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尔继续煽风点火。
“大哥说的没错,奥伦你连崽儿都没有,这次父皇母后叫我们进宫来开导你,就是督促你赶紧开枝散叶,不要让到嘴的……兔儿跑了。”
奥伦收回眸,“拉斐尔,拱火这种事,小心烧到你自家。”
拉斐尔表情一收,一把攀住奥伦将人拉到一边,换了一种语调,旁人都听不到,也不是正宗的龙语,“老大那里有我一直盯着,你放心。娜娜的事情我一定给你个交待。关于全面推动女性公民权的议案,你在父王面前多说说好话,快些推动起来。这事儿要是让你家小雌性知道了,肯定高看你三眼。你主动一点,带她回家,别装清高把人扔宫里不闻不问,小心女人的委屈失望积多了,你就真哄不回来了!”
奥伦狠狠看了拉斐尔一眼,一把肩头手臂撤掉,“我警告你,男人的事情不准在她面前透露半句,否则别怪我无情。”
说完,他径自走人。
现场剩下两人,相顾瞬间气氛停滞,再无半分玩笑。
奥古拉斯先开口,“我没动手,你也最好把手脚收拾干净,别来招惹我!”
拉斐尔的笑容冷了下去,“呵,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了?奥伦行宫里的那只尸鬼,没点能耐怕是运不出北方边境线吧?”
奥古拉斯,“那是一场失误。胆大妄为的人我不会留。你的手脚太长,要不是我网开一面,你以为你那个所谓的巫师安德鲁还有命回到你身边。”
拉斐尔故做姿态地欠了个身,“非常感谢!大哥您应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终于承认对自己的亲弟弟动过手了!”
奥古拉斯面色骤然难看至极,静默半晌,才道,“拉斐尔,你最好天天祈祷你的工厂能顺利开下去!”
他说完要离开,又被拉斐尔叫住,“我很奇怪,奥伦的小雌性只是个山野出身,没家没世,根本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威胁。就算有一个所谓的纯血统的基因,那东西早在万年前就已经不具意义了。你为什么要对那姑娘动手?”
奥古拉斯,“与你无关!”
拉斐尔打了个哈哈,“啊,那我真就放心了。”
奥古拉斯前往与皇帝约好的宫殿而去。
他脑海里回忆不久前,表妹洛丽向奥菲娜哭叙被琪瑶欺负,在警察局里接受盘问还被罚款警告。奥菲娜并不了解真实情况,只是单纯地安慰洛丽,并向他讲叙洛丽的可怜之处,对于奥伦的小雌性也有些好奇。
“奥伦既然那么护短,为什么不娶那个小雌性呢?那样特别的血统,以父皇母后的脾气,应该不会拒绝他们的婚事才对。”
为了满足自家小雌性的好奇心,奥古拉斯早在去年就亲手测试了一下。
“绑架那个小雌性,看看奥伦是什么态度。在面对自己的雌性出现危险时,是考虑一个雄性真心的最好手段。”
只是,尸鬼的出现的确在他计划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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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伦,从小到大,我从未阻拦过你回部落。”之前,奥伦要独自离开时,皇帝对奥伦说的话。
紧握沙子,沙子只会流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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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台上,鲜花丛簇,如锦绣堆砌。
花中的母亲,和小雌性相谈甚欢,平静美好。
奥伦看着小雌性,侧脸的轮廓似乎又深刻了几分,或者瘦了。
之前进宫时,信使说,“安小姐很喜欢皇宫里的博物馆和图书馆,哦,其实是更喜欢图书馆,这点跟皇后陛下一样。皇帝陛下说,请殿下您尽快带小雌性回家,否则皇后陛下也整日泡在图书馆里,还哭红了眼睛。”
“哭?为什么哭?宫里有人欺负她?”
“殿下稍安,宫里自是没人敢欺负安小姐的,只是……闲话肯定多少会传出一些。”
“传的什么?”
“大抵是安小姐没有身份,久留宫中,怕是帝后想为安小姐另寻一门亲事?当然,皇帝陛下立即勒令消除了这种不实流言。安小姐若在宫中继续待下去,总会招人口食。最近,进宫的公爵、伯爵、二世子们也不少,都对安小姐青睐有嘉,偷送礼物和情书。”
奥伦来露台的路上,故意隐匿了气息,便听到了宫人的议论。
“听说皇后陛下要认那位安小姐做义女了,难怪最近那些爵爷们跑宫里跑得那么勤快。”
“我的天哪!皇后陛下的义女,这也太幸运了。”
“可是安小姐已经是奥伦殿下的小雌性了,怎么能说换伴侣就换伴侣啊!那也太不要脸了吧!”
