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什么?”苏樾站在门口发抖。
房门已完全为他敞开,冷气一遍遍浇灌他,就像一只无影的鬼手,试图将他拉进去。
“你要吸我的血吗?”苏樾自认为不动声色的后退。
可是很奇怪,越后退,反而越能看见房中的一些东西,仿佛离房间是越来越近了,可苏樾明明就是在后退啊。
他看见,这园林管理者光着上半身,坐在躺椅上,两颊醉醺醺的,满是腿毛的双腿边,竖立一堆红酒瓶。
“当然是一起做点好玩的事情了。”园林管理者看着他说。
苏樾拔腿就跑。
走廊里的灯全部熄灭,苏樾像找不到出口的无头苍蝇,他摸上墙壁,却听见身后园林管理者的脚步声。
他顾不上那么多,死死往前冲,猝然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
是少爷吗?
他停下来,这咯吱声,就在他前方,他轻声询问:“是少爷吗?”
“很可惜。”停在黑暗中的清洁工说:“不是。”
苏樾忙问:“你为什么骗我?”
唰然一声,走廊里的灯全部亮起,清洁工那双偏灰的锐利眼睛,看着苏樾说:“那你为什么被我骗?”
身后响起园林管理者猖狂的笑声,他的大嗓门,让苏樾发晕心慌。
“帮我。”苏樾一个趔趄向前,扑倒在推车前,冲清洁工说:“我不想去他那儿,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不管这次你要怎么骗我,只要不再骗我去他那儿。”
清洁工不吭声。
“哟,巧了,打扫卫生呢?”管理者走到苏樾身后,居高临下俯视一眼苏樾,随后对清洁工说:“刚才我们是在走廊里喝了酒没错,但这次应该没有滴到地毯上吧?”
清洁工说:“暂时还没看见哪儿有红酒印。”
“那就好,这次我们可是相当注意了。”管理者出手,逮住苏樾的后衣领。
苏樾向前扑:“清洁工,帮我,带我去别处,我求求你。”
“你求他?”管理者嘲道:“你不要看他长得人模狗样,但你要是被他带走,可能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什么……”苏樾双眼流露后怕的惊恐。
清洁工像是没听见管理者的话,只是看着苏樾说:“你这副样子,好像跟一个人很像。”
“谁。”苏樾努力辨认清洁工眼中的情绪,似乎想以此看出清洁工究竟是不是像园林管理者说的那样。
“忘了。”清洁工拖着推车,经过了他们身边。
苏樾咬着下唇,他完全无法想象,一会儿会被园林管理者怎么肆意玩弄。
“这就对了嘛,在这偌大的庄园里,你不过是个小小的清洁工,你能带走谁呢?”管理者对着清洁工的背影继续嘲笑。
苏樾抹掉眼尾的泪,挣脱起来。
管理者反手让他吃一个巴掌,呵斥:“扭动什么?”
“你放手……”苏樾向他手背死死咬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管理者拖着他往前走,边走边骂:“要不是少爷交代过,我会刻意让清洁工远离你?”
“少爷?”苏樾闭眼,任由管理者拖行,用尽全力,吼出来:“我怎么不知道他交代过!他好像是一个哑巴不是吗!他是用意念跟你们沟通的吗?”
管理者“啧”一声,俯身掐住他的下颚,狞笑威胁道:“再大声嚷一句你试试?我会把你的牙全部捏碎。”
苏樾被管理者一路拖回房间,被他扔到躺椅上后,苏樾看见他用脚关上了门,随后,他朝苏樾快步走来。
苏樾一边往后缩一边用双臂环抱自己,尽力将自己缩成一个茧状。
管理者走到他面前猛然一停,然后俯身,捏住他的下巴:“看着我。”
苏樾颤动着眼皮看向他。
“笑。”
苏樾的话从唇中溢出来:“你觉得我还能笑得出来。”
他便仰头狂笑不止,等他笑够了,又重新凑上来,对苏樾说:“那你哭也行。”
说罢,他从身后抽出大剪刀,又要给苏樾变魔术。
苏樾紧紧闭上眼,听着管理者的自娱自乐,肉被绞断的声音,头落地的声音,接着是四肢被剪断的声音,鲜血四溢,一股寒冷发紫的血,泼到苏樾脸上来。
那颗头距离苏樾不太远,在苏樾身下发出声音:“苏樾,你为什么不看?你这样怎么能哭得出来?”
苏樾听见自己用发抖的声音说:“都是少爷指使的是吗?只要他默许,你们怎么玩弄我都行是吗?他真是一个混蛋。”
猖狂的大笑再次响起来,苏樾等他笑完了,又说:“你们也是混蛋,你们全都是混蛋。”
管理者再次走到他面前来,强制性揪开他的眼皮,久久望着他,直到调动起眼中的**后,松开他,跪坐在地,开始脱裤子。
苏樾皱眉后退:“你要干什么?”
