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小王爷是个傻子 > 第1章 羁押

小王爷是个傻子 第1章 羁押

作者:桃不林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1-13 04:24:46 来源:文学城

“大理寺少卿提,把犯人押出来!”

狱丞林斯迈一手持竹符,另一手压着腰侧的铜环雁刀,刀鞘上未被压实的几个铜环铃铛作响,投在壁上折出瑟瑟的斜影。

那狱吏见到竹符先是一抖,很快便回过神来,一边招手示意旁边两个小吏打开牢门,一边弯腰笑着上前:“ 卑职见过狱丞大人,大人可小心着,这逃奴浑身带刺,牙尖嘴利,上次提审完还咬了卑职一口……”

狱吏一撸袖子,手腕三寸处一片赤红的牙印,看样子咬的不轻,皮肉深处还隐隐泛出血迹。

林斯迈斜乜他一眼,锁起眉心,道:“定罪了?”

狱吏道:“不曾。”

林斯迈道:“那为何叫他逃奴?”

狱吏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哎呦,瞧我这嘴。”他笑着朝自己嘴上轻扇一下,“是卑职失言,还请狱丞大人仔细着,别让那……那东西伤了。”

那狱吏讪讪地笑着,窸窣的人声一阵阵传进闵碧诗耳中:“这次可是大理寺少卿亲自来提的?”

“主簿李大人来的。”

“李大人……咱们刑部与大理寺关系不算远,怎么以前没听过……”

林斯迈沉了一会才道:“一月前,御史台下的调令。”

“原来如此。”狱吏笑道,“这也算升迁了,新官上任三把火,那也犯不着支使狱丞大人啊……”

那李云祁原是御史台侍御史,得了调令入了大理寺成了主簿,都是从六品,没有升迁一说,算是平调。

但这是大理寺内务,与刑部一个小小狱吏说不着。

林斯迈沉了眼睑,手里握紧少卿的竹符,不再说话。

狱吏眼尖,立马笑起来,觑着牢室里的一团黑影,道:“那东西比溷轩里的石头还顽,少卿大人来了几次也问不出,不知这位主簿大人有何好手段……”

“快些!”林斯迈不耐这种推来挡去的打探,大声着朝里喊:“我等午时前还要去东市监斩,误了时辰刑部可担?”

牢室里逼仄霉湿,那小吏叫了几声“姓闵的”也不见回响,正不耐烦地摸向后腰要鞭扑,却见角落那人动了一动,抬了抬散乱的发。

闵碧诗嘴角的血早就干了,喉咙似刀割一样,火烧火燎一路燃抵肺部,两耳鼓膜嗡嗡作响,几乎听不清外界声响,但“东市”一词出来,让他不由得警醒几分。

东市。

东市狗脊岭。

京都斩首死刑犯的地方。

只是他没听清,是谁要问斩了?判书下来了?

不对不对,供词还没画押,三省还未过目,他下的是诏狱,没有圣人批文谁也斩不了他。

他还有用!不能就这么死了!

后面小吏以为他要起来,站后面等了好一会,林斯迈的喊声一传来吓得他一抖,抬脚就朝闵碧诗背上踹去:“听见没?!大理寺主簿要去东市监斩,误了吉时你担吗?!姓闵的,赶紧起来!”

那小吏不由分说伸手就去拽他头发,一路拖出牢室。

闵碧诗想喊,嗓间却好似有尊龟裂的泥塑,打破了也发不出声,他抓着自己发顶那只粗鲁的手奋力挣扎起来,口中呜咽着,最后也只发出一句“……去哪?”

林斯迈手压着刀柄,斜眼看他,不由得轻笑起来,心道这贼子倒生了副好样貌。

他的笑声幽幽的,在昏暗狭长的廊道里荡着。

突然,闵碧诗毫无征兆地翻身伏地,一口狠狠咬上那小吏的食指。

“啊——”一声惨嚎,小吏本能地摸腰抽刀,掏出刀却不敢将刀刃对着他。

这是圣人亲自下的收押文书,平时刑部随意嗟磨也罢了,只要不弄死都好说。

小吏举起的刀尖顿了几顿,最后咬牙换成刀柄,狠狠朝他后脑砸去。

闵碧诗动作一顿,口中却咬的极死,后脑的血窟窿淌出汨汨血迹。

小吏的哀嚎声震得棚顶的灰簌簌落下。

林斯迈抬起一脚直冲闵碧诗胸口,这才解脱了小吏的食指。

可怜小吏捧着血淋淋的手,里面骨头断了,外面还连着皮,指头将断不断地挂着,吓得目眦欲裂地瘫在一边。

林斯迈揪着闵碧诗的衣领,压着声狠戾道:“果真牙尖嘴利,一会进了讯房还你能撑得了几时?”

“……去哪?”闵碧诗嘶哑着声,抬起头看他。

林斯迈不由得一怔,那一双眼睛在暗牢里竟也像蒙尘的海珠,蛊得人要陷进去,端的是倾国害世。

他盯了片刻,忽然冷笑道:“听说你母亲是胡姬?”

