠花。

小沈氏一动不动任这璎珞摆弄，璎珞低头一瞧，瞧见里衣脖颈一处青色的痕迹，默默不语。

*

“你家里人是不是从北边过来的？”隋先生一闻那酱菜便笑了，对红烛道。

红烛没和隋先生说过几句话，有些拘谨：“是，家里的老子娘上面都是北方来的，只是到这也许久了。”

“这酱菜腌瓜，我一闻便知道。”隋先生露出一个笑，“多谢你，我许久没尝过了。”

红烛这才舒了口气，退下了。

明行葵没将那把玉玲珑带来，隋先生早已指了小童搬了一张琴放在下面。

“你这琴，再不学，我便要走了。”隋先生一笑，张手示意明行葵往琴边去。

明行葵有些惊讶的抬头：“先生，我怎么能用您的琴？”

“这是专门练习用的琴，不是我的琴，你放心用便是。”隋先生道，“这样的琴，随便拿几两银子去外头便能买到，先将这样的琴学会了，再去用别的琴。”

明行葵这才放心，张手去摸那琴弦。

“你们家姑娘几个，二姑娘擅画，三姑娘擅女红，如今你也学了琴。”隋先生一笑，“我虽未曾教过大姑娘许多，可也知道你们家大姑娘样样都好，琴棋书画，烹茶插花，样样都会一些，只是我想着，都会很好，可若是能捡一二，自己喜欢心悦的，平日里姐妹风雅一场也算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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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如今，也是才女了。”红烛替明行葵拿了包背在身后，见明行葵抱起那张琴，小小的身板和那张琴差不了多大，个头竟像是一般的，明行葵抱着有些吃力，红烛忙张手去接。

“姑娘还是日后再抱吧。”红烛道，又瞧了瞧明行葵身上有没有被硌到。

明行葵笑着点点头：“摆在桌上只觉着没有多高，抱起来却觉得还是吃力。”

红烛笑道：“那琴重，咱们屋里那张叫玉玲珑的琴，我瞧着薄薄一片的，也不知是看着轻还是抱着轻。”

两人这么一路说话，明行葵往鸳鸯厅那边走。

结果走到半路，正好瞧见小沈氏在湖边喂鱼，璎珞陪在身侧一眼就瞧见明行葵，轻轻拍了拍小沈氏。

小沈氏一转头便道：“春词！快过来，让娘看看你。”

明行葵先是走到小沈氏面前行了一礼，而后才扑进小沈氏的怀中：“母亲怎么出来了？”

“屋里呆的闷闷的，正好出来走走，你瞧湖里这鱼。”小沈氏半蹲下身来指着水里成群结队的锦鲤，那锦鲤尾巴大，一条一条的荡在水中，引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小沈氏今日穿的厚重，一身织锦褙子，绣着乱花的纹，瞧着倒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温婉和顺从，外头又套了件猩红的披袄，头发也是高高的耸了起来，配着耀眼的珠花，明行葵侧头一瞧，正好碰到小沈氏满头冰冷的珍宝。

衣裳里头，明行葵隐隐瞧见小沈氏脖颈那处似乎有一抹乌青。

明行葵轻轻皱眉：“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小沈氏顺着明行葵的目光瞧着自己，只见脖颈处衣领那边一道若隐若现的痕迹。

小沈氏眸光一躲，脸也刹那间红了：“没注意磕到了。”说完那话，她见明行葵依旧瞧着自己，便转了身去，吩咐璎珞：“回屋去吧，吩咐小厨房备的奶皮子，送来了吗？”

璎珞点点头：“送来了。”

小沈氏张手去牵明行葵：“春词，外头冷，进来陪娘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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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行葵不是没想到那道乌青是什么，只是不敢想。

屋里头静悄悄的，安静的似乎能听见外头夕阳渐渐落下的声音。

“隋先生教你弹琴了吗？”小沈氏拿着糕点逗明行葵，明行葵一五一十的答了。

“先生说，如今让我学些简单的，之前父亲给我的那把玉玲珑，隋先生说等学好了，再用好的琴。”明行葵道。

小沈氏一笑：“隋先生也太过小心了，那玉玲珑虽是老爷给你的，可到底不是什么稀世之宝，你若是喜欢，随意拨两曲也是全了它常年来放在库房里头的寂寞。”

明行葵抿嘴一笑：“女儿和隋先生的意思一样，先把琴摸熟了，再去弹玉玲珑，到时候弹了予母亲听，好不好？”

小沈氏宠溺一笑，轻轻替她撩拨了被密汗粘在额前的几缕发丝：“好，这有什么不好的，如今我们春词也学琴了，日后就能同你几个姐姐一般了。”

明行葵笑了，忽然想起前几日答应青山的事情：“母亲这月若是安排人出去祈福，女儿有个请求。”

“你说便是。”小沈氏笑得眼睛微亮，“莫不是也想自己逛一逛了？”

明行葵摇摇头：“我屋里的丫头，青山和青梅自小来到姑苏再没去过旁的地方，我想请母亲若是安排人出去祈福，能不能带上她们两个。”

“这有什么难的。”小沈氏笑了，“过些日子，全嬷嬷还要去山禅寺祈福呢，这回便让你一块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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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说真的？”青山眼里都亮了一般，“太太真应了？”

“自然。”明行葵笑着点头，“太太让我一道出去瞧瞧，咱们都去，可不能让红烛一个人在屋里。”

“多谢姑娘想着我，只是咱们都去了，这屋里也没人看顾。”红烛正理着衣裳，闻言回头笑道，“我还是留下来吧。”

明行葵笑道：“也不差这一日，屋里东西命小丫头瞧着就是了。”

红烛这才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