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述见八个陌生男子在自己的药谷中,立即警惕,严肃询问:“你们是谁?如何进入我的药谷?”
为首方脸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说道:“钟少爷,别紧张……”
话音未落,就见白述手中凝起灵力,化为根根长针,闪着寒光,直冲他们扎去。
白述的灵力修炼虽方向专精医术,但在战斗方面也可圈可点。那长针可不像他平时用于针灸治疗的细针,比手掌还长,后粗前尖,堪比锋利暗器。
长针铺天盖地地袭来,方脸男人笑容僵在脸上。也只是如此了,他们虽然轻功追不上张玄麟,但此刻人多势众,对手又是白述一人,一轮攻击被轻松挡下。
白述被七手八脚地按在地上,方脸走到他身前蹲下来,问道:“为何一上来就打架啊?你知道我们来干什么吗?”
白述啐了他一口:“难道不是为钟家的灵行令而来?”
方脸被他给说中了,好奇道:“你怎么猜到的?”
白述眼神紧紧锁着八人中一个年纪偏大的男人,狠狠道:“你们是永阳皇的人。十四年前,张夫人死后没多久,他就蠢蠢欲动,想要夺取这灵行令了。呵,真是卑鄙!先挑最弱的钟氏商会下手,没想到我母亲抵死不交,这事要是闹大了,永阳皇也扛不住,最后还是放弃了。”
方脸男人见他那么一幅温润的样子,此时却充满恨意,疑道:“既然你母亲护住了令牌,你这么愤怒干什么?”
白述咬牙道:“她本就身体不好,经此一遭更是雪上加霜,早早离世了。”
这群永阳士兵毫无同情心地大笑起来,随后戏谑地威胁道:“看来姓钟的一家胆子小啊!你若不想和你母亲一样早早死去,就乖乖交出灵行令!我们就放了你。”
白述冷笑道:“你们不会如愿以偿的。我不知道灵行令在何处。”
方脸士兵脸色一变,怒道:“审他!”白述身后那群士兵便对他又是拧手,又是踹腹,但不论他们怎么折腾,白述依旧是毫不松口的“不知”。
方脸士兵见他全然不配合,恼怒极了。时间一长,血色上脸,方脸士兵似乎冷静了下来。他面带讥诮和虚伪的抱歉,缓缓道:“钟少爷,我原本想着你若配合,我也不必如此。但现在看来,还是得这样对你。”
说着,数十根细细的傀儡丝从他手中伸出,连接到白述身上时,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咕唧”声。
白述感觉全身肌肉,骨骼都被夺去了操控权,大脑,思想更是混沌一片。他甚至来不及感到心惊,就落入了恍惚。
方脸士兵问他:“钟白述,灵行令在何处?”
白述呆滞地答道:“我母亲死时,将灵行令一同带入了埋葬之地。
方脸士兵狠狠骂道:“死婆娘!”顿了顿,又接着问道:“你母亲的埋葬之地是哪儿?”
白述身为医修,在对体内灵力的调控之事上,本就比普通修士强。而这傀儡丝实在诡异,白述所知的力量只有三种,灵力,妖力,契力,但这丝线似乎包含了第四种强大而又神秘的力量。
他实在无法与这傀儡丝抗争,勉强在恍惚中留有分毫神智已是卓越。白述在脑海中设下禁言,无论士兵问多少遍,都是“不知道”。
方脸士兵面部涨红,抬手就要再加几根傀儡丝。身旁有人悄声提醒他道:“这傀儡丝可是夺魂傀师大人割爱借给我们的。要是被他知道用得这么浪费,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白述注意到,这傀儡丝确实不是由方脸士兵自体发出的。然而,没等他多看几眼,恼羞成怒的方脸士兵不顾劝阻,又往他头上加了三根。
白述顿时感到心神如同揉碎了,慢慢碾压。为了不失言,他强行在士兵发现前,在体内逆冲穴位,不省人事。
方脸士兵见白述昏倒,再扰他也醒不过来,当真是羞恼到极点。他面色黑如锅底,大手一挥:“走!把这弱到家了的钟少爷给我绑走!我就不信他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八个士兵从药谷带走了钟白述。
·
元霄自白述去查看药草后,便独自一人待到了傍晚。
白述一直没回屋,元霄摸摸索索地给自己煎了药汤,服下后继续等待。过了傍晚六时,元霄的视力逐渐恢复,她走出屋去寻白述,嘴里嘟囔着:“这药草这么难弄?希望我能帮上点忙呀。”
绕着药谷走了大半圈,过了将近两个时辰,还是找不到白述,元霄觉得有些古怪。
“白述,白述?”她喊着,行至拐角处,突然见一个人影木愣愣地站着,“小桃?”
