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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雀宠婚日常 第5章 冲喜

作者:天行有道 分类:穿越重生 更新时间:2020-08-23 13:56:10 来源:文学城

小胖鸟分外楚楚可怜,俨然是在求关爱求安慰,敖印想那不如就亲亲他好了——等白啾知道自己就是从前那条欺负他的恶龙,他还未必肯让他亲呢。

然而当敖印将唇凑上去时,却在白啾眼中看到一片空茫:他根本不懂他要做什么,更没有半点迎合他的意思。

这个吻便没法落到实处,敖印只得硬生生扭转头,在虚空里挥了挥手,只当唇畔方才栖了只蚊子。

他同时也明白了,小胖鸟看着风流无度,内里其实相当纯情。当然这样也不坏,纯情的人往往也相当专情。

可惜他的专情都放在了穷书生身上,半点也不肯施与他这位天之骄子。

敖印于是叹了一声,“既如此,你也早些回去罢,咱们的事只好以后再说。”

白啾悄悄望他一眼,扭扭捏捏握了握对方的小指,继而一溜烟的跑远了——他的确不了解太多人与人之间亲昵的方式,话本上的书生与妖精往往认识的当夜就滚到一张床上去了,可惜阿印是个君子,不肯抱他,白啾只好用这种谨慎的方式表示心意。

仅仅这样简单的肌肤接触已经令他很不好意思,白啾按捺住跳动的心脏,跑出数步后,化成雀儿展翅冲天而去。

敖印哑然失笑,右手捏了捏方才被人碰过的小指,上头仿佛还残留着小胖鸟身上的体温,微微热,却仿佛一阵暖流注入心底。

也许再过几日,这小色鸟真的要自荐枕席了。敖印-心想。

*

白啾回去之后,脑中仍是晕晕倒倒的,带些迷乱的癫狂。虽然今日在龙宫出师不利,可心上人的举动却给了他莫大的鼓舞,在此之前,总是他一面倒的摇唇鼓舌灌迷汤,心上人甚少予以回应,可今日他的言辞分明证实了,他是喜欢他的,并且愿意等他将这桩恼人的婚事交割清楚。

白啾顿觉通体舒泰,觉得这些日子的功夫总算没白费,可见妖界众生灵里,不止狐狸一族独占鳌头,小麻雀也是能有春天的。

然而当他听到母亲口中所说的话时,那抹窃喜的笑容便僵在脸上。

虽然做好了长期打仗的准备,白啾没想到失败来得这样快,“您说龙君下了旨意,要我与三殿下成亲?”

“不是成亲,是冲喜。”白夫人予以更正,虽然两者其实没太大差别,她叹道:“为人父母,哪有不希望子女平平安安的,我瞧龙母的头发都快愁白了,人也熬瘦了,三殿下这病总不见好,龟相说要冲一冲,她当然也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那老乌龟又是最见多识广的,兴许真的奏效呢!”

在自己家里说话,白母就恣意多了,不过关于龙母的那段描绘则纯属是她夸张。同样受到话本子的熏陶,白母天性富有浪漫主义精神,很知道怎样将话说得荡气回肠。

白啾心头颤了颤,若说之前他还觉得三殿下病重有些惺惺作态的成分,现下则是完全深信不疑了,他深吸一口气,皱眉问道:“娘的意思呢?”

白家两口子心胸豁达,当然不会强迫儿子。白夫人便款款道:“那自然得看你愿不愿嫁,娘也不能抬着你上辇轿。你若是不情愿,娘便回绝了龙母殿下,龙母娘娘气度高华,想必不会为这个记恨咱们的。”

白啾垂眸不语。

白夫人知道这孩子胆小,因劝道:“你不用担心给家里招祸,更不用为此过意不去,牛不喝水强按头,这个道理难道龙宫的人竟不懂?若他们连这点气度胸襟都没有,怎配为东海之主?连咱们都比不上了。”

照白夫人看来,冲喜找谁不是冲?没了他们,当然还会有别的生灵愿意进献子女,龙宫之所以找他们,不外乎图个方便,再则践行祖宗诺言,免得落人口舌罢了——可见白夫人着实神智清明,并未被亲家母的**汤灌倒。