“这有什么不要脸的。她本来就是山野里分化的小雌性,连父母都不知道是什么动物。跟畜生也没两样儿,哪里懂得礼仪廉耻……”
底下的话比奥伦想像的还要难听,他一声重重的脚步响,吓得小宫女们惊慌散开。
此时再见到人时,面上仍留有几分戾气。
“母后。”
“终于来了,都等你半天了。今天琪瑶离开前,还给咱们做好多好吃的。等吃完饭,你们再走。”
琪瑶头日就听皇后说,奥伦在军队里的训练已经结束,今天被皇帝招进宫里,她可以趁机跟他言归于好,一起出宫。
皇后笑着看看两人,便称有事要忙,留给两人独处空间。
琪瑶此时的心镜与奥伦那日离开时,已经迥异。
看着好几日未见的男人,其实没有一日断过他的消息。皇宫很大,女侍男仆总会忙里偷闲聊八卦,关于宫外的消息也并不闭塞,能从进宫议事的官员嘴里听到不少时髦八卦,其中皇子们的八卦最多。
譬如,大殿下奥古拉斯模样和气质,几乎是皇帝的翻版,但与皇帝并不亲厚。二殿下拉斐尔的母亲是人鱼族,在皇室后妃的画像里,美得眩人眼眸,那幅画平常都是被厚布掩盖住,琪瑶看了一会儿就发现有种熟悉的感觉,跟同拉斐尔直接对视时一样,觉得不安又诡异,皇后很快发现了她的异恙,立即让人把布幕掩了回去。
但更多的,都是奥伦的事。
少年时期的奥伦就同大多中二少年一样,调皮捣蛋,活泼好动,性格爽朗,热情纯真。完全不像现在高傲冷淡、不易亲近。
琪瑶对上金瞳的一瞬间,又被眼底的淡漠疏离刺到,垂下眼,小声唤了一句。
“奥伦。”
这声唤也带着几分疏离的味道,奥伦目光在小雌性身上仔细逡巡一圈,发现她确实瘦了。他五指微收,以为放她在宫里安静,她会好一些。大抵是宫里那些闲言碎语更扰人,这里并不适合她休养。
他没有应,琪瑶心又往下坠了三分。神色似乎也不太好,她心里更没有底。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就算没有底,她也打算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歇斯底里地胡乱发泄。
她交握的手指不断紧搅着,目光垂落在他的黑色皮靴上。
低声说,“我,我向那天歇斯底里胡乱说的气话,跟你道歉。”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那天太冲动了,说了很多气话。你知道,”她终于抬起眼看着他,“人在生气的时候总会口不择言。我并不是真的那个意思……你知道的,对不对?”
奥伦看着小雌性,没有回应,他唇角紧抿,看起来有些冷漠残忍。
琪瑶心里的难过开始决堤,“我想说,与你有关的事情,并不全是让我觉得难受的,其实你是个好人。”
说到这里,气氛却好似变得更糟糕了。
——哈哈哈!奥伦,知道吗?女士们最近流行的拒绝词令,你是个好人。一张好人卡,祝你走天涯!
——我的一辈子,也就区区几年或者几十年,你的一辈子那么长,会郁闷上几千年呢!
——靠,我宁愿她们嫌我床上太努力,永远有动力!
——该死,这是谁发明的,烂好人会让人萎掉的!
“奥伦,你说我是你唯一的小雌性。其实对我来说,你也是我唯一的雄性。”
“够了,不用再说了。”奥伦一口打断谈话。
“我今天来,并不是为了要你一句好人的评价。”
“就算你很讨厌这个世界,你已经来到这里,就必须学着适应这里,这是你的命运。”
“我也不喜欢这个该死的世界,但我不会放你自由。”
“你的确不是我的宠物,但你依然是我的雌性。”
“如果你想让他们给你取样,那就取。我不会再拦!”
“就像你不能向我妥协一样,我也有很多事无法向你妥协。”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也清晰感觉到她呼吸混乱,喉头吞咽,泪腺气味开始分泌,苦涩总比甜密多。
他停住脚步,沉声吐出最后两个字。
“很可惜的是……”
“我可不是好人!”
抱歉的是,他第一次见到她,抱她回自己的屋中,沉进那个巨大的池子里时,他就感觉得到她是个倔傲的小家伙。
她被灰狼追逐了一天一夜,以如此弱小的鼠兔之躯,誓死也要逃避斯昂的求偶,就算一时向他妥协求助,也不可能磨灭骨子里的那种骄傲自恃。
她跟他要求的是“交换”,她从未被他一眼迷惑。
她与这个世界别的雌性是不一样的,小小的身躯里,聪颖可人,又固执骄傲得不得了。
她是他妄想驯服却始终驯服不了的存在。
独一无二。
他忍不住好奇她,关注她,每次回宫时都想第一眼看到她。他开始了解她,越了解却又越开始不安。
他告诉自己要掌握她并不难,方法太多,可每一条都舍不得用在她身上,他只能一次又一次警告她。她却并不知道,真正的囚禁掌控束缚剥夺有多可怕,她还是个孩子!
他对着像孩子一样的她,充满了**,无法克制,不断膨胀,而感到羞耻,烦躁,甚至卑微,恐惧。他不想承认这样的自己,不想面对可能会失控的状态。
他甚至恐吓她!
看她乖乖缩回自己的小窝儿,就算暂时分开两地,她也在他的地盘上,她就像那牵着风筝的小手,不管他离得多远,最终他也不可能挣脱她的手,会回到她身边。
冲动也好,道歉也罢,他可不是她说的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