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村 第31章 第 31 章

今天说好了要带琳琳去逛商场，一大家人肯定都得去，但崔爷爷说他想去村口下棋就不去了，只让他们带点好吃的回来。

张念安只有在下高铁的时候在市里吃了个饭，回来那么久还没来过市里玩的；以前在县城读书不来市里，本来就来的少，出去读书四年回来回村的车坐那一辆班车都不知道，全靠一张嘴问。

反正现在有崔行开车，她也不是特别想来市里，现在物流发达交通便捷，她想买什么吃什么网上发个顺丰隔天就能到。

张念安坐副驾，琳琳跟崔钰林栗坐在后座，两人偶尔不经意对上眼后永远是张念安先移开脸，次数多了张念安脸上温度起来她就靠在窗边看手机；说是刷手机，实则什么也看不进去，机械性的刷新着网页界面，直到林栗把手机递上来和她说：“我们把东西买好了中午就去吃火锅吧，我朋友说有一家新开的火锅店特好吃！”

崔行自然是什么都好，张念安凑上去看了两眼，发现店内装修还不错，也说了声好。

说是上来玩，其实今天全围着琳琳打转，她一进市里就轻车熟路地指挥着崔行该往哪儿拐去哪个商场，拐进全市中心最大的商场停车场底下，崔行还在跟着路标找电梯的时候琳琳已经先窜了出去，显然她对这儿熟的不得了。

一进电梯琳琳就摁了五楼，张念安扫了眼电梯里的楼层指示，一楼是美妆区和服装区，二楼是美食区，三楼是超商，四楼是奢饰品专柜区，五楼就成了游乐区，什么VR全息影像的宣传视频在电梯里反反复复回放。

电梯楼层摁键只到十二层，之后的楼层只有刷卡才能进。

张念安大为震撼，仅仅四年这市里就发展成了她记忆中全然不同的样子了吗？崔行也一样，他比张念安的惊讶只会多不会少，部队里的十年时光让他有了莫名的与世隔绝感，好歹张念安还在大城市里读了几年书；并不是说他完全与社会脱节，只是这些新事物的接受还是需要一点时间。

说实话，崔行刚回来住他哥家里的时候，看着家里的智能家居他都会怀疑他是不是穿越了，哪哪儿都不习惯，回了村里才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一出电梯口，旁边放的就是小推车，琳琳比谁都麻利地推了辆车，起步那么大架势，但也不是看中什么就拿什么；先把自己看中了但是爸妈不给买的拿了两样，剩下的就是边走边看，同学嘴里提过的时兴玩意儿，学校里在讨论的新奇东西，除了一开始最想要的那两样，剩下的都是问过了崔行和张念安才敢放进推车里。

既然是出来玩崔钰林栗就不用他们看孩子了，琳琳有张念安和崔行看着就行；张念安让他俩自己去逛一逛，只要别忘了看手机消息就行，林栗正好也想去玩新出的VR游戏，拉着崔钰撒欢去了。

好不容易等琳琳逛完一圈，张念安已经走的脚疼，拉着崔行的衣摆止不住的喘，琳琳还有大把力气没撒出来，可看见张念安这幅样子就提议去游乐区的休息区坐一坐。

张念安坐下来又是捶腿又是揉腰，琳琳让崔行给她买了票她自己去玩一玩，她还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叮嘱着崔行要好好照顾张念安，转身就钻进泡沫球海洋里跑跑跳跳。

崔行坐到张念安身边，拍拍自己的手臂，示意让她靠着休息会儿，累极了的张念安也不管其他的了，整个人倒上去趴在崔行身上哼唧。

“带孩子好累啊，逛街好累啊……我腰疼腿也好疼……”张念安揉揉酸痛的小腹，“肚子也疼。”

“生理期？”崔行问。

张念安点点头，眼睛已经迷糊了，靠在崔行身上就想打瞌睡，“应该是。”

崔行沉默一下，在心里算了算日子，问：“你要不要去检查一下，我记得你上个月是月初三四号，这都二十一号了，迟了那么久？”

张念安噌一下坐起来，皱着眉看了眼崔行，斜了他一眼又躺了回去，语气淡淡：“再说吧，没时间呢。”

“很快的，吃完午饭就去约个号，下午晚点回去就行。”

张念安拿出手机调出本地医院的自助挂号，伸到崔行眼前让她看妇科剩余挂号数，灰色的已挂满三个字跳到崔行脸上，“现在医院挂号很难的，每天上午十点多左右就把下午的号挂完了，你去医院挂只会更慢。”

崔行不说话了，因为他不知道。再说他来医院的次数屈指可数，来也是去当地的军区医院，习惯了绿色通道就不太能理解他们专家号一号难求的困难。

“那下次早点抢号，我开车带你早点来。”