管理者仿佛没听见,将脱掉的裤子随地一扔,那东西暴露之际,苏樾牢牢闭眼。
他往椅旁一栽,接着半睁眼,向门口冲去。
管理者空出一只手,将他逮住。
他走不动,因挣扎扑倒在地。
水液被尽悉喷到他腿上,冷得他白皙小腿一颤。
身后响起管理者得逞之后,低沉的大笑。
苏樾觉得自己像条不如死了的鱼,他觉得自己很肮脏,肮脏到自己都不想再管自己。
管理者唰唰两下穿好裤子,走到苏樾身边,用欣赏的眼神看了看苏樾小腿上的液渍,然后抓住苏樾的后颈,迫使他起身。
苏樾一边咳嗽一边挣扎,管理者将他抓到门口,扔到地毯上。
关门之前,管理者歪着头对他说:“少爷上回,也是这样对你的吧。”
苏樾动了动,以一个舒适的姿势躺在地毯上,打算就此昏沉睡去,睡眠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种很好的逃避方式。
“喂苏樾。”女仆的声音响在耳边。
苏樾装睡装听不见。
“不是让你白天再睡?现在正是忙碌的时候呢,你忘记了我们要干什么大事了吗?少爷的生辰礼!”女仆对着他的侧脸说。
余光忽而看见苏樾的小腿,于是捂嘴,像要呕吐那样,起身连连后退道:“什么东西,好腥臭!”
苏樾半睁眼,像是看淡生死般,轻笑了一下。
“呕!我要吐了,苏樾,你快去洗澡啊!你这衣服也一直没换过吧,可太臭了!像从臭水沟里爬出来的一样!”
苏樾半爬起身,看见女仆一直后退到了长廊的尽头。
“快跟我走。”女仆皱着眉说。
于是苏樾跟着女仆走,他活像个行尸走肉,在女仆身后,倒显得他才是那个鬼,女仆一直回头对他说:“跟我保持距离。”
到了一扇华丽的大门前,女仆冲他努努下巴。
他速度缓慢如蜗牛,手指慢慢去推门,女仆看不下去,一脚将苏樾踢了进去。
苏樾稳当当落到水池子里。
女仆在门外对他说:“屏风上的衣服你一会儿换上,快点洗,我就在门外等你。”
苏樾没去看屏风,头一垂,便用双手猛烈搓起自己的小腿,搓到火辣辣,搓到疼痛,搓到血红,搓到快破皮时,苏樾才停止。
他洗好之后,起身穿衣,穿好之后,才发现,他穿上一件跟女仆差不多款式的掐腰女仆裙。
苏樾着急忙慌要脱下来,回头一看,自己的衣服已经全部被打湿了。
女仆推门进来,笑道:“感觉你已经洗完了——哇,真漂亮呢,看你衣领上那小巧的蝴蝶领结。”
女仆手一指,示意他看,“这是男仆裙哦。”
苏樾却说:“我不穿这个,不穿裙子,我要换回来。”
女仆伸在半空中的食指轻轻一抖,苏樾原先的衣服被撕裂出声,苏樾惊愕看去,他的衣服像是被几根尖指甲挠破的。
苏樾有些生气:“你们都是不剪指甲的吗?”
“这样比较方便嘛。”女仆双手交握身前,微微颔首,“现在,跟我走吧?”
“去哪儿?”苏樾站在原地不动。
“去开会啊,我们都要为了少爷的生辰礼而做准备呢。”
女仆朝他走来,扯过他的袖子,将他带着走,他幽幽嘲讽道:“一只鬼,还要办生辰礼。”
女仆笑着冲他:“嘘,骂人可以,就是一定要小声点。”
“他是不是会听见?”苏樾问。
女仆笑而不语。
走出长廊,撞见小少爷倚靠桌边,双手抱臂,似乎是在等人。
他看见苏樾之后,先是玩味挑眉:“哦~”
之后自上而下扫视苏樾,流氓般的口吻,“男仆裙很衬你。”
苏樾忍气吞声,低下头,手紧握着裙摆。
“少爷来了。”身后传来一道细弱女声。
是厨师,她胖乎乎的,如果不是鬼的话,在苏樾看来,是很可爱一个妇人,虽然脸上长满了雀斑。
厨师经过女仆身边,女仆自然而然跟她手挽手走了。
苏樾望向他们的背影,发现大厅里一下站满了七人。
女仆与厨师笑吟吟站在最中间,女仆身边是还倚靠桌子的小少爷,这里就属他站得不直,清洁工站在桌脚边,离他们最远,酿酒人站在厨师身后,而那个令人憎恶的园林管理者,站在长桌的最右方。
他们都像是看不见苏樾一样,齐齐望着苏樾身后,等待着少爷。
苏樾回头。
一条略显幽暗的走廊里,昏黄的灯光此刻隐隐约约闪动,管家推着少爷的轮椅,少爷端坐轮椅之上,眼皮一掀,直直望向紧贴墙壁站着的苏樾。
少爷的眼光,仿佛能冲破墙壁,如同千军万马,也像万箭齐发,朝苏樾射来。
奇怪的是,这回少爷的轮椅,没能发出一点声响,也可能是因为在柔软的地毯上滚动。
这轮椅快要经过苏樾身边,苏樾低垂的眼,悄悄掠过少爷的双膝。
忽然轮椅停了,就停在苏樾腿边,苏樾不抬眼,却正好看见,少爷动了手臂,冷白的腕口,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他发红的小腿上。
苏樾僵住了,看向管家。
管家好像瞎子一样,低眉顺眼。
身后传来园林管理者吃痛之声,苏樾回头看去,见管理者捂着鲜血直流的前脖,从唇边也溢出鲜血来。
女仆捂着鼻子说:“快去处理啊,你的血真是臭死了!”
苏樾不知道这是不是少爷搞的鬼,很可能是的,当他看向少爷时,却只能见管家的背影,管家推着少爷,往大厅里去,少爷手指的冷意,还残留他小腿上。
“过来吧。”女仆踮脚冲苏樾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