白老爷亦豪气干云的挺了挺胸膛,“我儿莫怕,你父虽然年迈,若真与东海那老东西打起来,未尝没有胜算,他不就比我多了几根白胡子嘛……”

白夫人猜测丈夫一定偷喝了酒,否则不会说出这种毫无自知之明的话来——莫说白老爷这些年疏于修行,功力根本没有长进,哪怕放在全盛时期,他也碰不了龙君一根毫毛,也就仗着酒劲吹吹牛皮罢了。

未免丈夫更加丢人,白夫人忙堵上他的嘴,将他拉到房中躺下。

白啾仍在静静出神,浑然没留意眼前这幕闹剧。

可当白夫人出来时,他似乎已打定主意,面容沉肃的抬起头,“娘,去告诉龙母娘娘,我愿意成亲。”

白夫人怔了怔,“你真这么想?”

“真的。”白啾点点头。他想到自己答应龙母娘娘的那句话,说愿意为三殿下痊愈付出一切,现在当然是践行承诺的时候。

人不能言而无信,这是做人的基本修行之一。白啾对人界所知虽然仅限于书中的只言片语,却已经心生向往,那是一个秩序井然、繁华热闹又充满着欢声笑语的地方,他想陪心上人进京赶考,一半是为了朝夕相处,另一半则是为了亲眼看看长安城的风貌。

当然现下是不成了,为了救一个人的性命,必须牺牲掉对另一个人的感情。白啾想起来都有点崇高的悲壮意味,这是话本里的人物都做不到的,白啾觉得自己十分伟大。

当然也不是说他跟心上人就这么算了,白啾决定等龙三太子痊愈之后,再婉转提出和离一事,他跟他本就毫无感情,为了冲喜才结的婚,人都好了,还不能一刀两段么?可若三殿下迟迟不见好,那……他总是要死的,没有人间的条条框框约束,白啾不觉得有自己有守寡的必要,当然可以扔崩一走了之。

经过这么一番深思熟虑,白啾纷乱的心绪渐渐平息,可以平静接受眼前的一切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他跟三殿下并无深仇大恨,白啾回想起两人幼时相处的点点滴滴,觉得这位太子性情虽然蛮暴了些,其实并不算坏。

不过他的感情已经被另一个人完全占据,当然容不下其他了。

昆仑山上的桃花已经谢尽了,再过几个月,想必就能结出鲜红可口的桃子。小刺猬用爪子在地上浅浅刨了个坑,将一只天牛按倒在坑里,免得这坏东西吸取桃树的汁液。

白啾轻悄悄的走了来,脚步如幽灵一般,倒把小刺猬唬了一跳,埋怨道:“你吓着我了!”

白啾只好同他道歉,一面将自己要进龙宫冲喜的事告诉他——他可能没法帮阿黑摘桃子了,要是龙太子这病总不见好,他肯定要在床边侍奉汤药的。

小刺猬还是很仗义的,这会子也无暇管那几个桃子,只满怀同情地看着好友,“三殿下病得这样厉害么,那你岂不是倒了大霉?”

虽然小刺猬并没找到自己的另一半,更没法明白情爱是怎么回事,不过任谁也不会想找一个病秧子丈夫,这不是守活寡么?

白啾扯了扯嘴角,苦笑道:“所以我才非去不可嘛,否则三殿下更不会好了。”

小刺猬便不言语,他其实也隐隐听说了冲喜的传闻——别看他在这昆仑山上地位低下,可他交游广阔,什么秘密也瞒不住他呢。

听说龙宫那头连帖子都准备好了,只待两家议定日期好大请宾客,依这架势,哪里容得白家说一个不字?何况又是两家祖宗早就商量好的,谁先反悔谁不是人。

在外人眼中,这桩亲事并不算坏,三太子虽然病着,可依龙宫的分量,怎么算都是白家高攀。可小刺猬却是知道好友心事的,奈何那人只是一介书生,如何能与东海未来的龙君相提并论?

