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里面请,一楼都是些凡俗贵品,二楼三楼俱是些修仙界的灵宝……大人真是眼光独到,您手中这个可是沾过一国皇室之血的碧血刃,薄如蝉翼刃尖染毒。”
姜朝黑布包裹的手轻轻握着那一柄深碧色的血刃,含笑的目光透过幕篱落到身旁引路的侍女身上。
下一瞬,空中霎时闪过一道寒光,据说染着剧毒的刃尖与那侍女莹润雪肤只一寸之遥,不见一丝血腥,倒有几分暧昧撩人。枯枝般嘶哑的嗓音混着难辨的笑意,轻声道:
“姑娘,爷来借个黄泉道。”
那侍女连眼都没眨一下,娇好的面容上始终是盈盈笑意,微微低着头,露出纤弱白皙的脖颈,婉婉道:
“无陋墙恭候大人至宝,二层左数第三个箱子,将您的宝物信息放进去,不日自会有长老前来见您。”
姜朝自然听得出话音之外的意思。她未回答,手中碧血刃始终抵在那玉颈儿边,只是微微错目,舍了一点余光瞥到右侧墙面上。
万物阁不愧是天下第一阁,阁内所售宝物从价值万金的金丝缕衣到一两银子的符纸,可谓是天上地下应有尽有,区别只在于售卖区域不一样罢了。
阁中布置用富丽堂皇来形容丝毫也不夸张,每一个角落都摆着金器玉件灵宝。
但偏偏,靠近门口的右墙区域却是空白一片,什么也没有。
那便是万物阁盛放拍卖宝物的地儿。卖家需将宝物名单放在那格子里,后由万物阁人来判断宝物有无资格入拍卖场。
自然,没有哪个人敢拼着得罪万物阁放一张戏弄人的纸条。
姜朝此次来就是为着这个。
她脑中装有千年前最丰厚的宝藏,但这里毕竟是千年后,虽说有周宁越辅助她买卖丹药,但周家主场毕竟是在凡人界。她要想在短时间内赚取唤醒时光锁灵石,修仙界最大的灵宝商万物阁,无一是最好的选择。
虽说如此,姜朝却并未向那边走去,反倒是收回了目光,碧血刃风突起肃杀,翻转的刀刃削断了侍女几缕秀发,闪电般飞跃而出。再回转之时,刃尖竟从那木窗边花瓶里勾出一枝挂着露水的芙蓉花来。
因着沾上染毒的刃,红润的花瓣寸寸蜷缩,像是风干的血,诡谲而凄美。
无数人的目光锁在那极速回转的碧血刃上,全场噤若寒蝉。那侍女面上的笑像是僵住了一样,额间生出薄薄一层冷汗。
谁也没想到这人竟如此大胆乖戾,染毒的血刃说脱手就脱手,前一刻尚是风流,下一刻就是屠戮。
姜朝抬起的右手轻巧接过极速飞来的碧血刃,在众人恐惧的目光中,两指夹住那芙蓉花,亲昵地插在了侍女的鬓边:
“真是……人比花娇啊。”
侍女面上的笑似要维持不住,卷翘睫毛颤抖地撩起,一双美丽的眼睛看向姜朝。
只见遮脸的黑色幕篱随风飘动,却窥不见一点颜。
姜朝见效果已达到,也不再继续,轻飘飘转身将那匕首放回了原位。又自顾自抬脚走到墙边,手指向前一点,往空墙上出现的四方格子里放了一张早准备好的纸条。
随即摆摆手大剌剌朝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伸手轻轻地摸一下刚刚那位侍女的脸颊。
直到姜朝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阁中众人方才霍然回神。
那侍女竟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莞笑着招呼楼中客人继续,有几人开口问她刚刚那黑袍人是谁,都被她温和巧妙地岔开了话题,直到楼中又恢复热闹景象,侍女方才悄然退至内阁,急急去向阁主汇报。
然而一到门外,却见数位长老齐聚一堂,手中传阅着一张小小的纸条,面上震惊喜悦恐惧肃杀不一而足。侍女芙蓉本是十年前来到万物阁,凭一己之力拼成了天一城万物阁主楼的侍女掌事,什么场面没见过,却还是被眼前景震的惊了一瞬。
从前这哪些个长老不是高高在上,连一宗之主都要给他们几分薄面,何时有过这般如临大敌却又如逢挚友的矛盾场面?
