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卫的疯猎狗出街了!”
低声惊呼响起,街上群顿时做鸟雀四散奔逃。被青梧卫抓走的人九死一生,但疯狗出街抓人,已是十死无生。尽管所有被抓的人最后都证明是罪有应得,但是这些人被抓之前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大照文人的通病——好名声。
这些人先不说内里是怎么样的污浊不堪,光凭他们表面能够坚持几年装出一副好官清官做派,就能让不少不知内情的小老百姓对青梧卫仇视畏惧。
嘿,这不就巧了吗?横空出世并新鲜出炉的青梧卫最需要的就是他们的仇视畏惧。最好,后者越多越好。
所以青梧卫的排场那是越铺张、越浩大,越好。甚至名声,也该是越臭不可闻越凶残暴力越好的。
这多方便啊。从叙轻飘飘地抬眼,街道上空荡宽敞,给青梧卫押人空出位置,让他们足以一路毫无阻拦地将人押入牢房。小老百姓躲在阴暗的角落,紧张害怕地窥探着浩浩汤汤的青梧卫队伍,大气都不敢出。
生怕自己也被青梧卫好不讲理地拉走,定下罪名关进牢房午时问斩。
青梧卫这一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已经无比熟练,任何人喊刀下留人也阻拦不了。死前被搜刮得彻底,死后会根据罪名曝尸荒野。实在是太残忍了!
而青梧卫这一切安排,都是从叙的主意,所以,京城内外已经给新上任的青梧卫副使取好了外号:“疯猎狗。”
从叙与青梧卫其他指挥使不同,一点儿也不怕得罪文武百官,疯了似的逮着人就往死里弄!谁来都不好使,是谁儿谁爹都不饶恕。
这样的人谁不害怕?所以,即使从叙并没有带很多人,但他依然大张旗鼓地压着艾御史与他的妻妾儿女,独占一条街,直奔青梧卫大牢。
“徐清复!你污蔑好官随意抓人入狱用刑!你不得好死!”大牢里,各种咒骂与痛苦喊叫的声音层出不穷,骂“徐清复”的人最多。
徐清复?
从叙领着人走进阴森森的地牢,直到一脚把艾御史踹进牢里,好像才反应过来,这些骂着徐清复的人其实是在骂他。
从叙:……啊,忘了。
又长高健壮了一些的少年阴郁冷沉,神色平淡,却不怒自威。平平无奇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好似冰凌凌的冬日冻水,叫人激灵止不住——害怕得发抖。
短短半年,从叙已经爬到了青梧卫副指挥使位置,堪称升官发财一把好手。
“徐清复!你凭什么捉拿本官?凭什么说本官贪赃枉法!”绑在架上的男人挣扎着,他义愤填膺,丝毫不觉得自己犯了错。一派大义凛然的样子,好像自己是什么高洁烈士。
实际上……从叙冷哼。
入职青梧卫后,便更名为徐清复的少年坐在一把方正獬豸官帽椅上,明明是略抬头看的动作,却如同冷眼俯瞰。眼前的官员被从叙带着青梧卫抓捕时,正同美妾暖窝,是从叙一手把他从温柔色相里揪出来,摔翻在地。
所以这管员咒骂从叙实在是很正常的事。
哦,忘了。他们骂的人是徐清复,那和他从叙有什么干系。
从叙眼皮一抬,冷嘲:“大人说笑了,本官抓的人,可没有一个两袖清风。”
官员挣扎着,但捆绑铁链扎扎实实。挣扎了一会儿,他气喘吁吁,红着眼睛愤懑不平:“本官、本官清廉,从未、从未收过他人银钱!”
“是么。”从叙抬手,勾了勾二指。
两名青梧卫端着一盆清丽脱俗的花,小心翼翼地放从叙与这名官员间的地面上。
“素色牡丹花,极品中的极品,号称‘月上雪’。花胜清雪多香意,再借月影岚天碧。”青梧卫拿着一纸记录文书,念叨着上面详细的介绍。
“月上雪市无定价,故而竞者众多。几个月前,一名豪商以两万两……”青梧卫瞪圆眼睛,好像不明白那盆花为什么那么贵。“豪商以两万两黄金的价格将这号称世间仅有两盆,但实际培养出了十盆的月上雪牡丹拍走一盆。”
官员脸上的神色僵硬。十盆!十盆?他要杀了那个种花的!居然敢诈骗他!
“而后豪商将花以贺礼之名赠送给了大人,而自称从未收过他人银钱的大人您——”从叙算了算,得出答案:“一盆花,价值两千万钱。”
官员噎了噎。“本官……本官不知道。”
从叙:“大人知不知道,不重要。反正大人收了,那豪商也得了大人方便。贪污受贿啊大人,两千万钱,足够砍大人脑袋了。”
言罢,从叙起身就走,还顺手折去了月上雪牡丹少得可怜的几朵花,衣袂飘飞。
“徐清复!”
官员大声喊叫,从叙充耳不闻。
他可不管官员到底是因为高贵的月上雪被折了枝头而悲愤,还是为他自己将被砍掉脑袋而恐惧。
花儿好看,从叙要送给他的心上人。
心上人·天阙手从鱼鳃处卡着,掐着挣扎的鱼,幽幽叹:“好凶。”
力气真大这条鱼。
池子里的鱼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四散,击红栾一溜烟跑到天阙身后。她拿起身上携带的短剑,笔直插入鲤鱼身体里,鱼不动了。
鲜红的血汩汩流出,鱼腥、血腥一同,染脏了击红栾的大袖与朝天阙的衣摆。
“吃鱼?”
天阙松开手,疑惑问击红栾。
击红栾也疑惑了,杀鱼时的兴奋消退,她生出三分茫然:“你不是要吃鱼吗?”
天阙看了看已经死掉的鱼,他的手现在鱼腥味满满。天阙:“吃鱼。”
“这种鲤鱼本用作观赏,恐怕不太好吃。”击红析也走了过来,以书掩面,低头看死鱼。作为宁康郡主,击红析当然也是没有看过死鱼的。
天阙与击红栾齐齐回头看她。两双黑黝黝的眼睛一眨不眨,别说,还有点乖巧。
“但是可以尝尝。”
击红析笑笑。反正端上桌的时候,肯定不会只有这条红白鲤鱼被蒸煮弄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