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村 第44章 第 44 章

夏日昼长，才五点天就蒙蒙亮，昨晚崔行听着张念安的呼吸声平稳后才安心睡着，睡得晚了现在又醒得早头疼的很。崔行轻手轻脚地把地上东西收拾好放在沙发上，张念安昨晚那个点才睡现在丝毫没有被吵醒的样子，睡得可香；农村的清晨并不算安静，光是家里养的公鸡一阵接一阵的打鸣此起彼伏就吵得不行，趁着清早凉快去田里撒药除草过路时必会惊起院子里的狗；有的狗叫两声训一句就能停，有的狗得一直叫到闻不见你身上的味为止。

崔行也趁着天气凉快把张念安家的鸭子喂了院子扫了，在鸭子想叫的时候撒把粮食下去被堵住了嘴又不叫了，再说鸭子不像鹅那样爱叫。

把门关好，手机上给张念安发条去镇上的消息就跑着步出了门，去镇上的马路上也有其他有着晨练习惯的人在跑步，崔行回来三个多月在晨跑时就认识了不少中年朋友。这些中年人在得知他的当兵回来的后对他赞赏有加，人传人的都知道了这个村里回来了个当兵的，这路上多了那么多晨跑的都是为了来看崔行的人。

今天崔行的状态并不算好，一是睡眠不足，另外就是想着张念安的事。崔行并不想做坏打算，他习惯于把所有的事都往好处想，万一张念安昨晚只是在为了新闻上那些报导感到伤心而流泪呢；崔行不想去追问，说过了就过了，如果张念安想说他就听着，听完了再带她去吃好吃的。

没什么是吃饱饭后睡一觉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多吃两顿多睡两觉。

张念安喜欢吃的小笼包买一笼，她说这包子面皮松软，肉馅饱满还有汤汁把面皮浸透了两口一个特别香；这家包子店的榨菜辣椒油是自己做的，张念安说榨菜好吃但辣椒油一点香味都没有还油乎乎的干辣，崔行就只拿了榨菜没拿辣椒油。这家还有蒸饺，但要吃现包的得看运气，因为店家会把饺子事先包好放冰箱等要做的时候再拿出来蒸，只有早上饺子卖完了不够的情况下才会有现擀的饺子吃。

张念安不喜欢吃这家的饺子，她觉得饺子皮太厚了，艮啾啾的；而且这家肉馅太油太多汁，包子还好，油浸润面皮里是香，可这充满韧劲的饺子皮里包的是一嘴的油汤，吃一个就腻的不行。

一笼小笼包加一杯小米粥张念安就能吃的饱饱的，崔行拿了笼饺子又多拿了两个肉包，豆浆没拿，他跑着步回去到家都能给颠没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八点了，崔行以为张念安还在睡，崔行习惯了这个点吃东西都有点饿的心慌了，想先吃了再去喊她起床，哪晓得一走进自己院子就看见张念安坐在堂屋里吹着风扇，面前的小桌子上放着一大海碗的紫菜蛋花汤和一碟煎蛋。

“回来啦，我都有点饿了，你再不回来我就打电话催你了。”

崔行把手里拎的早餐放在桌子上一一打开，张念安拿了两个碗盛了两碗汤，“做好了特意拿风扇吹着的呢，现在刚好喝着不烫嘴。”

放在塑料盒里用袋子包起来的小笼包还有点烫嘴，一口小笼包一口汤，一人一个煎鸡蛋，那杯速食的小米粥张念安喝了一半就交给了崔行，理由是不如自己煮的好吃。

一笼小笼里有十二个，张念安吃了八个，吃了个煎蛋喝了碗汤，还有半杯小米粥，吃的太撑她都不想动弹；剩下四个崔行一口一个，一大碗紫菜汤剩了个底，那两个肉包没动放进了冰箱，今天中午饿了热热就能吃。

吃完饭张念安坐在躺椅上像个大爷，吹着风扇玩着手机好不自在，崔行自觉去洗碗收拾；等张念安消好食不那么撑了的时候已经到了十点多快十一点的样子，外头传来摩托车的声音，是崔爷爷回来了。

崔爷爷手上拎着一个编织袋，里头装着什么张念安不知道，但在看见大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张念安就跑上去迎人，想帮他提东西崔爷爷都不让，说东西重了怕勒手，说完张嘴就喊崔行。

“崔行，你人呢，出来帮我提东西啊！”