那纸条上究竟写了什么?!
“哗——”
一阵瀑布般的水声在门内炸响,芙蓉与那诸位长老当即收敛心神,躬身跪地,面上不敢有一丝异色:
“拜见阁主——”
面前门猛地大开,像是被飓风席卷一般,长风直入门扉,驱散了漫天水雾,吹破了万千水滴,露出精致华丽的檀木外墙、奢靡奇巧的各色装饰、山巅深潭一般的池水以及那池边,妖精鬼魅一样惑人心弦的紫衫男子。
池水漫在他的腰腹之上,半湿的紫衫勾勒出劲瘦如玉的腰身,胸前衣领微微敞开,无魅惑只风流,狭长眼眸轻轻撩开,那眼波流转却无端使人红了脸。美的惊心动魄。
触及他的视线,就连诸位长老都不由慌乱地低下了头。
只听哗啦声响,白皙的脚踝从一众长老眼前掠过,幽紫色长衫卧在漆黑色的莲座之上:
“说吧。”恍然间,好似普度众生的神佛,燃着自己的光,照亮了凡尘的罪恶,又宽恕了俗人的冒犯。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抬头却不敢直视,一人上前双手捧出那纸条,恭声道:
“阁主,如您所料,夜主来了。”
“近日夜主所出天元丹靠周家之力在凡俗之地引起轩然大波,多少人靠着它褪掉凡身入了修仙之道。阁主,众望所归,万物阁已经要拦不住了。”
紫衫男子轻品着一盏冷酒,撩起的眼瞧了那纸条一眼便收回,他坐在莲座上,转瞬间又成了那个运筹帷幄的天下第一阁之主:
“不用拦了,鱼儿已经上钩了。”
“明日准备一下吧。”
“阁主,”芙蓉一贯以阁中事务为先,此时开口并不觉有什么唐突犯上,只温声汇报道,
“夜主其人性情多变喜怒无常,今日一见,属下竟没有探出丝毫。他怕是和以往那些客商不同。”
紫衫男子轻飘飘扫了她一眼,少顷笑道:
“本尊倒真是想瞧瞧那夜主是怎么个奇人,竟使得芙蓉得出这般结论。”
“莫不是个三头六臂的怪人不成?”
“这简直,简直就是一只小猪妖!”
“大师兄~”卧房内,姜朝嘟囔道,“我就再睡半柱香……”话没说完,房内又没了声音。
姜心白在门外等得焦急万分,今日就是赛前见面会的日期,哪想到这几个小子一个比一个能赖床。
最后还是钟情一口气冲到了姜朝房内,将她拽下了床,又两鞭子甩到姜九遇门前,硬生生把人给炸了出来。
两个房间一阵兵荒马乱,在二师姐的铁鞭之下,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冲了出来。
今日的姜朝着一身束袖劲装白衣校服,衣袖间云纹随着手臂的伸展浮现若有似无的暗光。
依旧是红绳绑起半边黑发,却因为面上露出的明亮笑容而朝气十足。
姜心白怔愣一瞬,本该训斥小师妹又不修边幅,然而对上那双笑眸,他便也不由轻笑了起来。
这时身后传来“吱呀”一声轻响,两人同时看去,只见姜九遇弯弯扭扭跨出了屋门,身上亦是一套白衣校服。本该是端庄的白衣,穿在他身上,由那张精致的容貌趁着,若不是那他闭目捂嘴半睡半醒的模样,竟有几分风流少年的味道。
姜心白没忍住皱眉道:“昨晚是不是又熬夜研究符箓了,下次再这样罚抄宗规一百遍。今晚戌时之前必须入睡!”