元霄再三叫了小桃的名字也不见反应,她拍拍小桃的肩,只觉手下肌肉僵硬得异常。还没等她思考,突然,听见药谷入口法阵外传来询问。
“打搅了,请问钟少爷,钟白述是否居住此地?”
彬彬有礼,低沉悦耳,温和谦雅,背后实则隐藏着高高在上的残忍和无情。
听见张玄麟的熟悉之声,元霄心脏漏了一拍,羽翼和双眼的伤开始隐隐作痛。
她后来陆陆续续地打听,了解到有关张玄麟的家世,他亲母死后父皇就让妖妾当了皇后,便能猜测出张玄麟恨妖怪的缘由。
虽然她知道,并理解如此情绪与行为,但元霄被坑惨了,心里总归是扎着一根大刺的。她并不会蓄意报复,但在说开之前,定然是不会再与张玄麟合作了。
元霄停止多余思绪。她不知张玄麟来意,不贸然作答,伪装成童声,谨慎道:“你是谁呀?你来这里做甚么呀?”
法阵外传来张玄麟之声,不温不火的语调此刻却有些急:“元霄?元霄,白大夫住在此地吗?”
话音未落,被元霄一同扛来的小桃突然开口道:“白谷主……钟少爷。好的,请稍等片刻,我为你们把钟白述引出来。”
元霄一愣:你们?引出来?这些词汇联合上无踪迹的白述,令她产生不详猜测。
法阵外张玄麟不再言语,一片寂静。约莫十秒过后,“锵!”幽蓝色光芒大涨,入口法阵显出图影,花纹一颤。
元霄一惊:“你干甚么?张玄麟,你想强行破开法阵吗?”她也说不清是为了白述的药谷,还是担心张玄麟紊乱的契力。
剑声接连不断,从每次碰撞之声就可听出其威力。终于,“咔嚓”骤响,锋利剑尖穿出,最大的法阵如同玻璃般荡开皲裂,随即应声而碎。
乱光散去,一身黑衣的张玄麟显于粉尘中。
他相比碧梧镇时,憔悴了不少。原本精状修长,如今变得有种缺乏气血的病态瘦削,黑衣乌发更是衬得苍白。
张玄麟不言语,一跨步来到小桃面前,毫不怜惜地按住她的脑袋,手中蓝剑缩小,直向额中央刺去。
元霄也顾不得自己实力弱了,赶忙上前阻止,红光不痛不痒地,在张玄麟侧脸削出一道血痕。
张玄麟单手一抹脸,黑白分明的眼睛转向元霄。
他一偏头,元霄顺着看去,这才发现从小桃的额头处牵出一根白光细线。
元霄穿越到凌宵大陆不少日子了,对灵力,妖力,乃至契力已有所知。她细细感受着那完全暴露的细线,疑惑道:“这细线大部分为灵力构成,为何我能感受到一股微弱的奇怪力量呀?”
张玄麟莫名对着元霄不设防,“那是不为人知的妖族混沌力”即将脱口而出。但他还是顿了顿,改口道:“这股力量来源于我的继母。”
张玄麟认得这种细线。细线是傀儡丝,来源于永阳国的夺魂傀师,被父皇送给继母手下养着。
据他所知,这傀师确实有些阴邪手段,但实力并不强大。不知他离开永阳国后发生了些甚么,这傀儡线中竟然拥有了混沌力。
看来,母亲恢复得很快啊……张玄麟嘴角被咬得生痛,心底深渊又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他。
他离开拍卖会后,踏着轻功,不到半天便寻到了白述的药谷,刚到达就从小桃身上得知了,永阳已经抓走了钟白述。
张玄麟不多耽搁,转身就走。身后,元霄猛然拉住他的衣袖。
元霄急道:“张玄麟,我跟你一起走!”
张玄麟停下步伐,居高临下:“为什么?”
元霄推理得很准,她说道:“你来这里是为了令牌吧。精商牌,或是灵行令?你继母也就是永阳皇后,她也要争夺令牌,于是便绑走了白述。我说的对吗?”
“你说错了,我的父皇也想要令牌,所有人都讨厌我。”张玄麟笑道。
他的语气忽而变得,又轻又沙哑:“你不怕我再害你一次?”他在元霄面前自暴自弃,坦诚地等待厌恶。
元霄愣了一下,不久前她决定再不合作,此刻觉得被自己狠狠打脸。她无奈地揉了揉脸,含混道:“白述对我有恩,我必须得救他!我如今每日有半天是正常的,多个人总归力量更大,而且白述说我体内有契力,说不定能帮你呀。”
她下定了决心似的,猛地一瞪眼,睁得溜圆,直直盯着张玄麟道:“既然你都说开了,那这次不准害我啦!”
她牵着张玄麟的手,道:“凌契令是不是恢复些啦?虽然没啥用,但你和我结个契,保证不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