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姜朝!”
“你们谁跟我一样投了姜朝啊?!这是我看中的黑马!”
“还有其他几个名字的亮度也在提高哎!”
“姜九遇...姜心白...钟情...文尚....好像都是落云宗的人!”
“落云宗这一次大比开场的积分可真是一骑绝尘,看这架势,一宗五人积分之和怕是能和三大古宗相比了。”
“我就是靠吃了落云宗的天元丹才能修炼,不投她投谁?”
“就是,我家妹妹也是因为天元丹踏入修炼之道,再不用忍受她那懦弱丈夫的欺凌。”
“我,还有我,我就是因为吃了天元丹,踏入修炼之道,这才终于摆脱那些吸血的亲族。”
“落云宗得胜,实至名归!”
“那还不是人家凭自己实力得来的,姜朝可是一瞬画千符的怪物,在场天骄谁能及得上她半点风华!”
“你还真别说,落云宗这几个人虽说实力不知道怎么样,但是人家是真义气!”
“刚刚那两人出剑,还有两人画符,你都没看到?这还只是师弟师妹,人家大师兄还没出手。据老夫预测,这次大比可真是要比往届精彩多了!”
玄天宗主还未说完的话生生被压到了喉咙里。
还说什么,说他们胆大包天闹了大比开场?人家可是赢了满场人的称赞!
他敢说,怕是这满场数千人能把玄天宗给掀了!
就在这时,有人悄然向后退去。只是他一动瞬间被发现,楼上就有观众扬声喝喊:“五符宗主,你退什么,这事情还没说清楚呢!”
“就是!”
一群人仗着法不责众,且有人在前面挡着,一个个都喊了起来,修仙之人谁没点侠义之心:
“白白诬陷人也不给个说法吗?”
偌大的宗盟中心吵嚷的声音几要震天,宗盟各大宗主高高在上承威日久,哪想到有一天会被从前入不了眼的人给掀了家底。一个个气愤难当,却又无可奈何。
自宗盟建立,因着五百年前的功绩,这世间众人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更别说聚众叫嚣闹事。
玄天宗主压着心中因权威被挑战而生起的磅礴怒意,一双龙目静静地看着台下俯首请命的几人。
片刻之间,千万道思绪在他脑中辗转,最后都通向了那唯一一条明道:
落云宗,绝对不能留!
可断山劈海的元婴之力缓缓汇聚,深渊卧龙逐渐苏醒,只等鲜血来祭奠!
“彭——!”
璀璨灵华如花绽开,却是炸在半空之上,灵流四散。
玄天宗主怒意横生,猛地转头。
袁望在全场骤然尖叫又骤然死寂的声音中翻手盖住衣袖,像是从未看到刚刚那场由群众掀起的前无仅有的闹剧一般,兀自从座位上站起,拱手致歉道:
“‘诸宗会面’出现这等事,是灵源殿的失职。”
刚刚那两道元婴之力猝然炸开,实是给了全场人一个威慑,此刻竟无一人敢再开口说话。
袁望早有所料,却依旧用最温和的笑容看了一圈人,最后方道:
“烈山宗与五符宗违背宗规,污蔑他人,现将其宗门大比开场的积分归零,众人以为如何?”
“……”没有人敢开口。
袁望看向姜朝,目光却只能落到挡在前面的姜心白身上:
“……落云宗诸位以为如何?”
姜朝刚发出一点声音就被姜心白截了话。他微微仰头,只问:“他们今日若污蔑成功,我师弟又会是什么下场?”
“如今一切不过虚惊一场。”
“小儿,你莫要得寸进尺!”
袁望与玄天宗主同时开口。
玄天宗主说出这番话时还带着无穷无尽的元婴威压。
手中劈山断海的灵力遮了他的眼,看不到众生。
于是,他高坐台上,将下面的人看作蝼蚁。
然而威压还没到,便又被一道琴音抵消。
碧水宗主声音美魅如妖,那双眼却自带七分睥睨三分不屑:
“玄天宗主管得倒是挺宽。”
“……你!”