姜心白懵然睁大眼睛,两只漂亮的眸子里尽是茫然。
“哈哈哈哈好!”一串疯狂的大笑从另一边传来,文尚抱着剑站在门口,幸灾乐祸,“三师兄,莫要晚间喧哗哦~”他一向卯时起床练剑,练剑完毕刚回房洗漱完,一出门就听到这边的动静。
姜九遇:“……”
文尚张着嘴还要笑,一道黄符突地飞来糊住了他下半张脸。
“唔……唔唔唔!”
姜朝好奇走过去一瞅,无视文师兄疯狂示意的眼神,仔细一看,那竟是一张禁言符。
虽说笔法较为粗糙,但如今很多符箓都已失传,三师兄竟能凭自己一人之力在符箓之道有如此成就,完全称得上是天才了。
只可惜如今这个时代,除却剑道之外,其他辅助之道都是修仙末流,已然没有多少人修炼了:
“三师兄,这禁言符还有没有,给我两张玩玩呗!”
身着白衣校服依旧美的恍如神妃下凡的钟情冷着脸从几人身前走过,所到之处无一不噤声。
几人打闹着朝宗盟中心走去,待看到那巍峨壮观的高楼心中不由平生一股登高望远之阔气。
宗盟中心,位于天一城中心灵力最为充裕之地,那是一座巨大的宫殿,飞檐黛瓦,雕栏玉砌,美轮美奂。
走进其中,灵力水一般钻进枯竭的皮肤,阵法波纹缓动,大门之上奇异的灵兽宛若活物一般,气势磅礴。
辰时时分开始,千门百宗,这修仙之界有名有望的人齐齐涌入这一高楼,浓郁的灵力漂浮其中,八方修士齐聚,一时竟比神宫天庭还要盛大几分,这就是人间的圣地,众生万相,一朝尽揽。
姜朝一脚踏入门内,震耳欲聋的呐喊声瞬间穿透而来,众人欢叫大喝。陆星河、苏婴婴等人的名字响彻在场地中心的每一个角落。
三大宗主高坐殿前,各大势力分坐两侧,百宗参赛人员落座于台下,千万观众围站在高楼之上激动地向下挥手呐喊。
姜朝几人顺着参赛人员的入场小路朝落云宗所属座位走去,越南回等一些宗门后勤人员已经等在了那里。
落云宗在全场的西北角,周围都是些小宗门,不一样的是,他们三三两两的同属一个大宗底下便各自报团交头接耳讨论得好不热烈,唯独落云宗孤零零坐在角落。
姜朝过去的时候甚至可以听见有两个宗门的人在互相辩驳吵架,而落云宗连一个吵架的对手都没有。
姜心白扬手向守在那里的同门示意,谁知刚走到一个转角,就被几个身带灵源殿徽章的人堵住了前路。
数十个黑袍人浑身肃杀,浩浩荡荡拦住了落云宗几人,此番异常,瞬间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
众人窃窃私语间,姜朝将视线从周围收回来,转头的刹那,刚好瞥见不远处烈云野面上不怀好意的笑。
灵源殿领头使者没有一丝起伏的冷杀声音道:
“今日有人举报,落云宗姜九遇私自盗学宗盟灵宝之一《符箓百解》,谁是姜九遇?”
全场一片哗然,沸反盈天不过如此,落云宗转瞬之间成了众矢之的。
姜朝神色猛然冷了下来,在此地当着万千修士的面说出此等话,他们是想毁了姜九遇,毁了落云宗!
姜九遇怔愣片刻喝声道:“我没有!”
姜心白面色冷肃,侧身挡住灵源殿之人看向姜九遇的眼神:“各位使者,敢问是何人举报的?”
