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仵作的工作日志 第28章 第 28 章

远在上任路上的长盛县的县令，宿在路上一家小的客栈里。

随从有些不明白大人为何要这样做，挠着脑袋。

一个身穿青色旧袍子的中年男子，他看起来非常的清瘦，衣服好似是挂在上面的，手摸着脸上的胡子，借着月光看清楚男子脸上的表情，很苍白。

“你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赶着上任，去接手案子吧？”中年男子的语气满是自嘲，“这个案子可不是单纯的沈家，后面可是当今的宰相夫人，长公主啊！”

“我佩服梁大人，但是我后面还有一家老小，怎么去冒险啊！”他说得脸上涨红了一片，手握得紧紧的，用力地拍打在桌子上，“我没办法啊，没办法——”

随从马上跪下，头贴在地上：“大人，大人——”

“你起来吧。”

“一定要跟府里的人说全力配合梁大人！”

何应忱驾着马车已经行驶出了长盛县，往沈家的所在的位置赶了。

一路上的都很颠簸，陶清妍撩开了一旁的帘子，望了出去，外面是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能知道路应担是极窄的，因为路边的野草似乎已经很高了，在她撩开帘子的时候，有好一些都摩擦到她的手臂了。

突然马一惊，发出了嘶吼的声响，她紧张到了极点。

外面传来了何应忱低低的声音，“陶姑娘，只是马惊了，没事。”

她拉出了正面着的大帘子。

何应忱在马车外，脸已经被吹得没有知觉了，双手已经通红了，风声都在耳边呼啸着。

他连忙叫嚷着：“陶姑娘，不可撩起帘子，风太大了。”

陶清妍大声回应着：“师爷，我不是豆腐做的，没事，我这里有一块绢巾，你把脸包上，免得冻伤了。”

何应忱突然理解梁云舟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女子了，她不拘小节，为人爽快，不知觉地笑出了声音。

陶清妍听见他爽朗的笑声有些感到莫名其妙。

他笑完之后，感到有些奇怪，一路上除了风声和雨声，并无其他，这已经快出了他们所管辖额地界了，再不动手，就没有机会了。

难道是他们猜错了，那就意味着古仵作的事就是一个意外？

他们两个人内心都萌生了同样的想法。

冒着风雨赶路的梁云舟眼睛被风吹得半眯着，身上的大氅早已经湿透了，手上的青筋暴起，尽管已经赶了很长时间的路了，但是他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终于在马的嘶吼一声倒下之后。

他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幸好是马技不错，只是胳膊轻微的擦伤而已。

望见不远处有一处挂着的灯笼，他蹲下身摸了摸马。

马用尽力气站了起来，梁云舟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很欣慰的笑容，拍了拍马头。

它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赞扬，马鸣了一声，前驱的脚用力蹬了起来。

他拉住马绳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梁云舟把马绳挂在了马厩里，从一旁的干草堆里取出了一些，放在了马槽里面。

便走向了那破小的客栈，刚想推开门，没想到直接打开了，他看着一个带着黑色的帽子的店小二在前台打着瞌睡。

从他进来店小二都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只好走到前台，用力地敲了敲木板。

店小二突然一机灵，整个人磕到了面前的木柜子上，一阵吃痛，眼神愤恨地抬起头来，没想到看到一个如此高大的男子，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锦袍，容貌非常的俊美，鼻梁骨高挺，嘴抿紧抿成一条线，眉股子里带着一股凛然正气，神色非常的冷淡，平添了三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硬。

小二眼里的熊熊之火瞬间消失了，带着些许的讨好：“大人，您这是要住宿吗？”

“您的衣服看起来已经湿透了，需要热水沐浴吗？”

梁云舟沉声摇头，不过低头瞥了一眼自己已经失去知觉的双脚，便也开口说道：“送一盆热水上来即可。”

小二点头哈腰，熟练的把房号记录在册，拿出牌子，双手奉上了：“大人，这是您的钥匙，很近就在上楼的第一间便是。”

他接过钥匙，有些沉重的脚步声在木质的楼梯发了出来，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心里很是记挂前往沈家老宅的两个人，叹息了一声，打开了门。

隔壁的人听到了声响，偷偷打开门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个走进房间里面的背影。

小二很快把热水送了上来。

随从开门的瞬间刚好看到了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店小二，招了招手，小二快步走过去，

他拿出几个碎银子扔给了小二，小声问道：“有人新住店？”

小二满眼都是银子，听见他说的话，便也点点头，还说道：“是个年轻的公子，但是看起来不是很很好惹的，而且身手看起来应该还不错的。”

