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国近日疫情严重,回来的人多,一个个排着队等检测试剂呢,而且国家对这方面管控严格,一管都极其珍贵,没有申请,我也拿不到。晚点我抽空过来给他看看,别担心,他不一定是感染x病毒,不过你也要做好防护措施,传染力很强的。如果病情加重,就送医院来吧。”
电话那边连答几声好好好,考虑到付时弈从来没照顾过人,男人吩咐了些注意事项让付时弈记下,挂了电话,他将手机放回白大褂的兜里,快步走回办公室,手头还有工作等着他处理,付时弈一个电话来的不是很巧,打断了他的工作。
不过自认识以来,付时弈都是个知礼守礼之的翩翩绅士,断不会因为私事而在工作时联系他,哪有像今日这样因为一个感冒便乱了手脚?
想来,生病的是他看重的人,老铁树,竟然开花了?
“怎么,有病人?”同事问。
“哈哈,怎么可能?”他将手里的文件整理整齐,取出病人的病历仔细研读。
付时弈那家伙也真是的,冬天平白无故让人洗冷水澡,也太不负责了,不是平白找罪受吗,医院床位紧张,若带过来隔离,未必能腾出位置。流感当前,他这个做朋友的,也未必能帮到手。
付时弈这个医生朋友,姓范,单名一个进,与他在酒吧认识的。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范进的小男友和老战友在酒吧拼酒,那伙老战友关心那小男友的终身大事,总想往他怀里塞女人。
小男友是个腼腆内敛的人,不好意思又不知道如何拒绝,只能挨着女生喝闷酒,范进不知道从哪儿听到风声,风风火火跑到酒吧捉奸,说巧也不巧,那他男友醉的一塌糊涂,抱着一个糊涂蛋死也不撒手,哭天抢地的说自己没有背叛他,还把那摸起来料子很好的西装拿来擦鼻涕眼泪,那阵仗当时就把付时弈吓傻了眼。
范进一来就看到小男友“小鸟依人的”场景,冲上前把他扒拉下来,抡起一拳照着“奸夫”俊脸上打下去。
付时弈便是那个冤大头,他很少去酒吧,要不是为了一笔近千万的生意...
还没从被鼻涕糊了一身的震撼里搞清楚情况,付时弈就被迎头一拳打懵,抹了把鼻子,血流了一手,少有冲动的付时弈头一回在合作伙伴面前失了风度,冲上去和范进扭打到一起。
两个大男人血气方刚,大有拼个你死我活的英雄气概。
其他人都被两男争一男的场面惊呆了,不敢上前劝架,最后不知是谁报的警,警察来才阻止了两人继续互掐的冲动,双双被警察带回警局做了笔录,方知道都是一场乌龙,范进承包了付时弈的医药费,也从此开始了两人的革命友谊。
蔡铭道喝了药之后情况好了许多,但睡得并不踏实,不知梦见了什么,眉头深锁,喃喃自语。
把卫生勉强处理了下,付时弈取来温水,湿了毛巾,为他物理降温。
若非特殊时期,他又如何愿意让傻子着这份罪,自疫情以来,医院每天爆满,病人来来往往,谁知道有没有特殊感染者,生病的人免疫力差,在没有防护措施的情况下,去一趟医院无异于一次冒险,无论是被感染或是感染别人,都是件令人心生畏惧的事,付时弈不敢冒这份险。
更何况,蔡铭道一见到陌生人就会紧张,双手冒汗,把他一个人放进一个陌生的环境,他是怎么也狠不下心的。
只是有些抱歉,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傻子带去了菲斯特,若傻子真是感染者,后果不堪设想,他已经通知了女老板,让他们暂停营业先,昨天营业的服务员也在家自行隔离,损失由他承担。
考虑到合作的事,女老板回绝了他,这个人情,算是欠下了。
折腾一早上,蔡铭道中途醒来过几次,还把昨天吃的东西呕了个干净,付时弈心疼的给傻子抚了会儿背,缓解他心里的难受,再喂他喝了些温开水,把人哄睡下,才腾出时间对付地上的一片狼藉。有洁癖的大少爷也管不的更多,忍着排泄物的到难闻气味,把地板来回拖了好几遍,推开窗置换空气。
直到下午,傻子的体温终于控制住,昏昏沉沉地醒过来。
等范进摁响门铃的时候,蔡铭道正靠在床头一口一口慢慢嘬着付时弈给他喂的清粥,新煮的,比最初那锅口感进步不少。听见门铃声,付时弈把碗搁在床头柜上,瓷白的碗还冒着热气。付时弈再三叮嘱傻子不要乱碰,才起身去楼下开门。
甫一进门,范进便被厨房的脏乱差震在原地。
“咋的,你家进贼了?”
