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萄赶到郁晴晴说得那家咖啡店,果然在角落里见到了她,四周没有其他客人,陶小萄放心走了过去,看到她带着黑色的渔夫帽,墨镜摘下来放在一边,眼睛哭得红肿。
郁晴晴才24岁耶,陶小萄想了想,自己都三十冒头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坐下半天才问:“你哭什么呢?”
“他要跟我分手。”郁晴晴伤心:“我们交往这么久,他从来没有什么异样,为什么忽然要跟我分手呢?”
“啊,也许他有其他看中的女孩子了吗?”陶小萄想:“他又不可靠,分就分了,有什么大不了,你这么年轻漂亮,还有名气,他有什么,你太亏了,你要自己想开点。”
郁晴晴看着她,看着这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子,长着一张清纯无辜的脸,眼眸清亮,唇红齿白,第一眼看不算惊艳,却非常耐看,非常清新。
“他说想回归家庭。”
陶小萄差点笑出声,她愤愤不平:“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从包里摸出离婚证,往她面前一递:“你看,今天新鲜出炉的,而且我跟他是形式婚姻,他回归什么家庭啊,他肯定是看上别人啦。”
“为什么这样呢?我为了他得罪了公司,丢了很多工作机会,他为什么这样呢?明明之前都好好的。”郁晴晴想不通,难过得很。
“他配不上你,配不上任何有真心的女孩子。你还是要自己想开一点,他在你之前,也有别人,他就是这样,没个定性。”陶小萄说:“女孩子还是要做一番自己的事业,男人嘛,不是人生必选项,而且真心也换不来真心,勇敢点。”
“你为什么跟他结婚?”
陶小萄怔了怔,为什么跟他结婚?除去那些让人啼笑皆非的因素外,无外乎只有那一样。
“你相信我,世界上没什么永恒不变的爱意,当然,生死除外。时间会让你看透一个人,也看透你自己,我只能给你一时安慰,长久的苦痛要你自己经历并走出,没人能帮你。”
“谢谢你。”
“不客气。”
陶小萄走出了这家昂贵的咖啡店,埋头扎进破旧的巷子里,找了家快餐店,点了份盖浇饭。
她知道自己会很洒脱,但没想到自己能这样潇洒,仿佛那些经年里隐晦的爱意,全然随风散去,不留一丝痕迹,但只有她明白,那散去的风在她心里扯出过痛意,她也曾痛得哭泣,在那些寂寂黑夜里,冉冉朝阳里,皑皑冰雪里,扑扑尘埃里.....
没关系呀,陶小萄,这才是人生呀,爱而不得才是人生常态呀。
她是她人生扉页里的女主角,也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份子,在世间,皆是世人。
晚上陶小萄骑着电瓶车,买了烤鸭和卤菜,回到家忙了一桌子菜,赵佳佳和刘佳才姗姗来迟,赵佳佳道歉:“不好意思啊小陶,我加班晚点了,雅子等了我一会儿。”
“没事!”陶小萄从冰箱里拿出啤酒,笑哈哈:“我可以喝两杯,不能再多了,我就买了一瓶。”
“你买一瓶谁卖给你啊。”赵佳佳说:“你肯定还有,拿出来喝。”
“真没了,就一瓶。”
“少喝点酒,再开心也不能多喝,明天你们都要上班呢。”
几个人嘻嘻哈哈吃完了一顿饭,结果啤酒都让陶小萄喝了。晚风轻拂,陶小萄有点发疯,在院里嬉闹,她扯了个树枝当麦克风,吼得无比大声,一会儿唱儿歌,一会儿唱情歌。
刘雅说:“也就是你找个地儿没人,不然你可丢死人了,那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也没你能跳。”
“你们不懂,我自由啦,从今天开始,我的灵魂,我的一切,都在天上飞啦。”
“发什么疯啊陶小萄,二两就让你喝醉啦。”赵佳佳扯着嗓子喊:“要不要我给你搞个音响啊。”
几个人闹了半天,昏暗的路灯下,一辆车开了过来。
“陶小萄,你对门住人啊,你别丢人了,你小点声!”刘雅说:“你别搞得你邻居以为你神经。”
“没事,一条马路那么宽,他管得着咱们吗?”赵佳佳说:“小萄别怕,唱!”
陶小萄扭头往大门外看,见车里下来的是那姓葛的大佬,开车的应该是陈锋,于是她跑到门口,抓着铁门上的栏杆对外面说:“葛先生,你下班啦,祝你快乐!”
