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叶胜楠努嘴偏向床沿,矮身从药箱中取出一瓶专治跌打损伤的药酒,不等越泽反应,她先行坐于床边。
巴掌大的暗绿色玲珑玻璃瓶被捏在她的手中,瓶盖旋开,瓶身向下溢出些锈褐色的药酒,药酒倒于手心和手肘中间的衔接处,在皮肤上揉散。
做完这一切,叶胜楠把手中碍事的药酒瓶俯身放在床头出处的瓷砖上,她抬头看越泽还楞在原地,催促道:“快点,身上不疼了吗?”
“我自己可以。”
“你背上长了眼睛?”叶胜楠颇不客气地乜他一眼,药酒在腕上挥发,刺辣辣的一片热痛。
越泽咬牙,闭上眼往上抄起短T就扔到床上,只有半边身子坐于床沿,后背弓起,脊椎撑起风景一片。
叶胜楠的父亲叶城在发家之前只是工地里一枚小工,终日搬砖盖楼,做的全是辛苦活计。小胜楠能出力的地方不多,只能学着阮媛在叶城休工以后手上倒点药酒给他舒缓经络。
类似的活计幼年常做,现在只不过是坐在面前的人换了一个而已,对她而言并无多少不同。
药酒揉在淤青地方,叶胜楠不出声,她的脸庞在专注于一件事上时候总有种原始草原上,狩猎的动物一般凶猛。
越泽疼得闷哼:“你轻点。”
“这不是我的力度问题,揉血化瘀,现在不散开以后好几天有够你痛的。”她语气刻板,四四方方的字四四方方从嘴里出来,比常年一身黑色套装戴细框眼镜的教导主任还肃穆。
越泽往下不再多说什么,他侧头转向窗外看雨,大雨淅沥,被窗户和电线划成几道不规则图形的天空云层,一层更比一层浓厚,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才停。
背上的力道终于离开,越泽松了口气,伸长胳膊捞过短T想赶忙套上,可叶胜楠却一巴掌拍在他的肩头。
声音清脆响亮,火辣辣过去鞭子一般的疼。
疼痛让他愤怒、羞耻,像毫无预兆脱掉一身皮露出底下灵魂那般,丢掉了廉耻无处可躲。
他想起身,叶胜楠指尖带凉的手指轻轻往下摁了摁他突出的脊椎骨,女王习惯于命令。
越泽没法反抗,只能更乖顺地俯身弓背在她的视线之下。
“你腰上破皮还留着血,我给你拿医用酒精先洗洗,然后再上红药水,免得感染。”
红药水刚一抹完,越泽几乎是瞬间功夫就抓起衣服往身上套,他转身抓住叶胜楠的肩膀,趁她不备欺身吻下。
没有技巧冲动莽撞,一场接吻像动物界间狼和狼的搏斗厮杀,他要挫败她一身傲骨,蛮横地只用力气取胜。
叶胜楠被禁锢在越泽怀中左右不得,于是嘴上下狠力气重重地咬住他的下唇,铁锈样重的血腥味伴随呼吸在两人中间蔓延。
雨雾厚重,越泽和叶胜楠晾于挂绳的衣服裤裙相间相错,水滴受不住重从衣摆上滴落,“啪——”地一声就是一圈弧度。
“啪——”与此同时还有一道巴掌声响起。
叶胜楠拿手背恶狠狠地抹了把嘴,她越愤怒就越口不择言,“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哦,也对,一个独居生活在这里的高中生肯定也没人会教啊。好端端一个人,长到十七八岁,结果你他/妈连人都不会做……”
“你给我闭嘴!”越泽重声呵斥,旁边暗绿色的药酒瓶被他抄起用力地摔在地上,瓶身炸开四分五裂,玻璃渣子蓄足了力气往叶胜楠的身上蹦。
窗外一道雷声起,紧接青蓝色的闪电瞬间照亮所有——越泽眼神阴沉,断眉上的虬枝一样的疤痕越发狰狞尖锐,他的嘴角血迹未干,周身气质像死水般沉,阴森冷峻,好似从地狱而来的撒/旦。
“滚。”他冷冷吐出这么一句。
叶胜楠拽起书包带往肩上摔,几步路走向门口,末了忽然停住,她一只手抓住门框,不自觉中加了力度。
屋外秋雨不歇,屋内视线昏沉。
她转身打开了电灯。
冷白灯光乍然刺破黑暗,无处遁形之感更加浓郁。
越泽几乎算不上好脾气地偏头问:“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叶胜楠站在电灯开关旁边,一只手抚上胳膊,她低头沉默顿了片刻,然而缓缓说道:“刚才不好意思,我愤怒下口不择言,说了些难听的话,希望你不要介意。”
越泽冷笑:“你现在装柔弱又哄谁看?”
