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应该听你的,直接告诉她。”胡任冀说。
凌晨三点,两个人还没休息,准备以入梦的方式进入小鹿的潜意识里。
“我是神,她与我素不相识,但你是人。”陶兰溯施展法术,“手。”
两人的桌子前摆着一张红色的符文,上面还有金线构成的奇形怪状的图案。
“你们神仙不应该直接施法就行吗?怎么还要借助外力。”胡任冀的手放在陶兰溯的手心上。
“这是稳定符,保证万无一失。”陶兰溯闭上了眼睛,“进去了。”
“你的手好冷。”
“习惯了。”
“那给你暖一暖。”
陶兰溯的手被覆盖住,突然而来的触感,让他感到呼吸一滞,当暖意从手心传来,他才察觉两人的行为过于亲密,过于温暖,让他心慌。
这种感觉并不好。
陶兰溯将手抽回,术法突然被打断。
“怎么了?”胡任冀睁开眼睛望向他。
“我已飞升。”
胡任冀一脸疑惑看向他,“啊?不然呢?”
“都已飞升,谈什么七情六欲?幼稚、庸俗。”陶兰溯是在骂他自己,让自己清醒一点。
神仙是都是这样的吗?很奇怪,是在警告自己我们是纯纯的战友情吗?胡任冀眼神坚定,用力地点着头,“好的,战友。”
陶兰溯一把把他推开。
神仙很霸道,胡任冀只好坐远些,伸出手。
“太近了,再离我远点。”
“这还怎么远?”胡任冀再往那边就只能站起来了,他小小挪动一下,靠近了沙发的边缘,伸出手,“这样呢?我胳膊都伸直了!”
“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的手又不是钳子,没有那么痛。”
“你不能坐在这里。”
胡任冀在陶兰溯的强烈要求之下,还是站起来站在他的身后,伸出双手,“战友,这样呢?”
更奇怪了……这个姿势,但凡陶兰溯抬头都会感觉两个人在相拥。
“你去对面。”
“啊?”
“去。”
“哦。”胡任冀乖乖坐在他的对面,用力的伸出胳膊横跨整个茶几,颤颤巍巍碰触着陶兰溯的指甲盖。
当人好难。
“我们今天,猜猜要去哪里呢?”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蝉鸣声过于响亮,太阳过于明亮,刺眼的日光照射而来,睁眼已是一个夏日。
“我们今天去文笔阁哦。”
从山底向山顶望去,山顶有一座塔,树木参差不齐地遮挡上山的视线,山头郁郁葱葱,鸟声与蝉声同奏,木台阶蜿蜒曲折,不自觉这山已有了禅意。
曾经的文笔阁并没有像现在一样寂寞,也许是因为季节的原因,夏天的文笔阁更加活跃生动。
“好耶,文笔阁!”小鹿穿着蛋糕裙,白色的蕾丝网纱在蹦蹦跳跳的动作中显得尤为可爱。
“爸爸,妈妈你们走快点啦!”
夏天的路明媚阳光,鲜活的印记落在台阶之上。
小鹿跑在前方,时不时向后回着头。
夫妻俩边提醒着小鹿要小心,一边向前追赶女儿的足迹。
“这里一点看不出来是梦。”胡任冀与陶兰溯跟在身后,与这个梦境的夫妻两人同步前进。
“她不记得父母的样子。”
当陶兰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胡任冀才看清两张没有五官的脸,夫妻俩的脸像是一团面饼,更像是带上了一张没有装饰的人皮面具,但是声音还是从这两个人身上传来,有点诡异。
“你慢点,不要被绊倒了!”那个女声说道。
“妈妈,这里的台阶一共多少个呀?”小鹿停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双手插着腰,满头都是豆子大小的汗珠,碎发潮湿粘在额头上,但是气息很稳,也丝毫没有累的感觉。
“妈妈没有数,小鹿数了吗?”
“嗯,不过99后面是多少?”