闵碧诗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就被连拖带拽地拎进了一间屋子,浓重的腥臭味扑面而来,钻进五脏六腑,呛得他剧咳不止。

头顶有人“当当当”敲着堂桌,林斯迈朝堂桌后那人躬身行礼:“李主簿,人带到了。”说罢双手递上竹符。

李云祁双手抱胸,半靠在挂灯椅背上,掀起眼皮打量狱丞手中的竹符。

“啧。”李云祁鼻子里哼了一声,“哪来的血?”他从怀里摸出一张帕子,皱着眉将那竹符包住,两指隔着丝帕擦起来。

这帕子是蜀锦,上面金线交错绣着一尾蝴蝶兰,顶好的料子,这么用可惜。

林斯迈只敢匆匆瞥一眼,随后低下头,道:“方才犯人暴起,卑职不得已才出手,沾污少卿大人竹符,请李主簿责罚。”

“也罢。”李云祁云淡风轻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林斯迈这才敛首压刀站到后面,双脚岔开,定定地看着闵碧诗。

方才那一脚他是收着力的,就是怕踹死他。

如今的闵碧诗,活着是个麻烦,死了更麻烦,没人敢沾他的边,生怕惹得自己一身骚。

但闵碧诗自被押进京,已过三月有余,那时天还未热,如今已经入夏。

这三个月来,刑部、兵部、大理寺、御史台,轮着番的喝叫盘问,暗室里逼供的手段用上了,也没能套出一句有用的词来。

李云祁把竹符揣回怀里,胸襟前的银色暗纹在灯下泛出凛凛的光。

闵碧诗耳中万马齐喑,鲜血淌过下颌,反衬得皮肤更加苍白,睫羽浓墨般覆在半阖的双眼上,倒平添了一抹艳色。

李云祁伸出履尖扳正闵碧诗的头,俯身仔细瞧他,打量半晌忽而笑了:“听闻你母亲来自西域,是洛邑有名的舞姬,曾一舞名动东京,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啊……”他叹道,“说的可是你母亲那时的光景?”

闵碧诗顶开他的脚,扭过头去咳出一口血。

李云祁反而更近一寸,轻笑着道:“果真生了一副好样貌,可惜姓闵,可惜落了西京,下了诏狱,啧啧……”

闵碧诗胸口闷得几乎喘不过气,猛地推他一下,正挣扎着要坐起来,李云祁朝后踉跄几步,林斯迈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拖着闵碧诗的手腕将他连人拔起,狠狠叩在墙上,闵碧诗痛叫一声。

牢壁斑驳,污迹蹭在他的脸上,像一块美玦无辜裹了泥。

林斯迈从手旁的刑具架上摘下一个笼头,一边快速套在他脸上,一边道:“这厮咬人,犹胜恶犬,还请主簿大人多加小心。”

“折了齿爪的疯狗,无妨。”李云祁倒不甚在意,掸了掸袖口,缓步上前贴着闵碧诗耳旁,道:“你知道最可惜的是什么吗?”

闵碧诗被压在墙上,双臂反剪着骨头几欲掰碎,他挣了几下,却根本无法与背后的千钧之力抗衡,若放在半年前,三藩节度的数万牙兵都未必是他对手,更别说区区一个狱丞。

但雍州那场恶战,加之牢狱之灾极大地消耗了他,如今他连走路都不稳,遑论还手。

李云祁轻飘飘地声音传来,一字一句清晰地砸进他的耳中:“最可惜的是,你没死在雍州,雍州节度闵金台亲兵十万尽屠于漠北铁勒,你大哥闵靖的头还在雍州城墙上挂着呢,你二哥身首异处,我雍州十三地全数沦为铁勒血地,十城百姓沦为俘虏,任由贼人凌虐,闵金台却不知所踪,闵小公子,你说你这爹,是疼你,还是要害你?”

李云祁仔细瞧着他的表情,猝尔冷笑一声:“怎么偏偏你活着回来了?”

闵碧诗眼前天地颠倒,太阳穴胀得生疼,一股血气直冲胸口。

怎么偏偏你活着回来了。

如同头顶悬着的一把铡刀,淬毒的利齿闪着啖肉饮血的冷光,周围虎视眈眈的恶鬼紧紧围绕,只等他稍一松懈就拆吃入腹。

闵碧诗大口大口喘着气,笼头里的铁块塞入口中,捣烂柔软的口腔,血迹顺着他的唇角留下。

“我……不该活着……吗?”闵碧诗费力地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嘶哑异常。

李云祁朝右一使眼色,林斯迈听令放手,颔首压刀立在一侧,空气猛然进入闵碧诗肺部,他一手扶着笼头剧烈咳嗽,一手撑在墙上,慢慢瘫软在地。

“闵金台身在何处?”李云祁靠在挂灯椅后,目光炯炯,声若洪钟。

“雍州节度府书房墨砚下,那封丁零文书信出自何人之手?”

“半年前,闵金台为何突然上书东府,欲出兵平定陆真腊?”

