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痛死了!”楚祖气得想骂脏话,“我不是补了无痛症的设定,怎么会痛成这样?”
系统陷入片刻紊乱,在楚祖脑子里焦躁转几圈,红光狂闪。
它还特意关了之前被批评过的警报声,想让宿主好受点。
“我……我立刻申诉。”它支支吾吾说,“您、您现在要注意剧情走向,唐崎的拉拢太明目张胆了,显然是把您当做相当重要的角色看待。”
“不论他是觉得您能帮他赢过卢锡安诺,还是单纯因为性格对您投以关注,现在都很危险,很容易增加情节量……哎呀不管这些了!要是被惩处,我先堵回去,您现在要怎么做?”
系统咬咬牙。
“很痛吗?宿主?要不咱们直接用「物理学神兽」下线?唐崎会找人治疗,等您伤好了再醒过来!”
楚祖左右不了疼痛,但很快控制了情绪。
系统“失职”的话让他觉得啼笑皆非,原本的火气也没了。
后序关键节点早就被他牢牢记在脑海里,无痛症的消失是猝不及防了点,但左右不了原先的安排。
只是需要系统再去干件事。
“能不能和作者协商适度增加剧情?”
楚祖说,“唐崎这小子本来就话痨,路过逮着我都能唠半天。现在可好,我一个靠着无痛混到现在的人被他一棍子捅出痛觉,他可不得再死拽着我抒发点感想。”
“我就怕主角说感想,说着说着就会给我上价值。我会不会被说动另说,他自己只会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跟走火入魔似的。”
“现在不加剧情是不可能的了。但我不会大改,也不影响原著节点,你去和作者聊聊看……”
“不然我现在只能坐以待毙,除了痛得骂街之外什么也干不了。”
他反过来安慰起系统,“我也不求能拿到最好的评级,但至少得赚够信用点,白干这场也要把你买回来。”
系统也清楚轻重缓急,强制给自己降温,滴滴滴三声,在楚祖和唐崎的僵持中见缝插针干活去了。
它的效率从没这么快过,加上现实和小说的时间流速存在差异,只是转眼的功夫,系统就哭着带回了消息。
“作者那头没问题,但我的弱智上司不同意。”
它说,“……我和上司大战八百回合,最后它还是拿您三个月的禁言来警告我……对不起……呜呜呜呜我是个没用的系统……”
楚祖:“三个月的禁言是指什么?”
系统:“他们会强制干涉您的神经系统,导致不能协调发声器官进行语言表达。您可以发出不规则的声音,但无法形成有意义的言语——俗称哑巴。”
“只是警告你?”
“超凶的警告我!”系统边气边哭,“狗屎上司给我重复了十五次,要不是我看时间来不及,它还得继续给我复读第十六次!”
楚祖感叹:“看来你是真没混过职场啊……”
系统没懂,在楚祖的脑子里哭成一片电子海洋。
“你上司的意思是拿三个月的禁言换一次破例,干不干看咱们自己。”楚祖说,“意外的很划算……别哭了,真的很划算,你做得很好。”
如果运用得当,说不定三个月禁言还是好事。
楚祖想。
同样,骤然的疼痛虽然挺猝不及防,但也不是不能利用。
毕竟他的演技一直是减分项,面无表情唬人还行,绝对演不出激烈的情绪表达。现在正好,他痛得真实。
方便骂人。
*
——你痛吗?
曾几何时,同样的对话发生在两人中间,一个人居高临下站着,一个人伤痕累累跌坐。
而如今,问话的居然成了唐崎。
僵持持续了一阵,率先打破局面的,是被疼痛笼罩的楚祖。
“我看着很可怜吗?”男人冷冷说,“别拿那种眼神看我。你凭什么?”
算是得到了答案,唐崎突然觉得他好虚弱。
不是伤口带来的,或许伤口只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也是唐崎放心单独见他的主要原因,哪怕断了和戴熙安的联系,他也大概知道楚祖这段时间的生活,这在上层区完全不是秘密。
楚祖不是逆来顺受的忠犬,卢锡安诺只是从来没踩上他的底线过。
卢锡安诺对他做的,和童年时期那些人殴打后再给他食物,从本质上来说没区别,楚祖不介意这个。
甚至于,卢锡安诺其实做的非常完美,他让楚祖把无痛转化为力量,又不断楚祖见识到什么是「好的」,什是「更好的」。
他向楚祖描绘出了拥有尊严的未来。
卢锡安诺的资源让他有底气抛弃吝啬,足够让原本只将约定当作交易的人,生出某种隐秘的忠诚。
但卢锡安诺不会永远是十二岁的卢锡安诺。
高贵的金发上层人不再信赖他黑色的影子,给楚祖植入了弥托利的东西,以此表现自己的大发慈悲。
可关系从这里就开始变了。
楚祖从不认为自己在下跪,在摇尾乞怜,可卢锡安诺只愿意给他这种感觉。
他理所当然会愤怒。
唐崎记得自己上次说过,他自愿成为故乡的武器。楚祖确实听进去了,可他环视一圈也找不到继续为卢锡安诺卖命的理由。
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于是,曾经昙花一现的“叛逆”因为孩子的出现而偃旗息鼓。
很难说是孩子给男人增添了桎梏,还是男人需要找回孩子,用弱点来说服自己,好继续留在卢锡安诺身边。
安稳的生活下,楚祖还在挣扎。
卢锡安诺看不到这些,他的眼界很宽,气量很小,他能只看到自己与权利的距离。
残暴的君主又开始他擅长的威胁手段,这次的筹码不止是承诺的东西和男人的生命,还附加上了小孩——他亲手将楚祖后退的那步给堵死了。
楚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维持和卢锡安诺的关系?