那个女人牵起小鹿的手,一步一步向前迈着步子,“你看,这是99,100,101,102……”
“我懂了。”小鹿松开女人的手,向前迈了一步,“这是103。”
“真聪明!”那女人摸了摸她的头,“要不要喝点水?”
“不用,我一点都不渴。”
一家三口就这样走着台阶。
“199后面怎么数呢?”
“201,202。”
“我知道啦,后面是203!”
“多好的家庭。”胡任冀看着一家人走走停停,颇有点羡慕,“我还挺羡慕这种日子的。”
“什么日子?”
“平凡有心的小家庭,安逸有爱的小日常,让人很舒服。”
“你的家庭确实复杂,但是也有爱。”
“爱什么的,是都给了任黎。”胡任冀小时候总是想不明白,明明他才是任女士和胡天河的亲生儿子,为什么还抵不过一个会撒娇会哭闹的疯癫任黎。
直到后来他才想明白,任黎利用任女士对他的愧疚,会哭的孩子才会得到怜悯,就像只有悲惨的人生才会有神看向你。
“我不会看向悲惨的人。”陶兰溯突然说。
“什么?”
“不是每一个神都有悲惨优先这种说法,就像不是每一个父母会平稳对待每一个孩子。”
“你是在安慰我?”
“是。”
“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关心我?”
“不可以,这是我的本能,不是你的专属。”陶兰溯回答。
胡任冀其实早就知道他会说什么,频繁地被拒绝,胡任冀爱陶兰溯这件事也快成了本能,现在的拒绝竟让他感觉不到一丝的悲伤,“没关系,我是你的眷属,已经是你的专属。”
“花言巧语。”
一家三口终于走到了半山腰,他们站在巨大的石头上看着四周的景色。
“妈妈,你看这边可以看到山下!”小鹿十分累,刚刚都是被爸爸半抱着走了好长一段距离。
“好清楚。”
这是小鹿后来经常在的地方。
“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再向前走,好不好?”那个女人像小鹿说道。
“嗯。”
一行人在大石头旁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又准备向前出发。
“爸爸,走不动了!”
“你要爸爸背你吗?”
“嗯嗯。”
那个男人将小鹿背了起来,“咱们家宝贝这么沉?”
“我是长大,才不是沉呢!”小鹿瞬间反抗道。
“就是。”
临近黄昏,一家三口才爬上了文笔阁,小鹿早已在男人的背上熟睡。塔的前方多数都是一些小学生,带着红色的领巾,将刻字的阿伯紧紧围住。
“下一个是我!是我!”有一个孩子举起手。
阿伯拿起一旁盒子里的英雄牌钢笔,“是你咯,是你咯,不要着急。”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小鹿还在熟睡,甜美安逸的脸颊紧紧靠着那男人的背。
“走吧。”那女人说道。
随着一家三口离去的背影,本来晴朗的天空突然阴暗了起来,开始刮起阵阵阴凉的风。
“这天气是什么意思?”胡任冀问道。
“梦是随主人的心情变化。”
“梦这么清晰,就说明她根本就没睡着。”
“所以……小鹿早就知道她的爸爸妈妈不要她了。”这孩子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如此安逸的接受这个事实,“小鹿是在给父母创造机会。”
那夫妻俩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当发现这是监控死角的时候,两人准备将小鹿轻轻放下。
小鹿紧了紧圈住那男人的胳膊。
“这……”胡任冀正准备上前阻止,却被陶兰溯拦了下来。
“你不能去,这是梦,不是现实。”
“她是都知道对吗?”
“嗯。”
爸爸,妈妈……一道稚嫩的声音突然占据了整个梦境,声音在空中回荡,凉风伴随席卷的树叶缓缓向两人袭来。
“来了。”陶兰溯将胡任冀护在身后,“你小心,保护好自己。”
“你们是谁?”她问道,“你们是我的爸爸妈妈吗?”
“不是。”陶兰溯闭眸感知,再次睁眼那一对夫妻被他用仙术捆住,回头对胡任冀说,“好好活着。”
小鹿的喊声从空中传来,“放开我爸爸妈妈!”