思及此处,小刺猬唯有尽量安慰,“可是我听说三殿下相貌非常俊美,也许你将来会爱上他也说不定。”他们妖怪不也是靠皮相挑男人么?

白啾不否认这种说法,但是他觉得毫无可能。这辈子他就没见过比意中人更好看的生灵,长大后的三殿下他虽未曾谋面,但白啾猜想他一定好看不到哪儿去——小时候那条恶龙就生得一脸凶相,现在一定更凶了。

冲喜的事就这么说定了,虽然比不得正式成亲那般隆重,但毕竟是东海百年来头一遭办喜事,纵使亲家有些上不得台面,也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务必郑重对待。

白啾则是悠闲度日,一应琐事自有两边的长辈打理,他只需安心等着坐上花轿就成了,十分简单。

但是在那之间,他仍希望自己能与书生见上一面,至少,也要问一问那人的意思。他若是愿意等他呢,两人就商量一个期限,无论龙三太子是驾鹤归西还是复原如初,他都要逃离龙宫的枷锁,跟心上人私奔逃往京城;他若是不愿意的话……白啾用力摇了摇头,他当然不会不愿意的。

倘若这世间还有坚贞的爱情存在,一定非他与书生莫属。白啾笃信这一点——他绝不肯承认自己读话本读到魔怔了。

可惜当白啾飞回乌衣巷时,那栋旧宅院门紧锁,里头的人也不见踪影。白啾询问邻居大娘,好心的大娘告诉他,那秀才相公可能是回老家看望亲戚,不知多几日能回。

白啾心下不无失望,他原想着成亲之前能与那人说说话,好歹能疏散一下心结,结果却……这是不是就叫做有缘无分?

大娘接过他递来的一粒散碎银子,一面笑嘻嘻的打量这俊俏郎君,“小公子,你与那秀才郎可是关系匪浅?”

白啾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他还以为自己与情郎的来往十分隐蔽,原来已经被人看在眼里了。

那大娘便叹道:“果真如此,我原瞧着那秀才郎风度翩翩,将来没准前程似锦,本想将娘家侄女许配给他,原来已经被人占了先了!”

她拍拍白啾的肩膀,喟叹道:“小相公,要惜福啊!”

白啾看着这位热切的大娘转身进屋,只觉心情复杂:原来他这段感情还是有人在支持的,并非预期中那般偷偷摸摸,不为世道所容。

可惜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与他恋慕的书生再见了。

白啾心下怅然若失。

*

敖印得知龙母下旨冲喜的消息,也着实出于意外。自回来之后,他甚少与双亲见面,这回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找上门去,他想这下坏了,小胖鸟一定得恨他入骨,万一他不同意,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又该如何收场?

龙母瞧见儿子愁眉紧锁的模样,反而觉得有趣,她轻快的笑道:“什么大事,看把你慌的。怎么,你的病已经好了?”

敖印无言以对,果然知子莫如母,他装病的事就算能瞒过其他人,龙母亦是火眼金睛明察秋毫。

敖印无奈道:“您怎么能骗人呢?如今人人都晓得儿臣病重需要冲喜,若是拆穿了,您让儿臣的颜面往哪里搁?”

“那怎么办?喜帖都已经广发出去了。”论耍赖皮龙母从来不输给任何人,何况在她看来仍是稚气未脱的敖印,她轻轻剜了幼子一眼,“要说骗,那也是从你打头起,你娘我可担不了这干系!”

眼看敖印抿唇不语,龙母知道这小子已然生起闷气了,索性也懒得再逗他,只笑吟吟的道:“怕什么,白家已经答应这亲事,眼下可好两全其美,母亲不都还是为了你?”

听见这般,敖印脸色果然缓和了些,却不放心的再度问道:“是他答应的么?还是白家答应的?”

“有何差别?”龙母笑盈盈地睨着他,“就算他不是甘心情愿,等人到了咱们宫里,你害怕没本事令他回心转意?”