张念安哼哼两声，也没说好或者不好，靠在崔行身上闭目养神。崔行也不打扰她，去搜寻着游乐区里琳琳的身影，担心她摔了或者被其他小孩欺负了，最担心的就是浑水摸鱼的人贩子。

休息了半个小时，林栗来找他们汇合，张念安已经睡熟了，林栗他俩就也买了两张票去和琳琳一起玩。

有崔钰带着琳琳，崔行也能稍微放心一点，靠着椅背休息起来。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就那么凑巧地碰上了崔明，他也是来商场视察的时候看见凳子上的人眼熟，走近一看发现居然真的是崔行，旁边睡着的人是张念安；还没等他走近，崔行就已经醒来看了眼四周，定睛看了他一眼显然是注意到了他。

崔明过来安静坐好，小声说：“今天怎么出来玩也不和我们说，琳琳他们呢？”

崔行指了指身后的海绵球池子，示意他们都在那里头，崔明眯着眼找了找，看见人之后放下心来。超商的空调开的低，崔明看见张念安只穿了吊带裙，穿了一件薄纱外套可那能挡住什么，就把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递给了崔行，“快给安安盖上免得感冒了，这儿冷的很。”

崔行摸了把张念安的手，果然一片冰凉，忙把外套给她盖上。

“来给琳琳买东西？”崔明问。

“嗯，明天她生日了，就想着带她来玩一玩，没想到她一进城比我还熟，绕哪条路不堵车她都知道。”

“你姐经常带着琳琳满城跑生意，你姐夫有空就带着她满市里转，哪能不熟啊。”崔明笑了笑，“话说今年我给你买个蛋糕吧，琳琳过生日你也过一个，反正日子近了。”

崔明顾及着张念安，声音又小了些，“最近爸没说什么吧？没有冲你发脾气或者喝酒抽烟？”

“要是说了什么你都别在意，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喝酒的时候你就劝一劝；明天下午我就把琳琳和崔钰他们都接回来，你也让安安躲着点，安安心思多，要是闹起来免得和家里生分了。”

崔明拍了拍崔行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崔行给张念安理了理头发，把她滑下来的眼镜干脆摘下来，脸侧都被硌出印子了，“这些我都晓得的，至于蛋糕什么的……”

崔行眼神温柔，把张念安的眼镜妥帖放好，“那些东西也没必要了，安安说她今年分给我吃。”

虽然惊讶于才那么几天过去他俩的关系就突飞猛进，但崔明也没多说，只让崔行注意分寸，而后他想起一件事来；前几天晚上快凌晨一点了，他刚结束完一个跨国会议，崔钰那小子突然给他打了电话，隐约听出了他那边的哭腔，他问能不能查一查林栗学校的校董人事人员表，还有那些人的详细资料背景。

崔明问了他一句为什么，崔钰可从来没做过这么出格的事，而且还是林栗的大学。林栗比他儿子有分寸也有心思，不可能被欺负，只是崔钰犹豫了一瞬，他就想起了张念安也是这个学校，他追问崔钰更多，哪成想他直接挂了电话。

东西并不难查，只是有些杂乱，还有一些合作过的商业合伙人。但这是儿子第一次求他帮忙求的那么犹豫，崔明自然是要查得格外漂亮；资料里字字句句把那百人左右的名单描述的十分详细，连和情妇或者情夫几点认识，私生子的出生证明都给你打了出来。

崔明没有继续逼问，他知道崔钰和林栗的本性，他相信如果这件事能说了能被他知道的时候崔钰一定会告诉他，现在不说只是不到时候，又或者说他想做个什么大事让他对他刮目相看。

一个好的父亲可以在孩子被需要的时候出现，也可以在孩子想要独立的时候在背后默默看着，只要在他跌了跟头受了伤的时候喊他回家吃顿饭。这是崔明身为一个父亲的育儿理念。

但……这件事可能和张念安有关，崔明觉得自己不能只是默默看着，他得把前路荆棘清理干净，至少他得先知道崔钰在查什么，他得先心里有个底。

有关张念安的事还没查出来，助理带来的资料表示张念安的大学时光很平静，没有和舍友有过矛盾，没有和同学有过情感纠纷，学分绩点上都很漂亮，兼职也很认真。

一切的一切都很普通，可今年上半年的一次报警记录和缺失了两个月的记录让崔明很在意。他让助理继续去查，他的手毕竟还没完全伸到S省，又或者说还没伸的那么深，有些关系还需要打通。

耽搁了那么久，崔明摸到了些乱线头，但那些被人刻意隐瞒的真相已经有了些眉目。崔明心里有些不安，仿佛这个真相带来的东西会令他感到……恐慌。

如果……如果他调查的事情真的是他想的最差的结果，那么，哈！他不介意把事情闹大一些。儿子呆呆傻傻，弟弟也不太聪明，他和崔宁做哥哥姐姐的总不能让家里人受了委屈，尤其是安安，更是他看着长大当女儿疼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