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村 第29章 第 29 章

一阵兵荒马乱鸡飞狗跳过后，一顿饭也算平安吃完，就是张念安吃口饭打一下坐在身旁的崔行，崔行就去拧了把冷水用毛巾让她敷脸；幸好崔行没有直接怼张念安眼睛上，手只碰到了她眼周部位，就算这样也火辣辣的疼，本地辣椒果然厉害。

张念安都不敢去摸眼周的地方，火辣辣的，生怕手一搓直接搓下一层皮来，被熏得直淌眼泪，越想越气，邦邦给了崔行两拳，结果他屁事没有反倒自己打的手疼。

吃完饭照例去散步，今天不知怎么的好多嬢嬢围在村口摆龙门阵，看见崔家一行人后互相推了推神色讪讪，看来今天她们的饭后谈资是崔家，可能是崔爷爷今天说的那番话被那个婆婆客添油加醋地传播了出去，最后会变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准。

林栗不是很习惯这种被人上下打量的眼神，往崔钰那儿凑近了些，脸上也不怎么笑了，绷着脸小声地和崔钰说：“我感觉我像是动物园被围观的猴子，好尴尬啊。”

崔钰面无表情地说：“习惯就好。”

走出那一段人群密集的范围后没人盯着他们了林栗才松了口气，哪怕在县城里也不会有人盯着看，在乡下你稍微眼生点儿就会像防贼一样盯着瞧，林栗担心自己如果没有跟着崔爷爷是不是会被议论的更厉害。

夏日傍晚的稻香顺着微风飘向远方，林栗蹲在田边嗅着稻香时看见一边的稻叶摇晃，一条黄黑色的长蛇摇摇晃晃爬上了田埂，正打算朝着大马路爬，林栗定睛一看被吓到尖叫，忙往崔钰那窜。

那蛇也被林栗的尖叫吓得一缩，钻回了田里，张念安和琳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了林栗的叫声，过来一看却什么也没看到。听到林栗说看见了蛇之后，张念安的胳膊眼见着起了鸡皮疙瘩，牵着琳琳拉着崔行往回走。

林栗腿长，快步走在前头，张念安走着走着就小跑了起来，一行人嘻嘻哈哈的在大马路上跑了起来，连崔爷爷都跑了两步；可跑完之后停下来喘气后又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笑，是被那条蛇吓的，但也没那个必要，大概是觉得一堆人跑起来又笑又闹的样子很傻。

林栗来村里快一个星期了，崔明叔打了个电话来，先是关怀了林栗一阵怕他不自在，哪知道林栗比在他自己家还如鱼得水，腿翘得像个二大爷都不会有人说他两句，每天吃饱喝饱就跟崔钰打架拌嘴；随后崔明对张念安说：“后天就是琳琳的生日了，你宁姨打算当天在家里过完生日就把她接回去上两天辅导课。”

张念安算算日子，后天是七月初三。

南方乡下都是过农历生日过得多，崔钰十五六岁的时候甚至能过两个生日；身份证上的生日和同学朋友过，农历的生日就和家里人过。

说起生日这件事，崔行沉默了许多，没有多参与这个话题，去楼下把他和他爸的衣服给搓了晾在院子里。崔爷爷摸着琳琳的头笑呵呵地说：“哎呀崔明不说我都忘记了，这都七月份了，琳琳你生日想吃什么，我给你买个大蛋糕好不好？”

琳琳连连点头答应：“好呀好呀，爷爷我想买个水果蛋糕，要多放草莓和蓝莓的！”

往年琳琳来乡下的时候离自己生日还有半个多月就催起来了，今年有张念安和林栗陪着她玩，这小日子过得怕是和天天过生日没什么区别了，说不定比过生日还好玩。

生日蛋糕琳琳从来没缺过，光是宁姨这边就有四个蛋糕，崔爷爷一个，明叔家两个，宁姨买一个；然后就是宁姨老公那边的亲戚，只会多不会少，每年都会担心蛋糕吃不完浪费掉。在城里只能在生日当天吃完饭小区同栋的每家每户分一点，亲戚每家拿一点；乡下琳琳不想分，每次喜气洋洋的去送蛋糕，总是黑着张脸回来，有些吃了她蛋糕的人不祝她生日快乐就算了，还想让他们家的小孩到她家来连吃带拿。

向琳琳其实是一个很“小气”的人，她只会向自己喜欢的人分享。

时间紧迫，张念安计划着那天要做什么好吃的，崔明和崔宁都会来吃饭，还会带家属来，也不知道他们爱吃什么不吃什么；总之鸡鸭鱼是得做上的，去村里问问有谁肯卖只鸡鸭给他们，鱼的话崔爷爷说今晚就去钓，钓不上来就去买，不丢人。林栗来了那么久还没吃过小龙虾，他不正是看了崔钰吃的小龙虾才来村里的嘛，得给他补上一顿，其余的再炒几个小菜做点烤或者炸的小点心吃就成了。

说干就干，崔爷爷提着他的钓鱼竿，和同村的人一起去河边钓鱼，但没让崔行他们跟着，老人家说七月份是鬼月，小孩子家家的不安全，没有东西敢找他们老东西的麻烦的。

张念安和琳琳洗完澡就跑过来玩，琳琳笑嘻嘻地趴在崔钰和林栗中间，问：“表哥你打算送我什么生日礼物啊？”

“送你两本作业要不要？”崔钰看着她那毫不客气的样，好笑道。

琳琳别开脸，又去问林栗：“林栗哥哥你打算送我什么啊？”

