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得到吗?我姐不冷静,你也不冷静。”朱昱呈烦躁:“莫名其妙说些话。”
陶小萄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姐姐,说得很对。”
“又来了,拿了好处,甩手不干了是吧?”
“那继续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陶小萄说:“明天周末,我们周一去登记,过完年满了一个月,我们再去领。”
“陶小萄。”朱昱呈问她:“这么急干什么?找到男人了?”
“我又不是你。”陶小萄还是建议他:“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而不是就在哪里躺平。过了几年,什么情爱伤痛也都烟消云散了,你也不年轻了,也不适合再做幼稚的决定了。还有......”
她顿了顿才说:“看人也要看准一些。”
她还以为朱昱呈会梗着脖子跟她对呛,结果这家伙竟然破天荒没拿什么话噎她,这猛然一沉默,弄得陶小萄也有点不适应,但沉默了没多久,朱昱呈问:“那你是为什么呢?陶小萄。”
你是为什么呢?陶小萄。
陶小萄浅浅笑了笑,也不知道是笑什么,她说:“因为我听话。”
“很听话。”
“是吗?”朱昱呈问了一句,接着不再说话。
快到医院,陶小萄说:“周一,我到中心区民政局门口等你,早点吧,早上十点。”
朱昱呈的沉默,在陶小萄看来就是同意了。
晚上她窝在折叠床上,告诉了妈妈这个消息,妈妈很惊讶,反问她是不是真的,陶小萄说:“应该是吧,他没说什么。”
妈妈沉默了很久,到底没再说什么。
可是周一早上陶小萄却没有等到朱昱呈,天还下着小雨,她撑着伞站在路边给朱昱呈打电话,打了好几个朱昱呈才接,接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跟他的约定,然后他说自己在开会,把事儿给忘了。
陶小萄要再跟他约时间,但他却说忙就匆匆挂断了。
没离成婚的陶小萄只好打道回府,回到医院去陪妈妈。
妈妈问她有没有登记,她说朱昱呈忙,没去成。妈妈以前还会数落朱昱呈几句,现在完全没了说他的**,她只是说:“都怪我。”
陶小萄想,也许别人都有一定的责任,但这场荒唐至极的婚姻,她自己应该负最大的责任,怨不了任何人。
下午以前房子隔壁的几个婶婶来看妈妈,因为妈妈第二天就要做手术了,婶婶们跟她唠嗑唠了很久,陶小萄在一边胆战心惊,害怕她们说到房子的事情,但几个婶婶没人提她们家现在住了别人,这让陶小萄放心了。
她到水房洗水果,却在长廊被人喊住,她转身,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子朝她跑了过来,边跑边说:“陶子,你怎么没跟我说呢?”
这女孩子叫赵佳佳,算得上是她的死党,不过赵佳佳从7月份开始就被公司派去了邻省出差,一直都没有回来,之前她们还会在一个闺蜜群里咋呼,后来赵佳佳太忙,刘雅忙着谈对象,她又辞职照顾妈妈,闺蜜群已经很久没动静了。
“佳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把洗好的水果递给她,问她:“你事儿都忙完了?”
“放假了,我们出差的放假早几天。”她责怪陶小萄:“这天大的事儿你也不说一声,要不是我妈说张姨病了,我都不知道,我问雅子,她也不知道,她在北桥山呢,明天来看张姨。”
“我这些天都照顾我妈呢,没跟你们说。”陶小萄带着她朝病房走,告诉她:“我妈病情其实不容乐观,手术也只能管一时。”
“我听说了,怎么这么倒霉呢,得这个病。”赵佳佳抱了抱她,安慰她:“陶子没事,咱坚强点。”
她们到了病房,几个婶婶正谈笑风声,赵佳佳的妈妈也在,对她说:“佳佳来了啊。”
赵佳佳把水果和牛奶放下,陶小萄跟她没站多久,几个婶婶就要走了,陶小萄把她们送到医院外边,跟她们告别。
赵佳佳说:“明天我跟雅子一起来。”
果然,第二天陶小萄在手术室外面等候时,赵佳佳带着刘雅一起过来了,不过刘雅的男朋友也来了,这是陶小萄第一次见到她的男朋友,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这个男孩子不太可靠的样子,她半开玩笑似得偷偷跟刘雅表达了想法。
刘雅当即反驳她:“行了吧,你不能因为你那个朱昱呈不靠谱,就看谁都不靠谱。”
陶小萄笑了笑,跟她们说:“等我离完婚,请你们吃饭。”
她没说什么时候,但她知道快了,朱昱敏大概是会紧跟进度的。
妈妈的手术时间太久了,刘雅和男朋友先走了,赵佳佳没走,她说自己也是孤家寡人,不如陪陶小萄,只是她很担忧:“你怎么能辞职呢,下面怎么打算啊?”