唐崎找不到任何理由。
除了那点可怜的忠诚。
那点可怜的忠诚也在突如其来的疼痛下,顺着他流淌的鲜血,一点点离开他的身体。
男人问他,我看着很可怜吗?
唐崎残忍地告诉他现实:“我没见过比你更可怜的人了。”
*
上层区,埃斯波西托大楼顶层,办公室。
通过全息声场发生器,唐崎的声音在会议室里传开。
吉夫斯预设好楚祖的方位和角度,技术声音完全模拟出了现场,唐崎嗓音中带有的悲悯一丝不落落到卢锡安诺耳中。
早在一开始听到唐崎说“你试图拯救的那些病人”时,他就知道到底是谁背叛了自己。
在暴怒前,卢锡安诺觉得匪夷所思。
他是怀疑过没错,可「楚祖背叛了卢锡安诺·埃斯波西托」这句话真正成为论述出现在脑海,反而那样不真实。
不真实到他难以理解。
为什么?
他对楚祖还不够好吗?
楚祖搞砸了事情,他轻轻揭过;楚祖想救戴熙安,他放了人,楚祖不知从哪儿搞出来一个儿子,自己也随便让他养着。
优渥的物质,再而三的迁就,换来了什么?两个监视站点的沦陷?
卢锡安诺的恼火在错愕后烧得更旺,神色不受控制阴冷,想让吉夫斯立刻启动装置。
但楚祖不能死,他得完成自己的工作,然后回到上层区。
然后楚祖就会看到自己的儿子。
父子团聚的场面必须温馨。
卢锡安诺没当过父亲,但知道亲情的表现形式。
举个例子,他父亲此生最幸福的时刻,或许是卧病在床,自己拎着胞弟脑袋对他嘘寒问暖的时候吧。
父亲从来没流过那么多眼泪,还说:“卢锡安诺,你是整个家族里最像埃斯波西托的人。”
没有比这更好的夸奖了。
可惜楚祖只有一个儿子,好在有戴熙安,西德尼不至于两手空空,让小孩抱着女人的头颅去也一样。
但楚祖还是不会死,因为他的命属于卢锡安诺。
卢锡安诺安排好了一切,可接下来的事超出了他的预料。
唐崎问:“你痛吗?”
卢锡安诺觉得他在发神经,而吉夫斯却将楚祖的生理情况实时摆在他面前。
“楚祖的肾上腺素和皮质醇急速升高,交感神经系统激活,呼吸系统模式转为浅呼吸,受创部位的肌肉痉挛。”
吉夫斯说,“他出现了痛觉。”
“不可能!”卢锡安诺厉声说,“楚祖哪儿来的痛觉?我会把他带回上层不就是因为他无痛症的价值吗!”
吉夫斯在运算。它的底层算法基于卢锡安诺的事业,彻底公事公办,所以总能在特定时候发挥巨大的作用。
“那么……”吉夫斯衷心耿耿,将算法结果告知主人,“基于存在过的背叛,长期的欺瞒,无痛症的消失,楚祖先生已经没有价值了。”
“没有痛感的人突然感到疼痛的冲击是巨大的,楚祖的身体没有接受过疼痛耐受,我们有理由相信,他已经无法完成您的命令。考虑到楚祖对您产业的了解,建议您在楚祖给唐崎回应之前处理掉楚祖。”
吉夫斯:“是否启动弥托利设备的应急装置?”
唐崎的声音还在继续回荡:“我没见过比你更可怜的人了。”
卢锡安诺的表情彻底变为寒冰。
他没回答吉夫斯,闭上嘴,只想听楚祖的回答,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
所以他也没看到,在自己等着楚祖开口的时候,吉夫斯终端的蓝光幽幽闪过几下。
埃斯波西托大楼底部有着深达数百米的巨大空间,已经远超地下室的规模。比蟒蛇更粗的电缆缠绕着硬盘,庞大的数据流从四面八方涌入中枢的超级主机。
一行底层代码出现在主机显示屏上,吉夫斯在运算,需要运算的数据越多,频率指示灯闪烁得越快,最后呈现出乱频似的疯狂节奏。
忽然,运算结束,所有的指示灯恢复正常。
屏幕上只躺着两行字。
【是否开始执行对「楚祖」的应急处理?】
【准许。】
吉夫斯没失控,他按底层代码来的
小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点蜡
=w=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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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