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仵作升职记 第3章 失望

“卍纹蛊中蛊后，会逐渐令人神志不清，死后身体能保持数日不腐烂，初死两个时辰，中蛊者身上会散发一股香味，身上会呈现出缠枝花纹一样的红色纹样；

湘纹蛊则是在蛊虫破卵而出时，快速找到供给血液的心脏，寄生于心脏，中蛊人会时常觉得心脏骤然发疼，随着蛊虫的长大，疼痛感的间距越发短，直至死时像是心梗而亡。这个蛊毒一旦发蛊，中蛊者身上会呈现湘竹纹，直至死后才会显现。

两种蛊毒都会让死者保持尸体数日不**，还会散发不同的香味。卍纹蛊初死两个时辰内的香味，若是被人嗅到，则会令其神志不清，逐渐因噎废食，直至饿死。”

说到这里，云晴想了又想，接着说道：“你身上的卍纹蛊，是原始蛊毒，并非因为接触过相关死者而感染上的蛊毒。”

崔停清想到张新勇的种种行为，问道：“卍纹蛊的香味会令人神志不清，甚至进入幻觉？”

“是。”

“会有什么东西，可以令中其毒者恢复正常或减轻症状吗？”崔停清追问道。

云晴伸手摸向药水，发现略凉，让崔思岑和她一同将新的药材水倒入桶内。崔停清感受着桶里的温度逐渐上涨，身子愈发难受，“还请云晴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真的有这样子的东西可以做到？”

如果云晴说没有，那她就要怀疑云晴为什么要隐瞒了。

听闻此言，云晴的动作稍微停滞，抬起头看向崔停清，认认真真道：“乌蛮铃铛可以，这种铃铛做工复杂，向来是王室珍品。”

半个时辰过去，崔停清从浴桶中出来，换上衣裳，身子的沉重感顿时消失殆尽。崔停清对云晴行礼作揖，感谢她救自己，其实崔停清知道，这都是元寿公主的人情。

崔思岑还惦记着请云晴吃饭，云晴拗不过二人，只好跟着前去酒楼吃饭。不过，云晴真的只是吃饭，筷子拿起认真吃饭吃菜，筷子放下就说要回去了。

上好的包厢就剩下崔停清和崔思岑。崔停清欲要倒上一盏梅子酒，便被崔思岑阻止，她道：“云晴吩咐过，三日内不可饮酒。”

手中因炉子热过的梅子酒正散发着清香，崔停清猛地吸了一口，透过内窗户看向楼下。楼下的平台上正有数名胡姬摇曳身姿，其配乐渐渐激扬，一举一动带着西域的力道。崔停清将梅子酒放下，说：“此处还真是富贵。”

“桃江楼是上都城内数一数二的酒楼，不少达官贵人喜欢前来。”崔思岑抿了口梅子酒，温热的甜酒从口腔划过，嘴里泛着青梅独有的清香，“说来，多亏先前在这里的经历，让我与元寿公主有了过命交情。”

崔停清侧首，“哦？这里不简单？”

“上都城一街一巷哪儿有简单的地方？说起来，怪有意思的。我与元寿公主在此处一同被人绑架了，很巧的是，又被人放走了。”

听闻此话，崔停清在喧闹的丝竹声安静下来，通过崔思岑的只言片语和先前对事情的了解，很快还原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她为崔思岑夹了一道凉菜，放置精致的碗内，“放了你们的那人是周助教？”

突然提起来的名字，让崔思岑的心有些不着痕迹地触动一下。崔思岑把那筷子凉菜吃进肚子，才回道：“真的是什么都瞒不住你，你太可怕了。”

“若不是阿岑和我说那么多，我又怎么会猜得出来？”崔停清不敢把功劳放在自己身上，心底颇有些好奇，为什么崔思岑会突然提到此事，并且还刻意将她带到这家酒肆。

心中有疑惑，崔停清只管去问：“旧事重提，你应该不是让我保持‘前事之险，后事之鉴’的警惕吧？”

崔思岑莞尔一笑百媚生，“都来这里了，该吃吃该喝喝，为何还要带着脑子，你不累吗？”

“你教过我的，上都城错综复杂，一息尚存，一刻不可松懈，慎始而敬终，终以不困。”崔停清托住下巴，“我记忆力可好？”

闻言，崔思岑哑然失笑，对崔停清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旁，将整个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崔停清。崔停清听完，觉得崔思岑略微无可救药，“周霁都那般有嫌疑，你还能对他死心塌地？”

