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宾客在张玄麟的帮助下接连拍下真品。有些及时见效的,和拍卖说辞一模一样,那宾客心服口服。
一场拍卖下来,高昂的花费足以让他和张玄麟见到拍卖之主。
谁知,都临近散场了也没有侍从前来邀请。那宾客是个守信的,起身走到士兵处,要求道:“我要见这场拍卖的负责人。”
士兵知道他花钱多,不敢多得罪,赶忙点头应道:“大人,稍安勿躁。我们立刻去请负责人回来。”
不一会儿,一个衣着讲究的中年人匆匆赶来。他略微偻着身子,抱歉道:“这位大人,真是太对不住了。我知道你希望见到拍卖之主,也就是商会之主。但是主子前些天受了寒,身体不适,须要静养,不方便见人。不知可否让大人挑选些心仪物品,来弥补此憾?”
张玄麟不屑地开口道:“本少爷的友人花了大价钱,冲的可不只是纯纯这拍卖货品啊!历来开拍卖会,尊客就是能见到背后的商会之主,怎么到了你们这儿就轻易坏了规矩?这传出去,你们还做不做生意了?”
他知道茯云国原先的钟氏商会消失不久,这新商会要从方方面面服众,才可安稳立足。
果然,那中年人只得答应,不情不愿地领他们到一扇暗门前。
中年人突然正色,严肃地唤士兵过来,对几人道:“诸位大人,在见到主人前需要取下武器。”
张玄麟没随身带武器,凌契令的具体样子也鲜有人知。士兵在他全身上下只搜出了令牌,张玄麟眸子一翻,微怒道:“怎么?本少爷的身份令牌都不让带?”
中年人赶忙打圆场:“当然可以。”他叹了口气:“大人们,真是多有冒犯了。我给诸位赔个罪,只是前些天……”他没说下去,带着众人继续前进。
几人跨过暗门,行走于长长回廊中。回廊装点奇艺,绘着茯云国特色之画,青绿又深邃。
来到又一处大门,门上有几道符文法阵。中年人轻轻地敲门,屋内散出灵力,法阵缓缓解开。
门自动打开,幽静的气息透出,几人步入屋内。迎面所见,并不是奢华厅堂,高椅宽桌,而是一间形似卧房的屋子。
一个双鬓掺银丝,年过五十的男子仰靠在藤椅上。商会主人有种年老和蔼之感,绝不是体弱内缺之人,但身上却实实在在地透出虚弱。
他原本安详地靠着,手边放着一碗药,见到隐于众人中的张玄麟时,不慎手一歪,药汁洒出几滴。
张玄麟继续当个傻少爷,那壶不开提哪壶:“这就是茯云国新的商主?怎么年纪如此之大?据我所知,原先的钟氏商会可是由个年轻女子带领。”
现任商主咳嗽一声,道:“我看这小主面善,觉着有缘,想单独聊聊,你们看如何?”
那宾客本就对见到商主无所谓,被中年人带着去外边招待了。
张玄麟在商主发话时就心生警惕,本想拒绝,但他现在契力灵力都暂时恢复正常,若是想反将恶人一军也不为难,便冷眼等待。
张玄麟面上依旧一副少爷模样:“想和本少爷谈生意就不至于此吧?”
商主撑着椅子起身,声音竟有些颤抖:“你是张少主吧?”他见张玄麟瞬间冷脸,双手往身后背去,灵力契力同时凝聚,赶忙安抚道:“我并无恶意,我是伴钟氏商会之主,钟夫人,长大的老仆。”
他接着解释道:“张夫人嫁给你父皇前,于各国四处游历。钟夫人与她年纪相仿又同为女子,就成了密友。我见多了,对张夫人的长相自然熟悉得很。”
商主端详了张玄麟一会儿:“张夫人骨骼英挺潇洒,传了你这男儿身倒是略显精致了,也只有极熟之人才能认出啊。”
张玄麟不再做傻少爷,他恢复了优雅之态,问道:“你既认出我,便也能猜出我来意。我是来寻多年前赠予钟夫人的灵行令,你可否告知我下落?”
商主先是自说自话地哀叹道:“张少主,我听说了你被逐出永阳国之事,真是苦了你啊!你寻灵行令,必是为了夺回一切吧?”