玄天宗主怒目圆睁,手指颤抖地指向她。
良久,却也没有动手。不是因为曾经的夫妻情谊,而是……
毕竟碧水宗主是元婴大圆满,而他不过是元婴初期。
只能冷声斥道:“妖妇!”
“我当你这么多年终于长进一些了,倒没料到还是这么窝囊。”碧水宗宗主别女都懒得再看他一眼。本还欲再说,却一转眸对上台下苏婴婴的目光,张了张嘴却终究没再说话。
“既然两位宗主也不满意这个结果,那看来只罚积分确实不够。”袁望待他二人停下,继续温声道,
“此次污蔑若是成功,姜三公子恐是性命难保,只是今日毕竟是‘八百诸宗会盟’的好日子,不宜见血。便罚......烈山宗与五符宗两宗取消此次大比比赛名额,诸位可还有异议?”
“殿主!”五符宗宗主与烈云野同时惊喝出声。
台下众人更是议论纷纷。
不怪他们如此,宗门大比,比到最后不论是前三宗门还是其他参与的宗门,都有机会获得宗盟赏赐的灵石,灵石可是一个宗门的命脉!
若没有大比的灵石赏赐,宗门又和其他的散修有什么区别?!
褫夺比赛名额,相当于掠夺他们的修炼灵石!
五符宗主彭的双膝跪地:“殿主,我等愿受鞭刑,还请您收回成命!”
“袁殿主,这惩罚是否有些不妥当?”
一道阴冷的嗓音自玄天宗主右侧响起,竟是始终未发言的炼血宗主,
“此次污蔑,归根到底还是五符宗宗主假称姜九遇盗学《符箓百解》,本宗相信,烈山宗少主不过是被五符宗主蒙骗,才会有刚刚那一番发言。”
烈云野面上露出笑容,立即跪地应和道:“是五符宗宗主同小人说有人盗学他宗镇宗灵宝,小人意愤不平,这才会当场拦下落云宗人。是小人不辨真相,被他蒙骗了啊!”
姜朝眉头皱紧,刚想上前说话,却猛地被姜心白拉到了身后。
她一转头,却只看见姜心白面色难看的摇了摇头,他拱身叩首道:
“殿主,落云宗本就是您邀请而来,如今却受这无妄之灾,还请您为我等主持公道。”
袁望道:“炼血宗主以为有何不妥?”
炼血宗主道:“夺取比赛名额确实不应当,罚他个几百杖刑吧。”
别说几百,灵源殿刑罚之酷天下谁人不知,只一百便可让人四肢尽废!
烈云野面色煞白,刚欲开口,对上炼血宗主那恍若毒蛇一般的双目,又猛地僵在了原地。
袁望瞥了一眼炼血宗主阴郁的脸,上前道:“五符宗取消大比名额,烈山宗少主搅乱诸宗会面,杖二百,明日执刑。”
袁望面上笑容不知何时去掉,道,“今日诸宗会面到此结束,还请诸位参赛弟子回去好生休息,静待三日之后的第一场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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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比试分前后两场,第一场任意抽签交战,胜者得十分,败者扣十分,积分率先达到一百的前五十人进入第二场。”
宗盟中心外,落云宗几人走在长街之上,姜心白讲述道,“明日就是第一场比试,不论跟谁对战,务必小心,不要逞强。”
“今日之事后,别宗势必会加大力度针对落云宗。三师弟,尤其是你,上台比试时要注意,你在符箓一道的实力已然暴露,你符修一道虽是厉害,但在实战上,剑修攻击更为猛烈。”
自出来后,姜九遇就紧跟在姜朝身侧,他刚刚听到文尚描述小师妹在符道上是何等英姿飒爽地压得全场人瞠目结舌无言以对,听闻大师兄的话 ,立即正色点点头道:
“我记住了大师兄。”
“大师兄。”姜朝本垂首跟在旁边,她等着他们问她‘为何会画符’‘什么时候学的画符’,结果出来这么长时间,除了三师兄借走一张五行符之外,其余几人竟半点没张口,便等不及自己先出了声。
刚好走到驻地小巷的转弯处,姜心白顿住了脚步,转身面向她,他一停,其余几人也跟着停下。
他那眸中神情竟是十分复杂严肃,姜朝一时都辨不出来他是生气是怀疑还是其他。
“小师妹。”姜心白顿了一瞬,不知是犹豫还是在措辞,
“你此番行事太冒险。”
姜朝的第一反应是,竟然还不问我符箓之事?