“圣人召你闵氏回京为何不答?”

“京师派兵缉拿尔等反贼,那时,你们已近临沧江,过了江就是陆真腊,说!为何要逃往西南?!”

这些问题已经翻来覆去地问过很多次,闵碧诗每次的回答大都相同。

那些供词李云祁早就翻烂了,无非就是“我父为国捐躯,绝无二心。”

问到闵金台尸首何在时,闵碧诗会低着头说“不知”,抑或“让铁勒贼擒去,不知所踪。”

若问“为何兵败要逃往西南,而不回京求援?”,闵碧诗则会说“欲将铁勒贼引往边境交由岭南朝集使,若引贼回京,恐耽圣人安危。”

若再深问,闵碧诗则说“全凭父亲言”。

但他的父亲,雍州节度使闵金台,在与漠北铁勒一役中早就不见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李云祁不由得心中冷笑,这贼子年纪不大,城府倒颇深,把所有麻烦都推到自己不知是死是活的老子身上,想借此撇清关系。

李云祁目光幽深,“哐当”一声巨响,烙铁长柄甩在堂桌上,磕掉一块木角,火盆里炭火烧得正旺,一杯冷水浇下去,发出“滋啦啦”的声音。

闵碧诗感觉自己的魂灵被吊在半空中,身体却已坠入无间地狱,熊熊业火焚烧过他的每一寸肌肤,痛得砭骨噬心,他听见有人在叫他。

“阿乡,阿乡……”

闵碧诗睁开眼睛,望着虚空中那张白晃晃的脸,虚影中那人浑身浴血,衣不蔽体,他知道,他的肋骨全断了,很快就会死去。

“阿乡,回家去。”那人抬起一张惨败的脸,犹如修罗,“别报仇,把一切都忘了,回家去。”

一把火烧掉眼前所有幻影,无数人在尸山血海中挣扎叫喊:“阿乡,为我们报仇!活下去,为我们报仇!”

恶鬼般的尖啸久久不散,闵碧诗全身被钉了钉子般,维持着半跪的姿势,抬眼望着半空,炭火烧尽的灰烬随阴风升腾至半空,飘飘袅袅,似死神的衣摆。

忽而一阵歌声冷不防闯入耳中,一身裘衣的人走到他面前,笑着唱道:“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小巴郎子,听过这歌吗?”

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闵碧诗干裂泛白的唇一张一翕,跟着他唱出来缓慢又含混地唱出来:“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

李云祁看着夺舍一样的闵碧诗皱起眉,转头又看看一侧站着的林斯迈,问:“他怎么了?”

林斯迈同样一脸茫然,摇摇头。

*

刑部狱司署外。

赫连袭步履匆匆,转身一步轻巧地越过廊椅,腰间蹀躞带上挂着的蟠龙玉佩、林邑香包随之飞舞,衣袍前的莲花珍珠步禁叮啷作响。

玉樵在后面喊道:“小王爷,您慢点!才下过雨,这两日冷着呢!”

说着追上去把薄氅披在他身上,被赫连袭毫不留情地揪到一边,扔地上了。

“马上都六月了,冷什么冷,老子是泥雕的?!”赫连袭脚步不停,手里的文书掂了掂,道:“接着说。”

玉樵把薄氅捡起来,爱惜地拍掉灰,赫连袭一见他这样,抬腿就踢他:“让你说正事!”

赫连袭身高八尺还有盈余,这身量放在京都这种北方城市已是少见,下脚的劲自然不会轻,玉樵直接一骨碌翻到廊桥外,摔得龇牙咧嘴。

“哎哎——”玉樵吆喝一声,疼也不敢声张,赶紧爬起来,追在赫连袭身后,躬着身说:“回小王爷的话,五个月前,漠北铁勒突然偷袭河西一带,雍州节度使闵金台率兵迎敌,起先赢了,但一个月后局势急转直下,雍州节节败退,一路退到河西以南,东府知晓边防破了,立刻派兵驰援,但到了河西才发现此地已尽数沦陷,圣人震怒……”

赫连袭听得不耐,转头又要踢他,幸亏玉樵有了先前的经验,飞身一躲,没挨上他主子那一脚,转头却撞上狱司署前的幡竿,又是疼得一阵龇牙咧嘴。

“这些烂糠谁不知道!”赫连袭斥道。

“哎哎哎——是!”玉樵捂着脑袋,“嘶”着气说,“雍州战败以后,闵氏大公子闵靖头颅被铁勒鬼挂在雍州城墙外。闵氏二公子闵武恩出城迎敌,死于乱军,只剩尸块可捡,闵金台本人却不知所踪。雍州府牙兵说他已战死,但没见着尸首,三省谁也不敢说他死了。圣人急调北衙禁军羽林军首领曹炜,协同云中都护府都督苏频陀可汗,走关内道,前往驰援雍州,刚进城却正巧截了准备出逃的闵宛南。”

玉樵瞧着赫连袭脸色,又补充一句:“闵宛南是闵氏三小姐,闵金台的庶出第三女。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