敖印最受不得激将法,闻言果然傲娇的别过头——他当然不信自己的魅力会输给一个穷书生,虽然那穷书生亦是他幻化的。

龙母索性再激他一激,“白家那小啾啾摆明了是个心软的,如今是被一个穷书生给迷住,焉知他日不会恋上另一个秀才郎、破郎中?倒不如早早地把他迎过来,也省得他跟人跑了,到时候追悔莫及。”

被龙母这么一点拨,敖印顿如醍醐灌顶,对呀,他怎么没想到这个?就算要将那胖鸟儿的心思拉回来,也须防着他被些三心二意的人引诱了去。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敖印不得不佩服母亲深谋远虑、足智多谋。不过……他看着龙母温和无害的笑脸,冷不丁道:“娘,其实您说这么多,不过是嫌这宫里太过寂寞,想多收个儿子吧?”

“咳咳,”龙母正喝着一杯兑了珍珠末的蜂蜜水,闻言险些呛着,遂嗔怒地瞪了敖印一眼:有个太聪明的儿子真不是好事,这小子的洞察力简直敏锐得该死。

正因如此她才想要个白啾那样的儿媳妇,软软的,乖乖的,既听话懂事,长得还好看,多好啊。

敖印只能无奈的叹口气,敢情他这媳妇不是为自己娶的,他失算了。

*

成亲那日是个风和日丽的天气,白啾早早地就被人拉起来梳妆,只觉眼皮困顿得睁都睁不开。

白夫人恰恰与他相反,精神十分饱满——好像她才是今日的新娘子。

虽然冲喜不宜大操大办,该有的礼数可一样都不能少,听说龙宫那头宴请了不少宾客,白夫人当然也不能输了阵仗。

她唯一能想到的取胜之道就是将白啾打扮得好看一点,再好看一点,这样别人一见到他就会联想起他的父母,那这趟也就值了。

白啾却对娘亲的审美不敢恭维,照他说,男人哪里需要什么妆饰,太过郑重会引人笑话的。白夫人却不以为然,她说林间的那些鸟儿哪个不是靠一身五光十色的皮毛来吸引配偶,雄鸟往往还要鲜艳十倍,白啾既然出身如此,那当然得显出咱们鸟儿的本色来。

于是白啾出门时,便是这样一副不伦不类的模样——脸颊上涂了厚厚一层漆树提炼的液体,嘴唇上抹了浆果挤出的红汁,显得异常润泽澄亮,耳鬓甚至还插了两截嫩黄的柳枝做妆饰,白夫人看不上人间的胭脂水粉,认为道法自然,可她妆饰的手法又与民间无太大不同,所以还是为了省钱吧?

白啾照了照镜子,觉得自身很像戏台上的人物,还是扮丑角的。

可白夫人正在欣赏自己的杰作,白啾没法打消她的热情,只能按下无奈,郑重的向她拜了三拜,接着坐上一群虾兵蟹将抬的轿子——他们见到未来王妃的模样,也几乎快笑疯了,不得不承认三殿下审美清奇,竟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新娘子。

白啾有苦难言,只能灰溜溜的钻进轿中去。

不过等马车悠悠的行出半个钟头,他便把这副滑稽相貌给忘了,转而一心一意地思量起今后的处境来。原本他只觉得自己做了件大善事,但是现在想想,他嫁进龙宫等于嫁给了一大家子,那些人会好相处吗?

龙母他是见过的,很和气,很慈蔼,可听说龙君是个脾气恶劣的老头子,四海之内鼎鼎有名,当初就是他坚决不肯认这桩亲事——唉,他为什么不再坚决一点,索性退掉这婚事呢?

白啾悄悄将轿帘掀开一条细缝,只见抬轿的是几只螯肢巨大的螃蟹,太阳光照着,红红的跟烤熟了一般。螃蟹是横着走的,照说不会顺利,可这几只螃蟹抬的轿子却十分稳当,因为他们的身子是侧着的。

白啾不由想到,若这时一阵海浪打来,这些虾兵蟹将万一都翻了身子,他们还能动弹得了么?岂不是只能仰面躺着在岸上扑腾?

光是想象那副景象,白啾就觉乐不可支,可随即他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听说成亲当夜惯例是要洞房的,那他岂不是也会被人摁在床上这样那样?

可,三殿下病得这样厉害,应该不会有力气将他推倒吧?

应该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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