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和岛屿 第14章 公开

窗外蝉鸣叫嚣，圆月悬于苍穹，闻溪趴着栏杆向下张望，墙边小脚开心地一下一下踢着。

“还不睡？”

顾屿珩轻声问。

这个点，父母都睡了，阿善更是，他出来阳台都很小心，生怕吵醒家里人。顾屿珩卧室的窗户打开，能看见窗外的树。

如果树叶上有光，那必然是闻溪的房间亮着灯。

她还没睡。

是因为在月亮湖说的话？

顾屿珩试探性地发了条消息，闻溪没多久就回了，然后他就轻手轻脚推开房门，到阳台接头。

“我睡不着，你呢？”

闻溪踮着脚小声回应，唇角止不住地往上扬，她已经很控制自己了，没有主动给顾屿珩发消息，但还是翻来覆去地想着在月亮湖发生的事情。

怪不得书上说，喜欢，当百无禁忌。

原来主动表白的人，身上是会发光的。

他说庆幸高考结束，他们都考得不错，可以上同一所大学，可以不用再伪装情绪。

尝到成年人的快乐，就是从可以主动说喜欢，去追求，牵手、拥抱开始。顾屿珩说喜欢她时，闻溪觉得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一阵阵热意和欣喜推向她。

像偷喝了杯烈酒，整个人晕头转向。

“明天早上要不要一块去爬山？”

“我起不来。”

在一起后头一次约会，就被闻溪拒绝了，顾屿珩陷入沉默。

闻溪偷着笑：“这会还没睡，我明早肯定起不来，要不等我醒了，一起去看电影？最近好像上了几部口碑不错的片子，还有漫威的。”

顾屿珩：“好。”

闻溪下巴枕着手臂，趴在栏杆上柔声劝：“那你回屋睡吧。”

“你也是。”

-

祝冷是去港城找闻溪玩，才知道她已经和顾屿珩在一起了，彼时已经过了一周，她气得直跺脚。

“怎么不跟我说！这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的吗！”

“就是想等稳定些，再跟你们说。”

和顾屿珩在一起后没两天，闻溪就跟徐朝阳回港城了，之后两人就是电话和□□联系。顾屿珩说自己像是在网恋，闻溪也不好意思说，她很想见他。

两人就这么一天天数着，盼到了来港城玩那天。

“要知道是来当电灯泡的，那我一定选择在家吹空调。”

闻溪自见到顾屿珩后，就一直和他走在一起，两人牵着的手就没怎么松开过。

祝冷也不好再像个挂坠似的挽着闻溪，只能是在一旁酸溜溜地开口。

辛磊：“我们往前多走几步，别和他们走一块就行。”

闻溪脸红到不行，恨不得躲在顾屿珩后面。见到时，他就没有任何遮遮掩掩，温热掌心将她手指包裹住，随即十指相扣。

“你不是要当地陪？”

顾屿珩偏头看闻溪，眼神里满是宠溺。

闻溪推着他：“你差不多也知道要去哪，你带路。”

知道她不好意思，顾屿珩无可奈何地勾了下唇角，答应：“行。”

闻溪展颜。

她真的好喜欢顾屿珩。

自约定好来港城毕业游，闻溪就开始做攻略，规划路线，期间不断和顾屿珩交流探讨，有种回到上学时一起解题找思路的感觉。

也正因此，顾屿珩对港城每一站的安排都了如指掌。

“你要不要试试我的珍珠奶茶？”

顾屿珩闻声瞥了眼：“不了，太甜。”

闻溪：“啊？我点的少甜，还好吧。”

“柠檬茶喝不喝？”

“喝！”

“哎我们——”

辛磊一回头正好就撞见闻溪和顾屿珩在交换喝的，他一把捂住眼睛，叹了口气：“我们这是何必来。”

祝冷后槽牙都咬麻了：“我也很后悔。”

晚上，闻溪爸爸做东，请四个孩子吃海鲜。到餐厅的时候，闻溪就接到闻与生的电话，说自己临时有个会，来不了了，安排了秘书带他们进去。

然后，闻溪就见到了那个年轻漂亮的女秘书，对方很热情地拉着她的手叫“小溪”，闻溪不动声色地抽开，顾自坐到主位，唰唰唰点完菜就将菜牌给回服务员。

见周卉拉开椅子有落座的动作，佯装无辜问：“周秘书不忙吗？不用去见客户？”

周卉对上闻溪的视线，意外从中看到了一丝冷漠，但她还是温柔一笑：“我今天的任务就是把你们招待好，用餐结束后送你们回家。”

“那不用了，我们这是朋友聚会，你在这儿也不合适。”

闻溪一句话，让周卉欲落座的动作进退两难，停在了半空，稍显尴尬。

下一秒，她直接下逐客令：“港城我熟悉得很，哪条道上有些不三不四的人我也知道，不用麻烦你送。周秘书还是去忙自己的事吧？”