林栗挠挠头，试探着说：“要不今年我去给你买一箱冰淇淋？上次你不说你想吃冰淇淋吃到饱吗？”

这么说也行啦，可是琳琳总觉得哪里不对，比起往年林栗送的玩偶娃娃和芭比玩具，今年的冰淇淋好像…大概也许……还不错？起码能满足嘴巴。

林栗以前来崔钰家玩的时候如果琳琳也在都会给她带个小礼物，发夹玩偶什么的，都被琳琳收藏的好好的，今年的冰淇淋总不能放到冬天吧。

不再纠结，琳琳去问张念安：“安安姐姐，你会送我什么礼物呢？”

张念安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只说：“我也没想好要送什么诶，要不然明天让舅舅带我们去逛街，你喜欢什么我就送你好不好？”

琳琳脑中瞬间把她想买但她妈妈不肯给她买的小玩具过了一遍，就等着明天去逛街啦；最后要问的是崔行，这个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几次面的小舅舅。

“舅舅，你有什么打算吗？”琳琳走到崔行身边，用自己撞了撞他，让他把注意力从手机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崔行把手机收起来，心不在焉地“啊”了一声，说：“我和你安安姐一样，明天你看中什么就买什么吧，我没给人送过礼物，一下子想不好该送什么。”

得到自己满意的回答，琳琳满足了，趴回崔钰林栗中间，看他俩打游戏去了。

张念安觉得崔行不太对劲，从知道琳琳要过生日的时候起，脸上没了笑，嘴角拉平眉毛都耷拉了下来，一副百无聊赖恨不得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的状态；张念安坐到崔行身边，轻拍了他的手臂：“崔行，明天我们去哪里呢？”

崔行强打起精神露出笑容，在张念安眼里就变成了苦笑，他说：“去市里吧，都好久没去市里玩了，明天去商场里逛逛。”

看着崔行实在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张念安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额头，没有发烧也没有奇怪的地方，温度很正常；三个小的在打游戏闹作一团，张念安凑近崔行耳边低语：“你累了吗，看你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你先去睡吧。”

崔行摇头，“不行，等会我爸会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他。”

“电话我给你接着，你先去眯一会儿，电话来了我喊你。”张念安又推了推崔行，“去休息会吧，我看着呢。”

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崔行比张念安高，也比她坐的直，伸出手搂紧她像是打闹一般的把她往自己身上压，可自觉不对，只得不堪其扰的无奈模样把张念安头发揉乱，转头抱着枕头趴在沙发上，“我就在这眯一会儿。”

或许的确是累极了，又或者是部队里带出的习惯，不过分来钟，崔行就在这嘈杂的客厅里睡了过去，张念安理顺了头发，把发红发烫的耳朵藏在头发里。刚刚她好像碰到了崔行的胸肌，手臂环住了她的肩膀，她向他凑近时好像听见了心跳声，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还是崔行的。

张念安看着睡沉了的崔行，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人真是讨嫌。

说眯一会真的就只是眯一会儿，崔钰那边一局游戏还没打完，将将过去二十来分钟，崔行就已经醒了，洗了把脸后眼看着精神好了许多。

等到晚上九点多快十点了，琳琳熬不住了跟着张念安过去睡觉后，崔爷爷打了电话过来让他去接一下，语气里带着喜，看来今晚收获不错。

崔爷爷回来洗了个澡就去睡了，崔钰林栗也放下了手机，崔行一个人还在楼下把今晚钓上来的鱼放进缸里，打开水龙头放最小的水把鱼养起来后天吃；做完事后崔行也不想上楼去睡，而是拿了个小板凳坐在屋檐底下，从他爸的烟盒里抽出根烟点上叼在嘴里，烟气熏得他想流眼泪。

大脑放空中崔行仿佛听到有人在喊他，回过神仔细一听，是隔壁的张念安在楼上用气音喊他的名字。

小小声怕把琳琳吵醒的张念安，看到崔行往她这儿看，朝崔行挥了挥手，转身下楼。

铁栅栏门推开的动静太大，张念安小心地推开一条缝，脑袋能过身子就能过，虽然有点挤但也安全通过，她啪嗒啪嗒跑到崔行面前挤开他，一屁股坐在了小板凳上，被崔行的烟呛得捂着嘴直咳嗽。

“被我抓到你抽烟了吧，你上次抽烟还是在初中，被我告了一状你还挨打了呢。”张念安的食指虚空点点，指了指不安分的崔行，“把烟掐了，臭死了。”

崔行听话地把烟熄了，也不回去拿凳子，就蹲在张念安旁边看着她，也不说话，倒把张念安看的有些紧张了，她问：“怎么？你怕我去告状吗？”

十五六岁的崔行，以为自己长成大人模样，接过了同学的烟私底下偷偷摸地抽，哪知道被领居家妹妹看到了，隔天他大哥就知道了，挨了一顿好的，再也不敢抽了，今天这根是他人生中第二根烟。

崔行不会抽烟，只会叼着闻，吸进嘴里都不知道怎么吞，怎么吸进去的就怎么吐出来；他直勾勾地盯着张念安，眼神柔软，“是啊，怕你告状，你一说今晚我大哥就得来打我，你舍不舍得让我被我哥我姐男女混合双打。”

或许是今晚的夜色太过柔和，给崔行覆上了一层朦胧面纱，张念安情不自禁地去触碰了崔行的脸，想去探究他眼底的光究竟是泪水亦或者是其他；崔行也并未阻拦她的手，他就蹲在她身旁，侧抬着脸去瞧她，她的手伸过来时崔行还将脸往她手上埋了埋蹭了蹭，像小狗。

张念安说：“我不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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