在楼上搞卫生的崔行从阳台探出个头看了眼，认命下来提东西，手上还拿着块抹布。

崔行毫无防备地去提那袋东西，出乎意料的被坠了手，一下没反应过来东西掉在了地上，看崔爷爷鄙视的眼神就知道不是什么易碎品，崔行打开袋子一看，嚯，全是自家熏地香肠腊肉，颜色红汪汪油亮亮，霸道的熏肉味扑面而来，张念安都乐疯了。

“哇崔爷爷那么大袋香肠腊肉哪来的呀！”

“你舅舅他们家里自己熏的腊肉，好吃的，里头还有水竹笋干和蕨菜干，今晚我们就炒来吃。”

崔爷爷对张念安早已不分了你我，两家亲戚都知道了这个安安妹子，跟着崔行一起喊声舅舅姑姑都有人应。

张念安开心了，笑着去搂崔爷爷的胳膊，一箩筐的好话跟不要钱一样倒出来，美滋滋地去楼上吹空调吃西瓜歇凉，崔行勾着嘴角无奈叹了口气，又气又好笑，认命地去收拾起了那一堆香肠腊肉。

崔爷爷说这香肠今年做的有点咸了，再加上瘦肉多熏得久了肉太紧，最好现在就把腊肉烧了刮了用水煮几锅去去咸味，再放冷水里泡着晚上吃正好。

他们这儿的香肠腊肉都是吊在灶门前用烟火熏得黢黑，平时吃的甘蔗渣和松木枝橘子皮什么有的没的全都扔灶门前的炉子里，用炉灰把明火盖熄只留下呛人的烟；就这样一直从大雪或者冬至那一阵子熏到出了正月；过了正月虽然不用烟熏了，但依旧会挂在阴凉通风的地吹着，直到天气渐渐热了家里开始回潮了就把肉收起来用油纸包着放进冰箱里。

不止北方人的冰箱塞满了东西，南方人的冰箱也不遑多让。

就单单说过年的风吹肉和腊肉，还有晒干的冬笋春笋、清明前后的水竹笋小细笋和蕨菜，更别说春分那一阵子就有的枞树菌和滑菇，晒干了或者直接生冻，等家里来客人了或者过生日拿出来炒一顿煮只鸭子什么的能把舌头香掉。

张念安看着那两袋生冻没焯过水的水竹笋，心里想的是国庆过完之后那阵下了雨就能捡到的枞树菇，炖鸭子一绝！鸭子炒香之后加豆瓣酱，炒到鸭子全部上色锅底的鸭油变红，倒一瓶啤酒下去，等酒味煮散了再加开水用小火咕嘟着，喜欢汤浓的现在就可以把菌子加下去，喜欢打边炉的就等出锅时把菌子放在锅底，用酒精炉或者电磁炉边煮边吃，冬天时候吃最爽，放两把被霜打了的白菜和菠菜别提多香了。

滇南人菌子种类多，炒辣椒做菌油或者炖鸡花样百出，张念安从小到大只吃过枞树菌和滑菇这两样野生菌，但这两样拿来炖鸭子都极为出彩，平时吃鸭子火锅都得放两筷子平菇和金针菇，所以张念安……其实是爱吃鸭子吧？

张念安咽了咽口水，眼巴巴望着崔爷爷说：“崔爷爷，等过阵子枞树菇出世了我们就炖鸭子吃吧。”

崔爷爷打趣她：“那好啊，就个把月的事了，到时候你养的鸭子刚好能吃，不如？”

张念安赶紧摇头，哪怕知道崔爷爷是在开玩笑也紧张了起来，“不行不行，家里的鸭子我要养到它们老死的，不能吃不能吃！”

“好好好，不吃不吃，我们山坳坳里去问他们家里养的土鸭，养在湖里的那种。”

张念安自己养的鸭不能吃，但不代表不能其他的，养了不舍得是一回事，但吃还是得吃的，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嘴巴，先快活了肚子再说。

鸭子暂时不能吃，等一等一个月以后的枞树菇，所以现在……

“崔行，你快起锅烧水煮香肠，再烧把火把腊肉烧了刮了一起煮，我现在就想吃了，今晚我们吃顿大的！”

“好好好，马上来马上来。”崔行刚把楼上拖了地的污水倒掉就听见张念安在喊他，他又能怎么办呢，只能像头老黄牛死命干呗。

饿了，想吃血鸭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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