祝冷和辛磊面面相觑，借着抖餐巾的动作遮挡着脸互相向对方无声询问——

什么情况？

不知道哇！

小溪好凶！

我也觉得！

反倒是顾屿珩，很是淡定地帮闻溪烫碗，像是丝毫不在意她这个态度说话一样，也没有去介入这二人之间的聊天。

周卉表情尴尬地把凳子推回：“那我先把账结了，你们晚上还有想去哪玩吗？我帮你们安排好不好？”

闻溪偏过头去跟顾屿珩说话，故意没有搭理周卉。

尴尬气氛蔓延开，周卉只得讪笑两声：“那我先走啦，不打扰你们，慢慢吃，玩得开心。”

包厢门关上，闻溪眼底的戒备与冷漠瞬间褪去，挺直的脊背也缓缓松劲，右手四下摸索着找茶杯。

还是顾屿珩拿过，塞进她手里。

闻溪仰头灌了几口，终于冷静下来。

“不好意思……”

闻溪平复了下心情，装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转移话题：“我刚点了几道来港城必吃的粤菜，你们尝尝。”

祝冷见状捧场：“好，你点什么我们都爱吃。”

闻溪笑得有些勉强。

这顿饭吃得心不在焉，虽有祝冷和辛磊插科打诨，顾屿珩悉心照顾，可闻溪怎么都放不下绕在心头的那层芥蒂。

徐朝阳和她回来后没多久，就收拾行李去杭城了，面上是按之前说的，去拓展新业务。

但敏感如闻溪，还是察觉到了家里的变化。

例如书房多了张单人床，闻与生的东西基本都放在里面；例如主卧的门是锁着的，连阿姨都进不去打扫……

还有就是闻与生张口闭口提的周秘书……

烦躁如闻溪，一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小酱料碟，习惯性说不好意思，手忙脚乱地拿餐巾纸。

好在这顿饭已到尾声，顾屿珩陪闻溪去了趟洗手间洗手，他在门口等着，好半晌。人才从里面出来，耷拉着脑袋。

“还好吗？”

顾屿珩平声问，抬手理了理闻溪脸颊的碎发。

“看笑话了。”

“这也没什么。”

祝冷和辛磊不在，闻溪不用避讳地躲进顾屿珩的怀里，赖着他，缓解烦躁消极的情绪。

顾屿珩也没有催，就这么搂着，一下一下抚顺她后背。

“我家现在的情况有些敏感，我只是想保护我的家人。”

“我知道。”

顾屿珩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表过评价或者是建议，给足了闻溪空间，等她调整好情绪再一同回包厢。

桌上送了俩果盘，祝冷和辛磊都已经吃不下了。

“碳困。”祝冷眯着眼睛，摸了摸鼓起的小肚子，无限回味：“好好吃，好饱。”

“那我们回去？”

“嗯。”

闻与生和徐朝阳不在，小独栋里就只有闻溪和住家阿姨，提前问过小伙伴，也和徐朝阳打过招呼，来港城的这些天，大家都住在家里。

祝冷和闻溪一个房间，辛磊和顾屿珩住在楼下客房。洗完澡，闻溪就跑下楼去找顾屿珩。

“房间怎么样，有没有缺什么，我和阿姨说。”

顾屿珩：“没有，不用麻烦。怎么还不睡？”

“祝冷在和她妈妈打电话，我不方便在旁边待着，就下来找你了。”

闻溪习惯性拉住顾屿珩的手，后者也是准确找到十指相扣的姿势，回握住她。两人依偎着靠在墙角，壁灯下的柔光笼罩在他们身上，这一刻仿佛时间、空间、乃至整个宇宙都静止了一样。

“你说开学后，我们能天天都见到吗？”

闻溪之前在贴吧上看到，立清入学后会有半个月的军训安排，然后就是社团招新，学长学姐一致反馈校园生活很丰富。

她还提前看了经管学院和信科技学院之间的距离，走路都要十来分钟。

“得看到时候课程安排，图书馆和食堂我们可以约着一起去。”

“嗯。”

顾屿珩扣着闻溪的手指，低头在她耳边亲了一下，声音坚定又温柔：“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闻溪：“好。”

-

九月，闻溪在徐朝阳和闻与生的陪伴下去立清报道，顾屿珩比她早了一天，竟也能领着她顺利完成报到手续，像院里接新生的学长一样熟络。

徐朝阳看见顾屿珩也很高兴，拜托他在学校多关照闻溪，老同学之间多联系多照顾。

彼时闻溪还偷着乐，觉得自己藏得很好，妈妈都没发现这个老同学其实已经是她男朋友了。

陪闻溪把寝室整理好后，徐朝阳和闻与生就离开了，剩下顾屿珩带她去食堂吃饭。

“你明明就比我早来一天，怎么能这么熟？你们学院的也就算了，怎么连我们经管的你也全都摸清了？”