叶胜楠手指掐住掌心,绵绵而来的疼痛让她能继续保持清明的理智,“我想拿走我的衣服。”
“拿着你的衣服快点滚。”越泽皱眉不耐。
叶胜楠并未按照越泽所言,拿着衣服快点滚开,她先从厕所里面拿出拖把,把地上的药酒全部清理干净,又蹲在地上一片一片将碎玻璃拾起,暗绿色的药酒瓶边缘处粗糙锐利,轻轻往动脉处轻划就能喷出大面积的血。
她的手指在触碰到玻璃的瞬间就止不住地轻轻颤抖,弧度很小,纤细的手指捏住玻璃碎片往掌心里扣。
“你到底要干嘛?”越泽几乎是暴躁地朝着她吼,“拿着你的衣服滚啊!”
“好,马上,等我把这一片地收拾好就行。毕竟我好管的闲事也不差这一件,越泽,你忘了我是为什么到你家的吗?”
少女半蹲于地,手上还有几片大块的玻璃碎片,幽冷的暗绿色碎玻璃顺着她手腕上紫蓝色的静脉往上,罩扣住雪白肌理,脆弱和残忍一线之隔。然而她的眼神却格外干净,绵羊一般懵懂且清澈,半仰起面孔迎着灯光看向他——柔软妥帖,卸下所有扎人的锋芒。
越泽愈发担心不长眼的玻璃扎伤了她的手,他伸手要夺,叶胜楠一个巧妙的反手就藏在身后,“干嘛呀,要跟我抢活吗?你一身的伤,还是先静养吧。”
“碎玻璃会伤人。”
“我当然知道。”她浅浅而笑:“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越泽家中放了不少木棍,一开始叶胜楠不解,问他这些是干什么。
两人之间的氛围在几句话中也没那么僵硬。
越泽无所谓地回答一句,“打架用的,有时候跟人约架找不到家伙,家里备着几根也方便。”
“可真神奇。”叶胜楠声音放低,她随手拿起一个较为粗/壮的木棍,像棒球棍一样上面重下面轻,握住底端方便拿也好撩起胳膊挥,随后失望地叹气,“算了,你这些东西没一样方便女生用,遇到危险就算手里真有根木棍,对我们而言也只是摆设。”
“你能遇到什么危险?”越泽笑她杞人忧天。
谁知站在床尾的叶胜楠忽然侵身而来,一条腿膝盖弯曲跪在床沿,胳膊往前撑,凑近越泽望着他笑:“你算吗?嗯?”
鼻音懒懒往上扬,钩子一般吊住人的魂。
越泽迎面看她,“不气了?”
“都什么年代了?”她残忍地收走所有气息,站直身子无所谓地对越泽说道:“我看过你上半身,你拿走了我的初吻,算扯平。”
越泽笑:“看来好学生不仅荤段子讲得好,作风也很开放。”
叶胜楠不理会他的嘲讽,而是抓着之前的问题不放,“你还没告诉我力气小的女生遇到坏人怎么办?”
“力气小的女生?拿砖头就好。”
叶胜楠视线往下,在一堆木棍后面看到几块红土砖,她搬起一块举在手里,纳闷地问道:“就这个吗?”
“嗯。”
“这也太重了,再说砖头砸哪能既不死人,又能让对方晕倒?没过几场打架经验,谁能下手那么准?”
“打架谁想那么多。”
“对哦。”
越泽听到叶胜楠轻轻应了一声,恍然大悟地笑道:“打架揍人为什么要去想那么多呢?”
她的话音刚落,越泽就感到头上突然一阵钝痛,视线昏黑,叶胜楠的身影在他面前逐渐模糊。
越泽连占两章节,下一章后半段作者君会努力让李柏池蹬个场。
不过李班长找人帮忙给越泽教训,没想到阴差阳错却把老婆送到对方家里,还顺带没了初吻,损失太大了。
还有作者君在这儿保证,楠楠只有初吻给了越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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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chaper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