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行舞?”乔雨恩不可置信的反问起来,她只是怀疑方昀嵊就是太过于单纯热情,想要救宋字锦,只是他现在的状态,显然是为了另一个人。
乔雨恩几乎迅速想明白,权衡利弊之后,便是谈条件,知道这样有些没有人情味,但是她还是要开口问一问,“无论她情况如何。”
就算只找到尸体,契约不变。
方昀嵊点头应下。
“好!”
够爽快,乔雨恩拉过周继,便朝着山上走去,她得去找人呀!这么点人,找个屁。
方昀嵊留下,此时周围不过三人,都是进入随着他的家丁,他拿了一个灯笼,将自己的脊背更加靠近地面一点,能够借助微弱的昏黄灯光找到线索。
各种可怕的可能在他脑海中闪现,不断告诫自己不能想,可是它总能从各个方面挤出来。
想要快一些,但是又担心漏了线索。
可是太慢,万一就差这一点点时间呢?
心中天人交战,但是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见过几面的人,他不知道,也说不出来。
只是黑漆漆的夜晚,虫鸣鸟叫,孤寂感一层一层叠加。
他希望,她能活下来。
宋茗得到消息时,连忙带着人赶过来。
家里面的胡巧看着周茗才进来又跑出去,加之杨行舞一直没有回来,她心里面朦胧的感觉出不太好。
偷偷出门,宋茗便上了马,待她跑出巷口,人就不见了。
胡巧估算着大致方位,跑着追去。
宋老爷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心中也不太舒服,他娘走的早,怎么年纪轻轻就摊上这样的事,他也是心疼得紧。
只是想到报上来的事,加之牵扯到所有的人,他实在又气的不轻。
一旁垂眉站着的盛琝舒,兀自留着眼泪。
“这次若不是方家大小子,我儿怕是命不久矣,谢礼你送过去了吗?”宋老爷很欣赏自己的大儿媳,昨日那么紧张的情况下,没有乱了分寸,先是回来找人,并且说明缘由,快速的到官府将他蓄意害人的证据压下。
否则,那些围着肉的狼,指不定要拿这件事做文章,谁都讨不了好。
“父亲,这都是我该做的,只是字锦如今这般,家中的事我自然全部操持,但是他手下的生意和商铺该怎么办?”
宋家这么大的家业,宋字锦是长子,水中拿来试水的只多不少,怎么能撂下呢!
宋老爷看着一旁抿嘴而立的宋俞争,他后面还站着两位弟弟,年纪都还太小,许久之后微微摇摇头。
后侧方,靠近圆桌的宋茗很合适,可终究是外人呀!
这是一块大肥肉,要交给谁,怎么交出去都是一门学问。
宋字锦才醒,正呆呆躺着看着帐子的时候,眼睛顺着转一圈,又反着转一圈,意识才慢慢回笼。
脸上和腿上的疼痛感让他整个人又快速的清醒起来。
宋老爷见他有了表情,开口道:“老大,你好好养伤,家中大小事就让你弟弟去办!”站在大夫后面的宋俞争有点不可置信,心中消化宋字锦瘸腿的窃喜和一丝丝失落,复杂的情绪还没有中和起来,听到父亲这话,他快速的抬头扫视一眼。
他爹这是故意气人的吧!
真的嘛!
难道父亲真的看到自己的能力了?
在他看来,在宋茗也在这的情况下,这种事情是不会交给自己的。
宋字锦不为所动,相比于毁容瘸腿给他带来的冲击力,这些家业爱给谁就给谁吧!
盛琝舒不满的皱起眉头,上前一步,“爹,您先去忙,字锦这我照看着。”
他摆摆手,自然也看出来儿媳妇的不满。
他自动将这份不满想成了对于在有伤的大儿子床前说这种话。
宋老爷环视一圈,开口道:“茗哥儿,出来!”
宋老爷对于宋茗的态度实在奇怪,虽说是管家,但毕竟是外人较为传统的他,一直对对方是有防备的,尽管宋茗的确能力很强,大部分家业也是在他的手上发扬的,可是在他看来,这些东西,毕竟姓宋,日后也只能姓宋。
他虽然被赐姓,但是根在哪,实在不好说。
今天这些地不交也得交,总不能最后便宜了这外人。
宋俞争心中震惊,他爹这穿裤子不认人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现在大部分产业可都还是宋茗管着的,年前,砍了一半给大哥经营,现在的样子,是要砍下另外一半给…
给自己?
