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李玄冲既然能凭单只臂膀的力气将人撑住,自然也能将她塌下的腰扶正,帮她从自己怀里离开。偏她还未站正,不知何时从头巾里溢出一缕乌发,从他角度看去多了些女子本色,像是能故意栽进来讨要什么的性子,心头霎时痒得厉害,微愣了一愣方道:“小心些。”
苏定慧只觉他力气大得厉害,自己的重量在他手上不过片羽毛,轻松便能叫他摆弄,身不由己。但他算好的,没计较她犯上,算得上意外之喜。
但多少还是有些别扭,她都不知是否该继续揉捏另一边了。
李玄冲刚看向管事姑姑想说什么,意识到了,看了眼她道:“今日就这样,本王还有要事,你先回去罢。”
苏定慧如蒙大赦,赶忙行了礼往外走。
经过管事姑姑时,她避了避以示尊重,不料那管事姑姑死死盯着她的脸看了眼,表情不算好。
“芳豫姑姑”,蜀王的声音从苏定慧身后发出,她没听见后面的话,就出了房门。
留在圈椅上李玄冲面色如常,问道:“你刚才说母妃的信到了,怎么回事?”
芳豫姑姑从恍惚中醒来,到底还是老道,没将心里的猜疑表露出来,走上前,将个信封奉了上去,“家里头送来的,是太妃的笔迹,还请王爷过目。”
李玄冲接过来拆开,很快地看了眼,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忍不住勾起唇角,些许嘲讽道:“母妃倒不在意这些。”
和齐国公府结亲是她的意思,远在千里之外,还能命令他身边的罗穆做下种种,等他写信说自己有意苏家之女时,她连问都没问人家是谁,就让他自便。
仅看这纸面上的字字句句,倒还真像个顾念儿子心意的母亲。
可惜她前头先做了那件事,如今这样,只叫人觉得可笑。
李玄冲忍不住抿起了双唇,脸上满是冷漠戒备。
——她是盘算要用别的法子控制他了?
一旁的芳豫姑姑见他脸色不大对,小心道:“听底下人说,这封家书是快马送过来的,想来是太妃娘娘记挂着王爷,在家里头放心不下。”
李玄冲摇了摇头,将信收好,没说其他的,只道:“信送到了,姑姑下去罢。”
芳豫姑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也不敢多说什么。
都说王爷的脾气硬,殊不知家里头的太妃脾气更硬,两母子一脉相承,因了陈年往事,都攒着口气,谁都不认输,也谁都不说出来,有时候简直如仇人一般。
太妃身边的人劝过,她亲耳听到的,说老王爷走了,他们这对母子就是天底下唯一的亲人,不该闹得这样僵,免得以后遗憾。
太妃却笑道:“没什么好遗憾的,做过的事,我从不后悔,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一如既往的是!”
旁人也就只能扼腕叹息,不好再说什么。
……
苏定慧到了后门那里,车已经在等了,但车夫是前几次接她的人,彼此都脸熟了,相视一笑。笑完,她便想上车,车夫却拦了道:“子惠大夫且等一等,诊金还没送来,若我将您载走了,怕要落一句不会办事的名声,等等罢!”
苏定慧就等了会儿。
过不多时,果然还是那个侍女跑来了,只她比平时还急些,将个香囊送到她手上,咽了咽口水,看看左右小声道:“有人吩咐我告诉您,能做个君子,还是做个君子的好!”
苏定慧双眸微微瞪大,多的是不解,但听人这样说了,做些表示也没什么不对,当即点了头。
等她一阵风似地走了,她低头一看,手里的香囊绣了笔直修竹,根节分明,看上去颇有君子之风。
里头装的金子掂着比平日还沉了些。
卖什么关子?
她爬上马车时只有这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