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孟秀秀捂着脸,眼睛瞪圆,“你敢打我?我今天……”
“啪!”
许青灵无奈地摇摇头,“刚才就说了,我们好好聊天,不要学狗叫嘛!你要是再这么吓我,那我可就动用我带来的打狗棍了。”
孟秀秀疼得眼泪花子直往外冒,想骂人,可望了一眼许青灵手里的棍,又不想了。
这贱人连扇她两个巴掌,她这会儿不敢去赌贱人会不会真的动手拿棍打她。
那棍子要是砸到了身上……
看见孟秀秀终于闭上了嘴,许青灵满意地单手叉腰,“这就对了嘛,我们都是好姐妹,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你说对吧?”
门边的孟慧慧小心地后退两步,准备躲回房里。
她算是看清楚了,来者不善。
这叫许青灵的女人就是故意找茬,上门帮姜南枝报仇的。
她们家唯一的男丁是十六岁的弟弟,这会儿也不在家,剩下的母女几个都比较擅长动嘴皮子,打架略逊一筹,所以最好不要跟许青灵起正面冲突。
更何况许青灵手上还带了武器。
就在孟慧慧要退回房间里时,只听那个鬼一般阴森森的声音响起。
“别走啊这位小姐妹,来者是客,你不得留下来招待我一下啊?”
孟慧慧心里抖了一抖,想到姐姐挨的两巴掌,不敢再多停留,忙撩起门帘跑进屋躲藏起来。
许青灵嗤笑一声,转头打量孟家的院子。
孟老婆子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女儿外嫁了,儿子没了一个,现在另外仨儿子都各自成家,分了出去。
现在她跟儿媳胡娟子住的这里,是孟家的老宅。
虽说是老宅,但由于修缮得当,所以看上去比其他人家的房子更好更结实一些。
院子左边是个低矮的鸡舍,养着两三只鸡,正在鸡舍外悠闲踱步,偶尔低头往地上啄一啄。
许青灵朝鸡舍走去,嘴里嘟囔道:“姨,虽说我是客人,但毕竟还是小辈,招待我不用那么隆重,我看炖只鸡就差不多了。”
“啥?!”胡娟子惊得破音,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直奔前头的许青灵,“小蹄子,敢动我家鸡,我跟你拼了!”
许青灵扬起手里的棍子,梆一下敲到鸡舍上,“不让吃啊?干嘛这么小气嘛,都是乡里乡亲的,总得拿点啥出来招待呗。行行行,我退一步,吃几个鸡蛋,行了吧?”
“你咋不去死!”
“行啊,但死之前我想吃鸡,还想吃鸡蛋,吃了我就去死,成不?”
“滚!滚出去!”
“哎哟,姨你也来帮我抓鸡啊?你说你,这么热情好客,把我整得都不好意思了。姨你歇着去吧,我来就行,我来就行。”
姜南枝站在院门边,望着正鸡飞狗跳的院子,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自打来到这个村子起,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胡娟子一行人吃瘪。嘴上占不着便宜,动手更是要吃亏。
她想笑,又想哭。
闹了一会儿,鸡没抓着,孟家的院子被许青灵搅了个朝天翻。
孟老婆子和胡娟子两人缩在墙角,紧紧护住鸡和其它一些值钱的东西,双眼始终紧盯许青灵,提防着生怕她薅走点啥。
许青灵双手叉腰,叹口气,“我来你家一趟也不容易,要过河呢!大老远的,来了就是客,什么都不拿出来招待,你们这主人家怎么当的?
“算了,没事。条件差点就差点吧,我可以凑合。姨,奶,你家灶房在哪儿呢?我去自己做个饭吃,没问题吧?
“那个谁,那个大姐,挨了我两巴掌的那个,你去地里挖点菜回来。我先去看看灶房有些啥吧,凑合吃一口。”
她边说,边把袖口移上去,“带糠皮的米和面我吃不惯,你家有精细一点的米面的吧?没有的话,就去别家借点儿回来。”
“你这贼东西还讲不讲道理了!”胡娟子又气又急,偏偏就是拿许青灵没办法。
用尽一切脏话去骂她,她甚至能不为所动,左耳进了立马右耳出。
这种滚刀肉泼皮无赖,根本没人拿她有办法。
想要对付她,你要么武德充沛,要么能讲得一手好道理,尤其是要让她能静下来听你讲道理。
偏偏这两样,她们都做不到,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许青灵把整个家搅得鸡飞狗跳。
“姨,你看你,又在说胡话。”许青灵一脚踹开旁边的簸箕,“我哪里不讲道理了,我是来加入你们家,不是来拆毁你们家的。”
“你……”胡娟子气结,对付不了许青灵,只好到姜南枝身上撒火,“死东西,眼瞎了看不见院里乱啊!还不快收拾!”
