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季 第51章 12

白天，树影在窗外晃动，日光太刺眼，就把眼睛闭上，再一睁眼，窗外又变成了黑夜，星斗漫天。

就这样，光阴失去了计量的单位，白天黑夜，就在闭眼睁眼之间，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多少个日夜。

背后又有热源贴过来，在肩头不断亲吻，乔绵尽量放松紧绷的身体，这已经成了她的本能，这些天来，哪怕是睡梦中也要习惯，如果绷得太紧，吃亏的只会是她。

身体已经做好准备，他却没有进行下一步，而是咬了下她的耳朵，说：“去吃饭吧。”

乔绵没有动，任凭他把自己抱起来。

楼下空无一人，用人们不知是不是已经离开这座山，还是有意避开主人的活动，不在他们面前出现。

被关在这儿的第一天，乔绵尝试着朝其中一名用人求救，结果她再也没能见到那个男孩。她也不是没有想方设法地逃跑，但每一次都会被那些该死的狗发现，一次又一次被药抒然抓回来后，她放弃了挣扎，接受了自己可能会死在这座别墅的命运。

从那以后，她变得无比温顺，给吃就吃，给喝就喝，在床上也配合，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拳打脚踢。

落地窗里，清晰地倒映出她现在的样子，坐在男人的膝头，披头散发，浑身赤.裸。

自从上一次逃跑过后，药抒然不再允许她穿任何衣服，不仅把她的衣服全部扔掉，连床单、被子、甚至是窗帘都不给她留下，他要她一丝不.挂地在这里吃饭、行走、排.泄，如同正常人一般生活。

乔绵一开始接受不了，怎么能接受呢？

她是人，不是宠物，她有羞耻心，无法不要脸地光着身子走路，她哭着恳求药抒然把衣服还给她，就算只有内衣裤都可以，可是药抒然却替她擦干眼泪，说她的身体这么美，不应觉得羞耻……

乔绵于是明白了，他根本没把她当人看待，她是他精心选中的猎物，就像训他的那些狗一样，他在驯养她，而第一步就是破坏她作为人的自尊心，他要将她身体里属于人的部分全部打碎了重组，培养动物的本能，听话就奖励，不听话就惩罚，直至她变成一个全新的、合他心意的乔绵。

或许他成功了，那个坐在他怀里，接受他一勺一勺喂饭的女人好陌生，真像一个乖巧的玩物，乔绵不认识她是谁。

一顿饭吃完，又开始了，他钻进餐桌下。

乔绵咬着下唇，难堪地哭了起来。

痛苦，实在是太痛苦了，她将自己的身体与灵魂一分为二，当身体无法控制地做出反应时，灵魂主动脱离躯壳，缓缓升空，在天花板聚集，俯瞰……

…………

又昏过去了，不知道是第几次，乔绵从噩梦中醒来，可这一次，窗外的景色变了，不再是栽满绿植的庭院，而是不断后退的风景。

……她在车上？

乔绵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后座上，身上盖着薄毯，把毯子掀开……

还好，她松了一口气，是穿着衣服的，看样子是新的。接着，她发现身上整洁清爽，没有半点不适，似乎被认真地清理过了……

“乔小姐，你醒了吗？”

突如其来的出声，打断了乔绵的注意力，她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转头，在后视镜里对上一双陌生男人的眼睛。

“你是……”

“我姓秦，是药先生的助理，我们之前通过话。”

是他……乔绵想起来了，那个负责出面给乔薇打钱的男人。

“我……我为什么会在车上？”

是得救了吗？还是这些天的事都是一场噩梦？抑或是她的幻想？其实她只是在山上吃了一顿晚饭？

不，当乔绵低头看见自己手腕上青紫的咬痕时，就不这么想了，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证明，这一切，都真真实实地发生过。

“药先生吩咐我将您送回学校，”秦助理一边开车，一边回答，“您的手机与衣物在座位下那个袋子里。”

