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作不在意地想将纸甩在地上,动作做了一半,又像是害怕什么一般僵硬地搂了回来。
嘴里却叫嚣道:
“这吉时可是算术门长老卜算过的,若是有异议,不如大大方方出来论道,何必躲躲藏藏的。 ”
一片静逸中,一点糕点碎落在闫长老的头顶。
他抬起头,正对上茶楼雅座上一个男人的眼睛。
那男人浅笑熠熠,看着他看过来,歪了歪头,似乎在说:“找吾?”
是他,真的是他,怎么能是他。
闫长老捏紧了拳,手上的纸条被劲力搅碎,落在地上。
青衍丝毫不在意地收回目光,看向盘中的糕点。
似乎对闫长老还没对这盘糕点感兴趣。
“论道,尔等想与吾论什么道?”
清清冷冷的一句话,却惊得那算术门的林长老飞奔上前,连声道:“不敢不敢。”
闫长老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林长老一眼,高声道:
“这吉时早已定下,是告知了三界的,就算是想要更改,也得有个正当理由。”
“我知道,你身为破云宗的大弟子,肯定是不想破云宗废宗的,但事已至此,只能怪你们时运不济。”
“难道你要因为个人私欲,强行阻拦宗门大比吗?”
“你这样做把天下宗门放在哪里?”
他说得一整个义愤填膺,竟还真有没眼力的小宗门跟着起哄。
“就是!”
“哪来的无名小卒,敢闹宗门大比,怕不是活腻歪了!”
“闫长老跟他多废话什么,对付这种故意捣乱的,直接给他点颜色看看就行了。”
种种叫嚣声给了闫长老自信,他挺直了腰杆直视青衍:
“青道友,赶紧撤了屏障吧,不然休怪我拦不住这众人的怒火了。”
青衍不急不缓地喝了口茶,他扫视了出声的几人一圈,凉薄的眼神落在他们身上,让他们无端打了个寒颤。
有部分聪明人觉察出几分不对,看向自从青衍出现后就格外乖觉的各大宗门。
他们垂着头,噤声的意外统一。
不对劲,这人绝对不是什么无名小卒。
可他们反应的太慢了。
威压铺天盖地而来。
咚咚咚的声音,响彻他们的脑海,似在给他们敲警钟,又似在拨弄他们的神经。
有修为低的修士承受不住,跪倒在地痛苦地哀嚎。
闫长老看着自己仅有的那些个支持者倒成一片,捏紧了剑,直指青衍:
“简直无法无天,今日我就替你师傅好好教训你!”
青衍懒散地靠在柱子上,看都没看他一眼:
“闫如海,你趁吾不在给吾师妹使袢子的账吾还未跟你清算呢。”
他手一松,茶杯自高处摔落,碎片四溅,一块瓷片不偏不倚地刺向闫长老的左眼。
压根来不及反应,那瓷片仿若破军之势,在闫长老的左面上刻出一道血痕。
“修真界,向来靠实力说话。”
轻飘飘的声音,落在闫长老身上却有千斤之重。
他把他说的话还给了他。
他捏紧了拳,浓烈的耻辱感让他充红了脸。
“吾说了,吉时,吾否了,等吾算出新的吉时会通知你的,退下吧,莫要再扰吾的清净了。”
闫长老屈辱地抬起头,一双眼睛如狼一般凶狠地看向高楼茶座上的青衍。
灵气在他身后涌动,他握紧剑,反手一挥,剑击之威如巨树坍塌,一剑一剑发了狠一般朝着鼓上的屏障而去。
“青衍,破云宗的人都该死,你师妹已经死在试炼秘境里了,你就算再强又如何,今日我就要废了这破云宗,让你守着那瘫空壳孑然一身!”