“哎哎,不用。”许青灵挡住姜南枝,“南枝歇着,要收拾是吧?我来,我来。”
她转身跑去墙边,端起长条板凳,扬手朝胡娟子婆媳俩缩的角落里砸去。
板凳咚一声落在二人面前,只差半米,就砸到了她们身上。
惊魂未定时,二人又瞧见许青灵拿着棍,往屋檐下走去。
“你干啥!”胡娟子吓了一跳。
“不是姨你喊的要收拾院子嘛。”许青灵嬉皮笑脸,“我看这几串苞米辣椒挂在这儿不合适,不和谐,所以就大发善心,取下来带回我家得了。
“哎哟,我这样的好心人,出了咱村,可去哪儿找哟!不用感谢我,乡里乡亲嘛,应该的。”
“不收拾了!不收拾了!”
“那不行,我说了要帮忙,这忙就必须帮到底。”
孟老婆子看拿许青灵没办法,眼轱辘转了一圈,想出了个好办法。
她往地上一躺,腿一蹬,抽抽着装晕倒。
婆媳俩毕竟是臭到一窝,胡娟子看到婆婆这套流畅的倒地动作,哪还能不明白她要干嘛?
胡娟子激动起来,但脸上却不怎么表现,并且快速装出着急的样子,“秀秀!你奶昏过去了!快!快去找人来!”
“哦!”孟秀秀一下窜了起来,连滚带爬地朝家外头跑。
实际上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那么关心奶奶。
主要是跟许青灵待在一起太危险,谁也说不准这疯子手里的棍会不会突然就打到了人的身上。
现在有个借口能让她溜出这个被鬼盘踞的家,是好事。
许青灵瞥一眼孟老婆子,不慌不忙走到姜南枝面前,“南枝,去帮我打盆水出来好吗?”
姜南枝正要动身,胡娟子大喝一声,“小贱蹄子,你敢!”
“不让她去啊?没事,那我去。”许青灵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过我进了屋四处乱窜,手里的棍敲到打到啥,可就不一定了。”
胡娟子一看许青灵要往屋里钻,魂都吓掉了,“让她去!就她去!你站着!敢进屋我跟你拼了!”
“嗨呀,姨,你说你,早这样不就行了。”许青灵拍拍姜南枝的背,示意她过去,“再一再二不再三,下次要是南枝做的事你不让,那我就不多废话了哈,我亲自动手,帮她做。”
姜南枝忐忑地到灶房舀了一盆水出来,递给许青灵。
“奶,晕了啊?”许青灵端着水走到婆媳俩面前,“没事,你这就是普通的急火攻心,我给你灭个火就没事了哈。”
话音未落,她把一盆水都泼到了孟老婆子头上。
“啊!”孟老婆子发出一声鸭子似的怪叫,翻身坐起来,抹着脸上的水。
抹完,她颤颤巍巍地指着许青灵,“你……小畜……”
“什么?要杀鸡招待我?”许青灵丢开盆,伸手去抓胡娟子护着的鸡,“行行行,谢谢奶,奶你人真好,肯定还能再活个一两年的。”
孟老婆子捂住心口,这次是真的差点厥过去。
又闹了一阵,婆媳俩逮住机会钻进屋,门反锁上,死活不再出来。
许青灵站在院子里,长长地出了口气。
她毕竟是个讲道理的人,干这种不讲道理的事,还蛮耗费精力的。
姜南枝走到她身边,有些担忧,低声道:“青灵……一会儿有人来,你会被为难的……”
“我无所谓啊,我看谁敢为难我。”许青灵故意把音量抬高,“我许青灵无牵无挂,就一条命在身上,谁想跟我过不去,我拼着死也得带几个,跟我黄泉路上作伴。
“来了这个村,你是我第一个同龄好朋友,我不能看着你被人欺负。放心吧,从现在起,只要有人敢欺负你,你跟我说,我提刀上门。
“还是那句话,老子天不怕地不怕,一颗脑袋挂在脖子上,谁想动手我都不怂。对我礼遇的人,我也礼遇。一天嘴里没点干净话,欺软怕硬的,我囸他仙人。”
屋里婆媳俩把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气归气,可谁也不敢开口。
就像许青灵说的一样,她孤身一人,根本不怕别人搞事,不怕名声被败坏。
尤其是在这村里,目前的风向就是大多数村民都更喜欢许青灵,而她们一家虐待姜南枝的事整个村人尽皆知,就算她们家是吃亏的,也不会有人站出来为她们说话。
姜南枝望着许青灵,憋了半天的酸楚终于还是憋不住了,哗啦啦山崩一样砸下来。
她拽住许青灵的衣袖,低下脑袋,眼泪大颗大颗砸落到地上。
许青灵看着姜南枝瘦弱的肩膀颤抖,心里不是滋味,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姜南枝愣了一下,随即像个小孩儿似的,往许青灵怀中钻得更深。
她知道这样做不礼貌,但此刻,她只想跟眼前这个温暖的人靠得近一些,再近一些。
两人相拥着,一个哭一个沉默不语。
忽然,外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几道身影便匆忙来到门口。
“二爷,三叔,快!”孟秀秀推开院门,“那个姓许的无赖把我奶气昏倒了!”
“青天白日的不要胡乱放屁啊大姐。”许青灵平静道,“咱奶那是见我来串门,高兴,一激动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这不,你前脚刚走,奶后脚就好了。活蹦乱跳的不说,起来还打了一套八段锦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