领头的灵源殿使者眉头先是一皱:“宗盟有令,不得泄露举报人姓名。你们是不是落云宗?不久前将云梦剑法传给外界的那个宗门。”
此话一出,姜心白面上最后一丝温情的面皮也撕了下去:“没有证据,私自污蔑大比参赛人员,宗规难道就是这样的吗?”
其余几人也都变了脸色,神色谨慎中带着些微怒气。
“大比之时,灵源殿有权处理一切事宜,干扰宗盟办事,后果你们可承担得起?!”那使者厉眼一一扫过每个人,一字一顿道,
“你们是想退赛吗?”
姜九遇不由向前进了半步,却猛地被姜朝扯了回去,姜心白钟情文尚三人抬手握剑,挡在两人身前。
这使者行事如此狠戾,怕是那举报之人也只是个筏子由头,真正要对落云宗下手的……
姜朝目光穿透万千人,直直落到那殿前最为尊贵的三宗宗主身上。
僵持片刻,那使者目光陡然射向姜九遇,拔剑喝道:
“把他给我带走!”
“这是怎么回事啊?”场内人低低议论着。
“落云宗的人又发生什么事了?他们宗门最近的情况似乎很多哎!”
“那个散着头发的姑娘是不是就是姜朝?!听说她拿出的天元丹没有丹毒!我昨日从周记买了一枚,吃下去果然通体舒畅,丹田稳固,好像还隐约碰到了晋级的屏障!”
“你们说什么呢!那边灵源殿的人似乎在说他们有人盗学了宗盟灵宝!”
“什么?!”
这话一出,全场说东说西的人顿时停下了谈论,瞪大眼睛朝那边看去。
那灵源殿使者一下令,姜心白姜朝文尚钟情三人腰间长剑顿时出鞘。
领头使者登时大怒:“在宗盟中心拔剑,你们是要入宗盟罚殿吗!”
姜心白语气生硬,半步不退:“没有证据,你们休想带走他!”
姜朝绕过几人走到最前面:“使者,见面会马上就要开始,我们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见面会之后,我师兄自会进入灵源殿接受调查,如今我们各退一步,先行参加见面会如何?”
“你是……姜朝?”那使者神色略变了变,姜朝的大名如今在灵源殿无人不知,那可是灵源殿主、他的直属上司护着的人!
“使者大人!”关键时刻,一道声音突地从旁边传来。
随着众人投过去的视线,烈云野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毒辣的目光扫过姜朝,一步步走来:“使者大人,我有证据,证明落云宗姜九遇盗学宗盟灵宝!”
周围的议论声一潮盖过一潮,没想到这见面会还没开始,就先上演了这样一场大戏!
领头使者皱着眉头看向他:“什么证据?”
姜九遇冷眼望过去,语音冰冷刺骨:“我的每一张符箓都是出自我手,以宗盟流传的《符箓入门》为基础,亲手刻画!我倒是很想知道,烈少宗主从何处得来的所谓证据,证明我盗学宗盟灵宝?难道那宗盟灵宝还是你烈山宗的不成!”
一次次的被嘲讽、被怀疑、被污蔑,他并非不怒,相反,他心中怒火几要燃烧他整个心脏。
那是他挚爱的符箓一道啊!却被人肆无忌惮的泼脏水,在如今这个时刻,在无数少年向往的证道之地,在在天下众修面前,三言两语就想将他钉到耻辱柱上,凭什么?!
“证据就在这块录影石上!”