顾屿珩：“昨晚饭后散步，过来踩点了。”

“表现不错啊小顾。”闻溪挽着顾屿珩的手，愈发开心：“今天我爸妈在，我都不敢跟你走太近。”

顾屿珩：“嗯。”

“你没生气吧？”闻溪抬眸看他表情。

顾屿珩感应到，也垂眸看她：“不会。”

两人一块来到二食堂，闻溪之前就做过功课，论坛里专门有个帖子罗列点评了本校及周边好吃的地方以及代表菜色，其中二食堂提名最多。

关键是二食堂的位置正好在两个学院直线距离的中点位置，对闻溪和顾屿珩来说，非常友好。

“好多人啊。”

一进食堂，闻溪就被窗口前挤满了人的队伍吓到了，其中还有不少家长，应该都是送孩子来学校，顺便试一下校园伙食。

“先找个位置坐，我再去打饭。”

顾屿珩拉着闻溪往里走，好不容易才找到两个靠窗位置，离打饭窗口却非常远。

“想吃什么？”

“你看着选吧，不要和你一样，我们可以换着吃。”

“好。”

顾屿珩离开，闻溪坐在位置上东张西望，脸上写满了新鲜劲，一看就是新生。

“哎！闻溪！”

是舍友铭澜跟娅娅，她俩也结伴出来觅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闻溪。

铭澜：“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同学呢？”

“他打饭去了。”

正好前排有两个人刚吃完饭离开，铭澜顺势放下包包：“你帮我们看下？我俩去打饭。”

“好。”

顾屿珩去闻溪宿舍的时候，是跟着闻与生、徐朝阳一块去的，所以向舍友做介绍时，闻溪就说是高中同学，也考到了立清。

顾屿珩端着饭过来，闻溪立马上前接过，顺便告诉他：“刚遇到我舍友了，她俩坐我们前面。”

顾屿珩嗯了声。

闻溪压低声：“我俩小声点说话。”

顾屿珩掀眸瞥了她一眼，片刻才应：“随你。”

闻溪被菜色吸引，没注意到顾屿珩的表情：“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至少不是网上晒的那些高校食堂黑暗料理。”

“嗯，算家常，我刚看了，另一边的档口比较多，还有可以自行点菜的区域。价格比窗口这些贵一点，但也还好，下次人多的话我们就去档口。”

“好。”

闻溪拾筷尝了尝顾屿珩盘里的，下一秒，他就将盘子往她这边移了移。

“不用，我够得着，你尝尝我这儿的。”

闻溪发出邀请时，顾屿珩筷子已经夹了几根青菜，见状，她直接递上自己的筷子，喂他。

这一幕恰好被打饭归来的俩舍友看见。铭澜惊讶地瞪圆了眼，娅娅碰了碰她的胳膊肘，示意低调，等会宿舍再审也不迟。

“你们系是不是也是后天开始军训？”

“嗯，全校统一的。”

闻溪一想到军训，表情恹恹，筷子扒拉着盘里的饭，说起之前在论坛上看到的帖子。

“我听学长学姐说，军训不是闹着玩的，第二天床都下不来，第三天下楼都得搀扶着，想想都觉得可怕。”

顾屿珩：“不是都和你说了暑假要锻炼，给我看的照片都是摆拍？”

假期时他就督促过闻溪，有时间一定要锻炼，不然开学军训幅度那么强，怕她顶不住。闻溪给他发过几张照片，打卡清晨绿茵跑道、傍晚环山跑道、港城中心运动场……

次数不算多，起码有。

闻溪：“我真的去跑了，不是摆拍。”

顾屿珩往她餐盘里添了块排骨：“总之不要硬撑，觉得晕就跟教官说，应该能休息个一两分钟。还有就是多喝水，别忘记把水壶带上。”

“好。”

陪了一天多少也有些累了，顾屿珩送闻溪到宿舍楼下，没多逗留就离开。

闻溪回到宿舍，就见舍友齐刷刷站在阳台那，听到门推开的动静才转过身。

“我回来啦。”

她刚打完招呼，舍友就围过来。

铭澜：“老实交代，帅哥不只是老同学那么简单吧？”

闻溪咬了咬唇，还想装傻：“啊？”

“我们在饭堂都看见啦，你喂他吃咕噜肉。”

娅娅和铭澜当着闻溪的面演了一遍，这让当事人脸颊滚烫，窘迫地按着不让继续往下说。

另一个舍友周琳虽然没有目击喂饭现场，但是因为晾衣服，也看见男方送女方到宿舍楼下，牵着手的那种。

“白天还说是同学，家长一走就露出真面目啦？”

闻溪不得已，老实承认：“没错，他除了是我高中同学以外，还是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