葛铭宪站在车前顿了顿,越过车往对面看去,昏黄的灯光下,三个女孩子站在那边的院里,而陶小萄扒在门上,朝他喊完又对着他的司机陈锋喊。
“陈大哥,你也快乐啊,祝你快乐。”
陈锋本来没在意,看他的老板站着没走往那边看,这才扭头去看,就见陶小萄朝他挥手,他降下车窗,回应她:“好的,也祝小陶你快乐。”
“我超快乐的!”
陈锋笑了笑,碍于她的朋友在场,没再说什么,只是车子掉完头,跟她说:“什么事这么快乐啊?”
“我自由啦!”陶小萄跟他挥手:“陈大哥,再见!”
陈锋笑呵呵的把车开走了,完全没注意他的老板还站在大门前,他的老板大约是喜欢走路,每次都只在门口下车,从没让他把车开进院里,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家里没人,没人给他们开门。
“陶小萄,别吵了,丢死人了。”刘雅说:“我走了,你们慢慢闹吧。”
刘雅没喝酒,开车就走了。
陶小萄嘟囔:“走干嘛呀?雅子。”
“小陶,累了不?进去洗澡睡觉吧,你属实有点喝高了。”赵佳佳想过去拉她,发现她顺着铁门蹲下来,开始嚎啕大哭。
她停住了脚步,有些无措的四处看了看,四周没别人,只有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的妈妈,和对门隐在黑暗里的那个邻居的身影。
“别嚎了,你属实是喝高了。”赵佳佳急忙过去,将她往屋里搬。
妈妈也匆匆过来,着急:“这孩子,喝多了,耍酒疯呢。”
很少喝酒的陶小萄,哪有那么容易醉呢,她其实不过是想疯一场,相熟的,不熟的,无论谁都好,她谁也不在乎。
但是第二天起床她就后悔了,因为没喝醉是不会断片的,她每个细节都记得,甚至连那根可怜的树枝都在她的床边。
别的都不要紧,她到底为什么扯着嗓子跟对门的人说祝人家快乐啊!
“啊!这回丢脸丢大了。”陶小萄真是无语,这后劲一上来,真是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白天她战战兢兢上了一天班,又想着那个葛先生和陈大哥都想下班比较晚,应该不会遇到,这才觉得好受了一点,大不了先苟几个晚上不露面就行了,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晚上回到家,妈妈跟她说,又有对门的快递被送到了门口,她很无语,直接说:“那有什么,我等晚上偷摸给他送门口去。”
晚上吃完饭,陶小萄一直在偷摸看对面,确信自己这个时间点送去,对方绝对没有回来,就抱着快递鬼鬼祟祟到了对门,接着放下快递就狂奔回家。
妈妈说:“咋咋呼呼,冒冒失失,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把快递送过去。”她不解:“为什么总是送错啊,下次再送来,你别收了啊。”
“我发现的时候都在门口了,这些快递员也是,怎么不怕丢了。”
“这里好多监控,也丢不了。”
本来还在为自己发疯的事情觉得丢人,但无风无浪也没遇到对门的人,过了一段时间后,陶小萄都忘记了这个事情。
她的工作越来越忙,事情越来越多,有的时候还要跟何群明一起去仓库验货,仓库在郊区远一些的地方,好在何群明有车,陶小萄就每次都蹭他的车。有时候回来得晚,何群明就会将她送到家,他当然也会疑惑陶小萄怎么住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陶小萄也免不了又要解释一遍。
这天何群明送她回来,外面还下着大雨,路上堵车,陶小萄心想这何群明都送自己回来好几次了,这雨又这么大,而且何群明比她小了好几岁,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就说:“雨太大了,又是下班高峰期,你来我家吃完晚饭再走吧,兴许雨就停了。”
何群明想了想,也没有拒绝,跟着陶小萄到了她家。
屋里灯火通明,陶小萄推开门,喊了声:“妈,我同事也来吃饭。”
她一看,自己那黄色小沙发上坐着的,不是朱昱呈还能是谁,她震惊:“你怎么在这里?”
朱昱呈本来要说她怎么淋得落汤鸡一样,结果一眼就看到跟在陶小萄后面戴着眼睛看起来很斯文的何群明。
“男朋友啊?”
陶小萄不高兴:“你不能想点好的。”
妈妈从厨房出来:“小陶回来了,小朱说路过来看看我,下大雨,我就留他吃饭了,你带同事来家怎么也不说一声。”
“没事,阿姨。”何群明急忙说。
“妈,我换个衣服就来帮你,这是我同事小何,送我回家的,我留他吃个饭。”
朱昱呈上下打量了几眼何群明,招呼他:“坐啊。”
陶小萄说:“小何你别拘束,找地儿坐,我去换个衣服。”她又跟朱昱呈说:“你别乱说话。”
“怎么?我是你前夫,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