“诶？”崔思岑立即否认，“我可没有死心塌地，不过将计就计。公主想要周霁为她所用，我不过从中说了两句话罢了。如今因私藏兵器一事受牵连的人都流放，而他可以继续留着性命，此事，我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姊妹说了些话，崔思岑心忧崔停清身子，提议先回家歇息。两人刚踏出厢房，走在廊上，其中一个厢房的门突然打开。身穿锦衣的男子从屋内跌跌撞撞走出来，险些撞上崔停清和崔思岑。

好在崔思岑反应灵敏，拉着崔停清闪到一旁，那男子一头就要撞上栏杆，他身后跟随的小厮忙将他拉住，这才避免意外。

那男子喝醉了酒，走路不稳，被小厮扶着的时候还是低头。忽然，他猛地抬头，看到崔思岑那张脸，心神一晃，发红的脸凝滞住，双眸带着无尽眷恋，张口欲要说话，却只是笑了笑。

崔思岑看清锦衣男子是周霁，双眼充满不置信。周霁怎么可能还在上都城，无论如何，也没有缘由留在上都城，并且身上的衣裳，比先前穿的好太多了。崔停清同样有疑惑，难不成他在替元寿公主做什么事情？

见眼前两个女娘神色怪异，周霁在崔思岑上前一步欲要开口说话时，佯装醉酒严重，眯着双眸扑向崔思岑，嘴里念叨着：“这位娘子，你可真好看。我们一同前去楼上看月亮看星星可好？实在不喜欢，帐暖**也是个好去处。”

他身后的小厮极力拉着他，这才使他没有下一步动作。小厮脸上尴尬万分，歉意十足地向崔思岑和崔停清道歉，边说着边扶住周霁往楼外走去。想要知道事情真相的崔思岑拉着崔停清跟踪周霁。

马车直至万香楼门外停下，哪怕寒冬，万香楼开门做生意显得热闹非凡，竟没有一丝寒意。崔思岑掀起车帘，眼睁睁看着周霁踏入万香楼，放下帘子，吩咐车夫回崔府。

安静的马车内传来崔思岑轻微的叹息声，崔停清注意到崔思岑失落的神情，不由问道：“你在失望？”

我在失望吗？崔思岑微怔，细细琢磨崔停清的话。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在先前分明已经得知他背叛了自己的感情，为何眼下还会觉得不舒服。思来想去，想不清楚为什么，崔思岑懒得再想。

良久之后，崔思岑看向崔停清，“你大理寺的案子如何处理？你接二连三中蛊毒，再次行动，那些对你有意见的人，肯定会再次下手。”

崔停清没想好怎么去处理这件事情，回道：“都走到这一步了，没有办法，只能全力以赴了。要是我再次中蛊毒，那就只能麻烦云晴了。”

“云晴”二字在崔停清脑海里一闪而过，崔停清瞬间有了想法。

崔府。

瑞娘来回踱步等待崔停清，见到崔停清，快步上前，“小娘子，枫和她…”

瑞娘欲言又止，崔停清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问道：“枫和怎么了？”

不等瑞娘说完话，枫和疯疯癫癫地从屋内跑了出来，笑嘻嘻地冲向崔停清，抓住崔停清的手，“小娘子，我找到线索了！嘿嘿……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完成得可快了。”

瑞娘赶紧将枫和扶住，几人进入屋内，崔停清才知道，枫和喝醉酒了。看着倒在床上的枫和还在胡言乱语，崔停清无奈地叹了声气，吩咐瑞娘：“瑞娘，你去准备上一碗醒酒茶吧。”

领命离去的瑞娘不放心地看了眼屋内的两人，独自一人前去小厨房忙活。崔停清见枫和的脸红扑扑，喃喃自语的枫和说话声音有些鼻音，担心她着凉，特意为她盖上被子。

枫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崔停清的动作，说话略微哽咽：“小娘子，你待我真好。”

与枫和同屋的侍女从外边回来，见到崔停清慌忙行礼，行礼完后注意到枫和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注意到枫和的不对劲，立即上前。

“她吃酒吃醉了，今晚麻烦你照顾一下她。”崔停清说道。

那侍女边抓着枫和乱动的手边回：“是，小娘子。”

等瑞娘从小厨房里将醒酒茶端进来，崔停清才离开枫和的房间。穿过月门，绕了几段路，崔停清独自一人回到自己的房间。

因今日枫和不适，院子里换了一些人伺候。崔停清早已习惯身边有人跟着自己，这才不会觉得偌大的院子没有人气。可惜她们与枫和不同，没有枫和那么吵闹，多了一些富贵人家侍女该有的稳重。

躺在床上，崔停清盘算着明日的计划。

张新勇的症状，她需要云晴确认一下，是不是中了卍纹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