烈云野眼中划过一丝笑,扬声道,“我烈山宗与落云宗比邻而居,修仙界大大小小比赛无数,我两宗几乎从来都是一起参与。而这位姜九遇姜公子,乃是落云宗宗主的亲传弟子,参赛人选中必定会有他。他每次参赛,用的都是符箓。”
“我修符箓一道,难不成要持剑参赛吗?”姜九遇眸中怒火几欲喷出,却始终强压着,任由指尖戳破了掌心,青筋暴起。
在此等场合,师兄师妹们在身旁,他不能任意动手,不能给他们带来麻烦。
“自然不必。”烈云野拱手向中心的宗主以及势力之主们行了一礼,脸皮勾着笑,接着道,“你我大家也都知道,参赛之时关注对手再合适不过,在下正是在观察姜公子以符箓对战之时,意外发现,他竟然用过上千种不同种类不同品级的符箓,其中包括疾速、定身等早已失传的符箓!”
全场人都议论了起来,现场喧闹至极。
在场之人均是修仙界有头有脸的人,学识不说渊博,至少不会连修仙界的基本常识也不知。
宗盟传下的那本《符箓入门》中,最多只有净身、保温等低级符箓,不过是些维持日常生活的小手段,绝不会有用于作战修灵的高等符箓。否则符箓一道又怎会沦为修仙末流!
烈云野喝声道:“五符宗主乃是符箓一道之权威,诸位就算不信我的话,难道还不信他吗?!”
姜九遇带着希冀的目光看向五符宗主,他学符箓一道,自是将五符宗主作为一生榜样。甚至在幼时,在师父的引荐之下,他还向五符宗主请教过符箓一道。此时众人疑虑之中,只要五符宗主一言,便可为他洗清嫌疑!
顶着万众视线,五符宗主手捋胡须站了起来,道:“本宗确实瞧过那小儿的符箓……姜小公子,不知你是从哪盗得的我五符宗镇宗之宝?”
一言落,满场的指责声暴雨一般疯狂砸落。
周围一根根手指在眼前疯狂晃动,好似挥下的刀尖一样,一片片将他的皮肉刮掉,姜九遇只觉满腔怒火一下子被抽干了,徒留一个无力的身。
他想说,那些符箓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可师父曾经说过,如若说出,便会害了宗门,因而连使用他都藏在低级符箓之下。他想说,他没有偷盗,可全场人谁信?谁会信?谁又想信?!
目光所及,是宗主们狠戾忌惮的眼,是别宗参赛人员厌恶抵制的眼,是满场观众质疑指责的眼。
最后是始终挡在身前的那几个背影。
不能连累他们,今日本该是他们名动天下的吉日。
“谁说天下符箓尽出自那《符箓百解》?!”一个少年突地站了出来气愤地瞪了眼五符宗主。
姜九遇猛地看向他,然而待看到那人所属宗门之后,又颓然垂下了眼帘。天下符修谁人不知,五符宗乃是符箓一道正统,这人所属的天门宗尽是些偷窃的旁门左道,就连立宗的镇宗之宝都是抄袭《符箓百解》的《符解》。
那少年振臂扬声喝道:“我天门宗——”
“大胆小儿,此地岂容你胡言乱语!”
高座之上,坐在最上位的玄天宗主蓦然发话,长袖一挥,巨大的灵力风波顷刻间掀飞了刚刚说话的天门宗少年,
“天门宗如此肆意妄为,本宗看大比也不容不下你们了!”
“我跟他们走!”
姜九遇蓦地出声,露出一抹悲凉痛苦的笑,笑本无声,他却撕开了喉咙嘴唇挤出了话,
“宗主,是我的错,这一切本就是我的错,我跟他们走,还请不要牵连无辜之人。”
高台之上,数百道威严目光射到他身上;四面层楼之中,嘲讽斥责的嬉笑怒骂声不分青红皂白地窜进他的耳膜。可这些他都不在乎,他只不想让他们受他所累。
“噗嗤——”
一片沉默中,忽地响起一声刺耳的讽笑。
灵源殿使者面色肃厉,领头人瞪向姜朝:“你笑什么?!”
姜朝抬起眼眸一一扫视四面众人,嘴角勾着笑,眸中却含着无端的冷厉:
“我笑今日竟能见到这般多有眼无珠不带脑子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