“不是我要辞职,年底了,公司本来就很忙,我休假休了半个月,你也看到了,我妈这里不能离人,我也不好给公司再添麻烦,我手里好多个项目,不能没人跟。”
“那休产假不都行吗?就当你休产假啊,干什么非得辞职。”赵佳佳又想起来:“我妈说你把房子卖了?那你住哪儿?”
“没办法,不卖没钱啊,后面手术费,药费,什么的,不都要钱。”陶小萄乐观:“没事,我等年后就去找房子,先租个住着,我妈好了我就去找工作。”
跟赵佳佳在一起,陶小萄话多了一些。
但赵佳佳哪里看不出来她在逞强,只好说:“行,你学历高,工作不难找。”
两人守到晚上,手术终于结束了,妈妈还在昏睡,赵佳佳出去买了饭,回来跟陶小萄一起吃。
她知道陶小萄跟朱昱呈是怎么回事,但听陶小萄说几次都没把朱昱呈请来,她直上火,骂他:“真不是个东西,当初为了个女明星要死要活,丢他大爷的脸,又为了气那个女明星转头跟你去领了证,好了,领完证他又不办婚礼,还跟你签什么合同,也就是你瞎了眼。”
“无所谓了。”陶小萄说:“我早都放弃了。”
赵佳佳立刻安慰她:“陶子咱就找个踏实能过日子的就行,你放心,我保证给你介绍到合适的!”
陶小萄只是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她在错误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太久了,现在谈不上有什么目标或者心情,过好当下的日子才最紧要。
妈妈术后恢复的不错,过年这天陶小萄买了一些干货和水果,还破天荒给自己买了一件红色羽绒服,给妈妈买了一件紫色的,因为妈妈说紫色华贵。
虽然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虽然贫穷,但长相和气质都显出华贵来的年轻女人了。
“一千多块钱一件,太贵了。”妈妈这么说。
“我知道,但是我觉得好看啊,而且新年新气象嘛,就从这两件衣服开始啦。”
妈妈看着比以前憔悴不少的陶小萄,欣慰:“小萄长大了。”说着,开始回忆,她说:“小时候你就很乖,很听话,让你干什么就干,不让你干什么就不干,你也不说自己想不想,只看我让不让。”
“听话不好吗?”陶小萄把衣服叠起来装好,无意识地接话,顺手把花生拎过来剥。
“有好有不好,有时候你也要学会表达自己的喜恶,要是妈妈不在了,你......”
陶小萄把花生米递到她嘴边,打断她的话:“说什么呢,医生都说了,手术情况很好。”
妈妈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是问她:“房子找好了吗?我可不去住那姓朱的房子。”
陶小萄没跟她说这件事,她还以为妈妈不知道,这下被问到,难免心虚,问她:“你怎么知道的呀?”
“你杨婶儿说得,她说咱家的房子住进了外人。”妈妈说:“那房子老了,不住也罢。”
陶小萄想了一会儿,决定问她:“可是爸爸住过那个房子啊。”
“那又怎么样?”妈妈说:“他不值得。”
陶小萄笑了,咯咯笑出声,笑得开心,她说:“我不愧是妈妈的孩子,犯了跟妈妈一样的错误。”
“不一样。”妈妈纠正她:“你爸是个骗子,姓朱的不是。”
“他也是。”陶小萄啃着花生米,想起以来的事情来,她说:“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觉得他真好看,真光鲜,像耀眼的太阳,但其实不是。”
其实不是,因为她偷偷追着太阳走了很久,最终却走进了黑暗。
“小萄。”妈妈说:“离了以后,就别来往了,当初朱家看上的是陶欢欢,不是你,因为陶欢欢不愿意,你爸又不想放弃机会,才来找我,求我让你去,求我们帮帮他,我性子软,他来了好多次,我就心软了,就问你的意思,结果你还是那么听话,叫你去你就去。”
“就当大家都做错一回事好了,那天我去他们家吃饭,他姐姐饭后就把我们都说了一顿,说我们当初结婚非常草率啦这种意思,数落完我们之后就让我们去离婚,本来约好了,朱昱呈爽约了,等年后我再约他。”
“去颐萄公园附近找房子吧,那里公司多,你找工作也方便。”妈妈没再就她离婚的事情多说什么,反而冒出了这样一句。
陶小萄又呆啦,她讪讪:“这你也知道啦?”
“佳佳说得,昨儿晚上你出去买饭,她来说得。”
“好吧。”陶小萄答应:“等初八上班了以后,我就去找,我现在先看看。”
“钱还够吧?”
“够,那个房子虽然老旧,但地段不是很好吗?卖了好几百万呢。”
“还有剩余的话,你买个代步车,不要贵得,十来万能跑就行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