充红的眼睛,冒起的青筋,他声嘶力竭砍伐着,可屏障却纹丝不动。
嘭的一声巨响,青衍出了手,他大手一挥,屏障瞬间扩张,如同一双大手朝着闫长老拍来。
剑卡在了屏障之上,闫长老也被拍飞了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
他艰难起身想要将剑拔下,可手因灵气冲击导致的抖动的压根就握不住剑。
那屏障掐住了闫长老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压制得他面部发紫。
“若是吾师妹今日到不了场,闫如海,吾会让你给她陪葬。”
闫长老不断挣扎着,竟硬生生掰断了自己一根手指,放任他身体的灵气冲撞四泄,才勉强刺得屏障松开了桎梏,狼狈落在地上握住剑柄。
眼瞅着他高呼一声,还要强行继续,一个剑宗的长老飞身上前:
“够了,你的经脉已到极限,强行继续,是想自断前程吗?”
“滚开,别拦我,今日我定要让破云宗……”
话还未说完,一口鲜血吐出,他手中的剑在半空,飞了出去,摔落在地。
他整个人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双眼猩红,嘴里却仍还不死心地喊着:
“滚出修真界。”
“给我滚出去。”
“滚出去!”
声声哀嚎,一声比一声凄厉,他头顶的发髻散落,狼狈地披散在身后,发尾隐隐约约透着一股焦意。
“不好!快断他心神,他要走火入魔了。”
剑宗的人飞奔上前,可碍于不能伤他导致束手束脚,一群人竟被压制地死死的。
眼瞅着闫长老再次握住了剑,想要强行运功之时,一只脚不偏不倚踩在了他的剑尖。
一脚将他刚运起来的那点微薄灵气给踩了个稀碎。
“呦,这唱的是哪出啊?”
一个白衣少女浅笑盈盈地挑了挑眉,那眉眼中的几分桀骜看得莫名的眼熟。
“这不是,那个魔修杜墨烟吗?”
高台上几道身影同时站起。
祝巧巧激动地拍了拍身旁的熊之晏:
“你鼻子好,你快闻闻,那是不是杜墨烟?”
“就是吧,就是吧。”
萧墨寒抱着剑在看到杜墨烟的那一刻,眯着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他勾唇一笑:
“没想到,还真被她办成了,命真大。”
刘苗与和秦家两兄弟一直高悬着的心在看到白衣少女出现的那一刻松了下来,他们对视一笑:“她出来了,那沈晚晚一定也出来了吧?”
闫长老也看出了那少女熟悉的眉眼,但他仍心存侥幸。
不该的,试炼秘境都塌了,肯定是活不下来了,说不定就是这魔修吞食了沈晚晚才逃了出来。
定是这样,定是这样。
下一秒,杜墨烟身后一个毛绒绒的脑袋探了出来,她冲着闫长老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我没来晚吧?”
闫长老盯着沈晚晚那张完好无损的脸,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你怎么会没死!”
沈晚晚笑得更灿烂了:“是啊,我怎么没死,还晋升了呢?”
她刻意地释放了点灵气,绕着闫长老转了一圈。
金丹,怎么会短短三月飞升金丹!
“闫长老的如意算盘看来是要落空了。”
天道!天道当真如此不公,为何要偏向她,为何要偏向破云宗!
他怒目圆睁,小小的眼睛里爬满了红血丝:“啊!”
一颗牙齿硬生生被他咬碎,鲜血溅出,他两眼一翻竟是生生晕死了过去。
沈晚晚无辜地眨了眨眼:“闫长老这身体可真差,说两句话就不成了,赶紧找些补药补补吧。”
正抬着闫长老往下走的剑宗弟子们暗暗瞪了沈晚晚一眼。
要不是你故意气他,他哪里能硬生生被气晕过去了!