乔绵低头去看，果然那里有个纸袋，她拿起来，里面放着自己第一天穿过来的衣物，随身带的小包。她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按亮屏幕，上面有许多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而时间显示：3月28号。

距离她上山，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车子往前开，终于进入主城区，乔绵靠在车窗上，盯着马路上的密集车流。

明明才过去一周，再次见到现代化的摩天大厦，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过了一个漫长的红灯，拥堵的车流开始缓慢移动，忽然，乔绵的目光似捕捉到了什么，原本失神的双眼再度聚焦，表情也焦急起来，用力拍打车窗。

“停车！停车！”

驾驶座上的秦助理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踩上刹车，立刻引起后面的车主一长串骂声。可他还来不及启动车子，就看见后座门打开，乔绵像个弹簧似的跳了下去。

“乔小姐……等等！”

这里不允许司机中途下车，秦助理只得往前开了一段距离，找了个位置靠边停车，再回头去看时，只看见乔绵混进人潮里的身影，而按照她跑去的方向，秦助理放目远眺，看见不远处……

正好有一家警局。

下午四点，是派出所快要下班的时间，乔绵气喘吁吁地跑进大厅，正好撞见一名准备下班回家的女警员，她如见救星，飞速跑过去，抓住她的手。

“警察同志，我……我要报警。”

女警员一愣，看她跑得满头大汗，喘不上气，将她带到一旁的长椅坐下，又给她倒了杯温水，拍着她的背安抚：“出什么事了？你不要急，慢慢说。”

乔绵的眼泪一下就掉出来了，慢慢抬起脸，哭着说：“我被人强.奸了……”

“是，我亲眼看见她跑进去……”

警局门外，秦助理手持手机，向那边的人如实汇报情况。

“药先生，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因为没能看住乔小姐……”

“看住？”电话那边的人诧异地反问，“为什么要看住？她是你的狗吗？”

才短短几句话，秦助理就冷汗狂流，慌乱解释：“不是……药先生，需要我进去把乔小姐带出来吗？”

“不用，你就在那儿等着。”

“……等？”

“等她出来，送她回去。”

电话挂断，秦助理怔怔地看着显示“通话已结束”的屏幕，回不过神。

“还是报警了啊，说话不算数呢……”

半山别墅，傍晚的霞光洒进来，照得房子笼罩在一片金黄之中。

药抒然扔了手机，静静地倒在大床上，将手中布料捂在鼻子处，沉醉地深吸一口气。

真奇怪，明明才走没多久，他又想她了，身体深处涌起熟悉的感觉，他忍不住笑了。

“贴身衣物？”

警局内，刚做完笔录和取证检查的乔绵摇摇头。

“我能给你们的都给了，那些不行吗？”

女警员小陈尴尬地和她解释：“你提供的都是外面的衣物，我们需要……内衣裤，最好是沾了犯人的指纹和□□。”

乔绵猛地抬起头：“可我知道他是谁啊！我已经告诉你们了，他叫药抒然，你们就不能直接出警去抓他吗？”

“乔小姐，你先冷静一下。”

小陈按住她，继续解释：“抓捕犯人是需要讲究证据的，在事情没有定性之前，他只能称为嫌疑人。不过我向你保证，我们会先对嫌疑人进行二十四小时传唤，要求他配合调查，一旦证据出来了，证明他是犯人，就会即刻实施拘捕。”

乔绵压根不接受这种说法，激动地道：“我不算证人吗？难道我还要去证明他怎么强.奸我了吗？天呐！这是什么破法律？”

小陈看她的眼神只剩下怜悯和同情。

“抱歉。”

失魂落魄地走出警局，乔绵看见了门口的秦助理，他拉开后座车门，恭敬地等在那儿。

乔绵只与他对视半秒，就绕过车头向前走去。

秦助理喊了她几声，没得到她的任何回应，他也不再继续坚持，钻进驾驶座，将车子开出了乌龟爬的速度，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就像那些甩不掉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