这声音像是层层海浪,一卷一卷袭击着两人,逼得胡任冀步步后退,长时间的耳鸣占据胡任冀的听觉,头晕目眩,他看向一边的陶兰溯,“你没事吧。”
陶兰溯不知是什么时候就不在胡任冀的身边,像个稳健的绝世高手,在塔顶背着手,肩颈笔直,一脸淡然地看着天空,“出来。”
“把我爸爸妈妈还给我!”那个声音还在叫嚣着。
胡任冀感觉到耳边有股浓稠的液体流淌过,他伸出手一摸,粘稠的红色血液沾满了手指,他竟然被声音震得出血,那陶兰溯呢,胡任冀看向塔尖上的人。
“我再说一次,出来。”陶兰溯没有任何的不适。
这就是人与神的差距吗?难怪让他好好活着。
“把我爸爸妈妈还回来!”
陶兰溯嘲笑一声,“你是想死吗?”
刹那间,文笔阁的塔尖突然裂开,几道裂缝被瞬间直至塔底,像是无孔不入的水流,砖瓦立刻地四分五裂。
“不要!”那声音着急了起来,“别,我求你。”
这是要将整个梦境的打碎吗?可胡任冀没有看见陶兰溯有什么其他的动作,怎么这个塔从上方突然碎裂。
“出来。”陶兰溯说。
小鹿从塔中间走了出来,怀里还抱了一个小兔子玩偶,语气十分乖巧,“我出来了。”
“说。”陶兰溯落在胡任冀身边,瞄了一眼他的脸,手指点在他的额头。
胡任冀的耳朵也能听到正常的声音了,血液也被清理干净。
“说什么?”小鹿垂眸,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刚刚胡任冀突然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能看着文笔阁好像炸了。
“我们明明可以好好说话的,为什么要炸我的梦境。”小鹿说。
“说吧。”陶兰溯说。
“梦境被炸了?”
“如果梦境被毁了,现实神志会受到影响。”
“你也太狠了,你这样做小鹿以后怎么办?”胡任冀向陶兰溯说道,“咱们是进来帮忙的,不是……”
“你是胡任冀哥哥吗?”小鹿眼睛闪烁,向前正欲向前,被陶兰溯拦住。
“你再迈一步,我让你感受一下死亡。”
胡任冀将陶兰溯的手放下,蹲下与她平视,张开臂膀,“我觉得她不会伤害我。”
“圣父。”陶兰溯背过身,看都不想看他。
小鹿抱着兔子玩偶撞进了胡任冀的怀里,“哥哥!”
“你可以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对吧。”
“就是你们看到的。”
胡任冀摸着她的头,“撒谎不是一个美好的品质,撒谎可不会大富大贵,这里也是你幻想出来的对吧?你以前也不叫小鹿,对不对?”
“真的就是这样。”小鹿那双眼睛望着胡任冀。
“这里确实很幸福,很美好,可是咱们也不能一直活在梦里。”
“我知道哥哥还会来劝我,可是小鹿真的不想爸爸妈妈,也不想离开阿伯,这样就很好,我也不想上学了,一点也不想。”小鹿那双无辜的脸,言语诚恳,语气坚定。
“你爷爷迟早都要死。”陶兰溯说。
“陶兰溯!”
“你明白吗?”陶兰溯眉头皱起,样貌极其凶狠。
“陶兰溯!”
“我……”小鹿从胡任冀的怀里退出来,一眼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两人,眼泪随语句留下,“你们是坏人,你们是坏人……”
“我再说一遍,你如果一直隐瞒,明天死的就是你的爷爷。”
小鹿抓住胡任冀的袖口,十分焦急,“哥哥,我愿意去新的家,你们不要把爷爷带走好不好。”微笑的兔子玩偶就这样落在了地上,就像睡着一样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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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无常柴昌鸿(微笑):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科普小课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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