宋俞争由窃喜到狂喜,站在床尾整个人都快要起飞了。
以前二人好得就像是私生父子,现在翻脸就是外人。
他看不明白自己父亲的行为,索性就缩着背站着,不说话不表态也不打眼。
盛琝舒看得清楚。
这是打算快速培养下一个继承人了,她看着躺在床上半死不活还不能解释一切的宋字锦,心中对这宋家真是开了眼界。
但是这生意,她可不想让在任何人的手上。
“这到底怎么回事?”宋敬早就知道了事情原委,叫过宋茗,不过是因为这次事情是他带回来的女人,如今二人还住在一个屋檐下面。
即使表面上这件事是自己儿子的错,但是保不齐这其中还有宋茗的手笔,这家产之争,他是不许外人染指的。
宋茗垂下头,宋老爷对他有知遇之恩,后又一手将他培养起来,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不去讨伐宋字锦的原因。
“我看你们长大了,心也野了,但要记住,主子永远是主子,奴才永远是奴才,万不可生出非分之心。”
宋茗心中只觉委屈,但这是千丝万缕与他推不开,他张嘴想要解释。
“滚…”因为长久干涸,说出来的话像是被风吹久戈壁发出的声音,吸引了屋内所有人都目光
周禾拿着个银镯子,什么话也没说,就呆呆的坐着,看着,想着。
手指开始无法控制的发抖,一直发抖,几次都没有办法把这个轻巧的银镯子拿起来,仿佛在极度的难受之后自己便开始止不住的心底发慌,想要尖叫,想要外界的刺激,想要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明明说好过两天就回家了,怎么出去一趟,人就回不来呢?
她的意识开始在屋子里面乱转,不知道要靠在哪?要触碰什么,无法拍出的恐慌一遍遍的袭击自己的内心,它一次次被攻击,想要尖叫,想要大声哭出来,但是没有办法,自己只能和情绪共沉沦。
“这是苗儿的镯子。”杨行舞的声音还在耳边,“苗儿的事,我会管…”
周禾嘴巴苍白,哭肿的眼睛早就流不出任何的泪水,她手心捏着的是周苗的银镯子,还挂着铃铛。
铃铛已经不会响了。
事情怎么就到了这样不可挽回的地步呢?
她恐惧接受这件事,也恐惧接触外面的世界,甚至这一瞬间不敢想到自己的母亲。
胡巧抱着胳膊蹲在门口,穿过院子,看着大门外人来人往的街道,昨天半夜她跑到一半,遇到宵禁巡查的衙差,追不上人,只能偷偷的又跑回来。
已经快两天了,杨姐姐怎么还没有回来呢?宋大哥也没有回来。
“宋哥哥,宋哥哥,你回来了!”胡巧眼睛尖,早早就看到了宋茗的身影,她跳起来,向前跑了几步。
二人正在门口相遇,她歪着脑袋向宋茗后面看去。
咦?
杨姐姐呢?
她疑惑的抬头看向宋茗。
宋茗没有说话,牵着她的手走进去。
周禾就坐在屋子正中央,太阳落下之后,整个天便迅速的青黑起来,暗夜慢慢的快要吞噬她的身体。
没有灯,仍然可以看到她单薄的身体,干裂的嘴唇,和古井无波的双眼,也不敢太过于激烈,害怕高一点的声音都会把人说到在地。
宋茗不知道要说什么?
只觉得今天天黑的实在太快。
胡巧不喜欢这样低沉的情绪,仰着头脆生生问道:“杨姐姐今天怎么还没有回来呢?我害怕。”
人好像总是对黄昏进入黑暗这一段时间莫名没有安全感,心中强烈的好像失去什么的,说不清楚的情感在胸口冲撞着,忍不住就想哭。
张巧已经用力憋住自己这种强烈的难受的感情。
宋茗去看了眼周禾,现在虽然已经入冬,也快五天了,孩子的尸体已经有了味道,后续要怎么处理,还得她拿主意。
眼角扫到宋茗衣角的时候,周禾的意识才被拉回来。
“禾妹,你记着,如果今天晚上我没有回来,你带着小苗立马回去,这里面是我们全部的钱,给小苗找一个暖和和的地方知道嘛?”周禾脑袋之中响起杨行舞的话。
她捏紧包裹,张口发不出声音。
无力挫败涌到脖子上,干涩得难受,一滴泪水先划过脸颊,砸在手背。
“宋大哥,我要带小苗回去了,这一段时间多谢你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