沈晚晚可不在意那些人的想法,她朝着高台上的青衍搞怪地行了个礼:
“师兄,晚晚回来了,剩下交给我吧。”
“知道了。”
青衍只应了一声表示回应,看起来对她无甚在意的。
可瞬间消散的屏障和压在诸多修士身上的威压无一不透露着一个意思。
他就是来替他师妹撑腰的。
沈晚晚笑眯眯地捡起地上的鼓槌,拿在手里掂了掂,高高举起,却迟迟没有落下。
“诸位,我听闻这试炼秘境上,你们背着我们打了个赌。”
“若是我拿不到试炼秘境和宗门大比的前三,破云宗就得废宗。”
她勾唇笑得越发灿烂,但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
“我觉得这赌约有点问题啊。”
有修士冷笑嘲讽:
“你就是怕了吧,知道自己拿不到前三。”
“就是,怕了就直说,还这么嚣张?要是你现在说软话求饶,说不定我们还能求闫长老为你宽恕宽恕。”
非议声中,沈晚晚摇摇头:“不是赌约本身有问题,是赌注有问题。”
“我要是输了,破云宗废宗,但我要是赢了呢?”
“你还真觉得自己能赢啊?”
“大言不惭,你以为这是试炼秘境?试炼秘境被你取巧得了首名,可这是宗门大比,要比的是硬实力,可不是投机取巧就行的。”
“要想不废宗,趁早求饶吧!真当我们修真界无人了不成,让你一个年轻小辈进前三?笑话。”
“你要是能进前三,我倒立吃猪大肠!”
“你要是能进前三,我画的符以后随你用!”
……
诸多类似言论不休,沈晚晚摆了摆手:
“诸位愿意加注,是我的荣幸,但我更想知道,发起赌约的剑宗,或者应该说剑宗的闫长老能拿出什么?”
闫如海刚被医修喂了药悠悠转醒,就听到沈晚晚的话语,他强撑着走出,看着沈晚晚目光如炬,呲笑出声:
“你这小辈倒是惯会耍嘴皮子功夫,竟把这么多人都套了进去,但你想套我,没那么容易。”
“哪里来的赌约,从始至终,我都是在阐述律法罢了。”
“算起来,你若是个懂事的,现在应该乖乖三叩六拜,感谢我出手相助。”
“要不是我好心给了你们一条出路,破云宗早就不复存在了。”
小剧场
灵网论坛上,一个加红加粗的帖子悄然飘上了爆字。
帖子的标题十分朴实无华,只有七个大字,那个女人回来了。
点进去后,帖子上赫然写着。
是谁让修真界为之动荡,又是谁轻轻一露面就让众多天之骄子齐齐起身,让我们走进现场,揭开这个神秘女人的真面目。
配图【高台众人站起】
底下跟帖无数,全都是
是他是他就是他。
蹲蹲蹲。
放个屁股。
让前线帖主采访一下当事人。
某不愿透露名字·沈·神秘女子·晚(摆手):低调低调,不要迷念姐,姐只是个传说。
刘苗与(抢过话筒尖叫):沈晚晚你是真的牛!我就知道你能活!
祝巧巧(捂住被刘苗与高音冲击到的耳朵):我就说是杜墨烟吧,没错吧没错吧!
熊之晏(收拾自己被祝巧巧有些拍散的魂)(默默点头)
萧墨寒(邪魅一笑):女人,你有点意思。
无量(递上皂角):萧道友,先去去油吧。
秦连钰:都让让都让让,我也有话要说,刘苗与你别霸着话筒不放了!
啊哒嘣咯,一片混战。
帖主擦着汗从人群中艰难的挣脱出来:战况很激烈,看来这位神秘女修是真的很受欢迎啊。
诶!那边那位男修,你也是来看这位神秘女修的吗?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镜头转向揣着手靠在角落的玄一。
玄一(指了指自己)(我吗?)(好吧):嗯,嗯……
贴主(擦汗疑惑):嗯?然后呢?
玄一(迷之微笑)
帖主(试图理解):你说完了?
玄一(点头):师妹说,我要谨言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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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则欢快小剧场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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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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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