付时弈难得的脸上爬上红晕,把他引上楼:“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家里有位贤内助?倒是你,全副武装,有这么夸张吗?”
范进啐了一口:“你这是废话,M国病毒的传染力强着呢,作为奋斗在一线的医生,我更应该保护好自己,倒是你,怎么好像没事人儿是的,当心你的小心肝把病过给你。”
“不怕,我几年没生过病了,你还不清楚。他生病,我得陪着。”
“那要是他必须隔离呢?”
“作为他的亲密接触者,我也应该是要被隔离观察的那个吧,不如把我们隔离在一起?”
范进被气笑了,这人就是没认识到x病毒严重性,怎么能把生病不当回事儿呢?
“要我说,从前咋没察觉你还是个恋爱脑呢?”
上了楼,一个乌黑的脑袋正从门缝里探头探脑,目光触及楼梯口俩人,迅速缩了回去,门碰的一声被人从里头关上了。
范进朝付时弈挤眉弄眼。
那就是你对象?
“还不赖啊。”
付时弈瞪他一眼:“瞎想些什么,人家有老婆。”
“可惜了,有妻之夫不能搞,这是原则问题。”本是开玩笑的语气,原则二字却咬的极重,这是要提醒自己。
付时弈道:“我有分寸的,只是同学。”
“嗯,信你。”范进收起他的滑稽脸,正色到:“看起来,他精神很好。”
付时弈手放到门把手上,闻言点点头,却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
“蔡铭道,开门。”
门板被拍得碰碰响,里面的人半天不见动静。
门外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付时弈果断到楼下翻出备用钥匙,推开房间,人没见着,倒是大床中央那团被子被拱起一团。
付时弈把被子掀开。
“傻子,起来看病。”
“有…有鬼!”傻子显然受了惊吓,拽紧鹅绒被想把自己裹住,他那点力气哪里能扯的过付时弈,直接被付时弈把被连人一起拖过去,眼见一身白衣的怪物越来越近,蔡铭道抱着头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付时弈一把把他捞起来,一边安抚一边道:“不是鬼,是医生,来给你看病,不会伤害你的。”
“真的吗?”
“真的。有我保护你,你别怕。”付时弈轻轻给他拍背。
“会一直保护我吗?以前他们老是打我,踢我,很痛。”蔡铭道做出痛苦状,小脸扭成一团。
范进打量了下全身上下略显臃肿的装备,有那么难看吗?至于把人下吓到面都不敢露?而且,听男人略有些吐词不清的语气,是个傻子?
他哪里知道,外人眼里,他已经被白色的防护服裹成了球,连脸都没放过。
付时弈捧起蔡铭道的脸,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傻子,我会保护你的,谁打你,我帮你打回去。”
干嘛哦,肉麻。还要不要人看病了?
“让范医生给你看看,好吗?”
蔡铭道被付时弈抱在怀里,埋在胸膛前的脸透过胳肢窝的间隙偷偷望向他身后的人,确认再三,最终点点头。
范进给蔡铭道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并用体温枪测了体温,记录在小本子上。
“身上有伤?被人打的?”
面对友人带着狐疑的目光,付时弈一记眼刀过去:“你认识我几年了?你朋友我是那种人吗?”
“我遇到他的时候,就这样了。”说到最后情绪也跟着低落。
范进叹了口气,拍拍好友的肩膀。遇到这是事儿,谁也没办法。
“烧已经退下去了,咽部有轻微的炎症,没什么大碍,应该是感冒了,我给你开些药,记得按时给他吃,这几天忌油腻,吃清淡点,少出门,勤洗手,若是复发了,可不能再留在家里,最好带到医院来做个测试,照个。实在不行,只能在医院隔离治疗,不开玩笑。”
“嗯。”
“还有,我给你带了些N95口罩和医用酒精,放你家玄关那个柜台上了,凑合用。病毒来势汹汹,最近这些东西不好买,你看看能不能通过你的关系从国外弄点回来,保护自己要紧。”
“放心,我自有分寸,这几天,会在家里隔离,绝对不给医院添乱。大恩不言谢,改日定当报答。”
“都是朋友,不消说这些有的没的。”
“你的那位,有点眼熟,是明星?这就是你为什么不想将他送去医院的原因?”范进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察觉他的目光,正慢慢吃着清粥的蔡铭道悄悄把脸往碗里埋。
“嗯,医院人多眼杂。”付时弈道,他将那可黑乌乌的头拔出来:“慢点吃,小心呛着。”
有对范进道:“我怕他在医院感染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