张玄麟不会说出凌契令须修复之事,似是而非地圆过话题。
商主突然脸色一变,惊声嚷道:“钟少爷恐怕有危险!”张玄麟疑道:“怎么了?”
商主答道:“几天前来了些人,他们上来就问我钟少爷在哪儿。我不说,他们不知施了甚么法术,我像个傀儡似的,迷迷糊糊就回答了!”
张玄麟问:“那与危险有何关联?”
商主急道:“他们定是和你一样,为灵行令而来!你有所不知,钟夫人死了,这灵行令的下落只有钟少爷知晓了!”
张玄麟按了按眉心,他于分秒间对情势有了判断,决定立刻动身寻找钟少爷。
他问道:“我该去何处寻他?”
商主给了他幅地图,指着一处群山迭起的方位道:“夫人死后,我重建商会,少爷不曾参与行商之事。他于医治诊疗之事颇有天赋,我只知晓他的药谷大约在这处。张少主,山林复杂,要找到地方得费些时日了。”
张玄麟临走时,商主在背后提醒道:“张少主,我忘记告诉你钟少爷的全名了。”
“他叫,钟白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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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白日,白述也时不时到元霄的屋子中去,要么为她施针止痛,要么一边读书一边陪她。
小桃对此不满极了,她用力地扫着地上的落叶,好像这样就能把元霄赶出去似的,嘴里嘟囔道:“什么元姑娘不元姑娘的,一天到晚霸占着白谷主。明明我才是从小和白谷主,钟夫人一起长大的。看我不迟早把这个小贱人赶出去!”
她心中抱怨着,没注意到扫地的路线越来越偏,都扫到药谷入口法阵处了。
小桃继续扫着落叶,突然,法阵外传来陌生的询问:“此地是钟白述的药谷吗?”
是男人的声音,听上去硬邦邦的,小桃一惊,赶忙回道:“你是何人?你怎么知道钟少爷的?”慌乱之下,说漏了嘴,白谷主被确认为钟少爷。
陌生男人听出她警惕,放柔声音道:“妹妹别紧张。我是钟夫人的旧识,来找钟少爷叙叙旧。”
小桃回嘴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话是不是假的?”
男人笑道:“妹妹真是好警惕,定是钟少爷身边衷心又亲近之人。我若是骗人,怎知钟少爷的身份呢?你若还不行,先不放我们进来,自己出来看看不就成了?”
这话夸到小桃心坎上了,她又觉得男人说得有道理,便放下苕帚,轻快地走出阵外。
不一会儿,小桃解了阵法,带着八个男子进入药谷。八个男子身着茯云国传统服饰,乍一看并无问题。
但若是细想,寻常茯云国居民哪会在普通日子里穿特色服饰呢?欲盖弥彰,定然有问题。
小桃却一无所知地领着他们向药谷中央走去。她表情平静,步伐稳健,但这过于正常了,标准到毫无她自身特色,如同被控制的傀儡。
为首男人的方脸,与半月前追逐张玄麟之人重合。他对小桃开口要求道:“帮我们把钟白述引出来!”
小桃表情不变,字句标准地答道:“好的。请稍等片刻。”
元霄屋子里。
元霄跟白述混得熟了,行为自然也愈发活泼俏皮去来。
此时正是白天,封的穴位失了效,头痛席卷而来。白述在一旁静静看书,元霄就在床上做作地抱着脑袋,鬼哭狼嚎。
白述听不下去,揉了揉太阳穴,再次放低底线,拿起针,无奈道:“当真这么痛?我再给你施针罢。”
元霄白日依旧失明,但双眸中已有了神采。她朝着大致方向眨眨眼,俏皮道:“白大夫,你看了一上午书了,歇会儿吧。”
白述温柔一笑:“行,听你的。”话音未落,突然,门外传来小桃柔柔的喊声:“白谷主!我看见有一大片草药枯萎了,好吓人啊!你快点来瞧瞧怎么回事!”
屋内二人一同叹了口气。元霄停止喊痛,拍拍白述道:“命途多舛的草药啊,去吧,白大夫。”
白述出了门,边走边询问道:“小桃,这次是哪片草药?”
一抬头,就见走廊拐角处站着八个陌生男子。白述立即警惕,手中凝起灵力,严肃道:“你们是谁?如何进入我的药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