姜心白道:“师兄不知你师尊是何方神圣,也不该质疑仙尊的教授方式。只是,他教你的这种不计后果、不顾个人安危的行事方式,师兄却是不认同的。”
姜朝一时有些愣住。她想:原来他们以为符箓是我胡诌的夜主师尊教的。而后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姜心白眸中的神色不是生气不是怀疑,而是担忧。
“小师妹,你是我们落云宗的小师妹。”姜心白道,“以后遇到危险之事或要什么冒险的事,你大可以站在后面,会有师兄师姐替你出头。”
姜朝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今日之事,你以符箓之力帮助三师弟洗清冤屈,这很好,这太好了。但师兄希望你像以前一样,遇事先往后看一眼。”
说到后面,姜心白的声音温和到了极点,像是怕吓到她,又像是自己在颤抖,
“我们会担心。”
直到漫步在长夜月色的长街之上,姜朝都在回想那一瞬的感觉。
她可以理解、她非常明白姜心白的感受,却对自己心脏的跳动始料未及。
“大人——!”
一声几要破音的笑声忽地传来,长街之上红尘喧嚣声窜入耳膜,姜朝捂着左心房的手微微一顿。
猛一抬眼,透过黑纱幕篱,只见万物阁内值守的侍女面上面含微笑,飞快向她走来。
那冲过来的样子,活像是要当场扣住她一样。
姜朝止不住后退半步,却见那姑娘快走几步到她面前:“大人,万物阁已恭候大人多时,还请您移步入内。”
“奴家贱名芙蓉,多谢大人昨日赐花。大人,请。”姑娘伸开莲藕般的玉臂为姜朝引路,笑靥如花。
周围人都看了过来,姜朝抬起手腕扶了扶头上的幕篱,面上勾出一抹笑容,抬脚跟了上去。
姜朝跟着芙蓉径直到了三楼。一踏进楼层,入目先是阔丽宏伟的空间,继而是华丽奢靡的装饰,天蚕丝绸的地毯、紫鎏金制的酒杯、凤火煅烧的青山瓷……这里不似木楼更似宫殿,每一个角落都写着奢华与精致,随意一片纱放到外面都是让人哄抢的天价,穷奢极欲不过如此。
为灵石奔波、穷了两辈子的姜朝愤世嫉俗贵财轻义仇富至极的想:干脆把万物阁给抄了吧……
直到看见前面那五个头发胡须花白的长老这才歇了心思。
据周宁越所说,万物阁有一位阁主五位长老数十掌事,此时五位长老倒是来齐了,端坐在两侧,五双眼睛紧紧射过来,胡须都激动地颤抖,却始终不发一言。
他们要端着,姜朝自然不能先开口,继续明目张胆观察着这间宫室。
宫室最前面一左一右并排置着两把雕花紫檀木椅,却无人落座。
姜朝再次瞥了眼那五个端着的老头,弯唇一笑,径直上前坐到了左侧椅子上,右手端起旁边的紫鎏金酒盏,拿在手里微微摇晃着却并不饮。倚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的眼神透过幕篱落在那五个勃然色变的长老身上。
最前面眉间有块疤痕的长老开口欲说,却又突地停下。所有人的视线都仿佛定住了一般,直直看向木梯。
姜朝循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只见,在万物阁中央盘旋而上的楼梯之上,正有一紫衣男子踱步而下。
金丝暗绣云纹锦袍,嵌玉水流银冠,一张紫莲面具覆了他半边脸,只露出长睫遮掩的狭长眼眸,以及噙着笑意勾起的红唇。
他手中握一柄山水折扇,扇柄时不时落在那微微敞开的领口处,白得发光的胸膛脖颈轻轻起伏,顺楼梯而下之时,眸光流转,落到姜朝身上,便是惑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