随从了解一个大概，关上了门，向屋里的人传递去消息。

“大人，店小二说是一个年轻的公子哥。”

于县令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缓慢开口：“你明天去打探一下。”

梁云舟早在上楼之前，店小二说“楼上长住着一位县令，听说的感染了严重的风寒，要静养。”

他便在关门之后，透过门缝里看见了一个年轻的男子，在问着店小二什么，还时不时指着他所在房间的方向。

等到他关上门的瞬间，梁云舟快步走到了刚才男子站着门口的房间，他听到里面人的讲话，果然就是于县令。

在确定了身份之后，他回到了房内，把脚放进了木桶里，温热的触感让他感到无比的清醒，眼睛半眯着看着墙上的画，他对于于县令的做法没有任何的不满，因为他早已猜出他是不想惹一身腥臭罢了。

但是他不行，既然已然为官了，便要为一切的冤假错案做主。

木桶里的水因为冬季的缘故，很快就冷了，他抬起双脚架在木桶边，从一旁的行囊中拿出干爽的布袜换上。

怀中抱着长剑，靠在床头边，闭上了眼睛。

冬季的天总是亮得没那么快，天色还是很昏暗，远处的天际线那里只有一圈的白色，树林的枯枝上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店小二睡眼惺忪地早早坐在了门口，嘴巴微微一动便出现了白汽，他打了一个喷嚏，看了一双有些发紫的双手，赶忙两手掌搓了搓，插进了窄小的袖口里。

刚一转头，就看见昨晚那个半夜到店里的男子，借着油灯想要看清出他的长相，没想到他的脸上围上了黑色的绢巾。

店小二马上站了起来，咧着嘴笑：“大人，可要用早膳？”

“不用了，有什么干粮吗？”梁云舟沉声的说出，“我的马——”

“大人，天这么冷，喝点热粥，再赶路也不迟，大人的马我已经多喂了一些粮草的。”店小二劝说着。

“不必了，多谢！”

看着他坚决的态度，小二只好走进了侧边的门里，把几块玉米饼用白色的布包好递了过去。

紧接着就看见梁云舟拿出一块碎银放在了桌面上。

小二的眼神里泛着光，嘴角的喜悦之色一点儿也压不住。

梁云舟大步朝外走了，牵出了马匹，飞跃而上，往汴京的方向赶。

而另一边的陶清妍和何应忱一路上都是风平浪静的。

早市在五更天就开张了，但是因为是冬天，石板街上的人还没有很多，他们刚走进城门，就看见一家瓠羹店，他们就近决定在这里解决早膳。

刚走进门口，就看见门口站着两个小厮，他们“头上戴着头巾，身穿着灰衫，脚下踩着丝鞋净袜。”

看见进来的男女马上俯首弯腰引到里面来，问出：“两位是想「座头」还是「阁儿」。”

何应忱看着大厅里的人不多，应该是几乎没有，便说：“「座头」。”

小厮听到之后，麻利地拿出抹布重新擦了一下桌椅，嘴里说着：“两位请做，吃点什么呢？”

刚一入座，一位「过卖」便上前来报菜名，他说完之后，观察着两位似乎还没有注意，便建议道：“如果二位不知道吃什么的话，可以试一下我们店的特色。”

“「灌肺」”

陶清妍听着这个名字感觉非常的新鲜，便点了点头。

何应忱也要了同样的。

两碗热气腾腾的灌肺，扑面而来的香气，有芝麻和杏仁粉的香味，让他们两个胃口大开。

这是属于当下很流行的特色早点。

何应忱用勺子轻轻搅拌了一下，然后倒入胡椒粉，摇了一勺放进了嘴巴里面。

刺激的辛辣感充盈了整个口腔，随着而来的就是糊状的口感里各种香料的味道。

这一口下去，赶路一夜的寒冷和疲惫感在这一刻都消失殆尽了。

陶清妍试了一口，才知道这个是羊肺里面加入了面粉，豆粉，还有生姜汁，肉汁捣碎，然后灌入。

一点儿的羊膻味都没有，一碗下去，全身顿时暖烘烘的，十分的满足。

吃饱喝足之后，结完账，何应忱直接问小厮：“你可知道叶首富家在何处？”

小厮在听到叶首富之后，脸上明显出现了一个嘲讽的表情。

陶清妍不明白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

就听见小厮说：“就往着这条街走到尽头，左拐最尾的宅子就是叶首富家了。”语气里满是不屑。

突然一个中年大腹便便的男子，走到了他们两个的面前，眼神里满是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