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周家,大家见周俭过来,也就放心了。
周金福只是哭,周俭又问了邱氏和他媳妇去了哪里?周金福也只是摇头说不知道。
姜守贞道:“大家今日领了钱,周大的事情也就算处理完了,多余的话也就不再说了,死者为大,不管他身前做了什么事,都已被黄土掩盖,尘埃落地!”
“阴公说的言之有理,今日拿了钱,此事也就过了,以后周家便是周家,赵家就是赵家!”
姜守贞很满意,让周俭给他们派了钱,又每人多给了几文钱。
“阴公还是爽快人!”
院里的人谢过姜守贞后,都离开了。
周金福哭着不让他回去,“都怪小叔,为什么要抢走你,大哥,你回来好不好,你和娘亲服个软,回来好不好!”
周俭道:“咱俩家现在也算不得一家了,你们家以后也不必来找我,留步!”
周金福哭着喊着说他害怕,让他不要走。
周俭才不会管他,当时他吃苦受罪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如今周大死了,才知道这个破烂不堪的家是否能坚持住冬日的寒风。
这几日见姜氏家好像来了贵客,又是马车又是驴车,赵济说是她的两个儿子回来了。
周俭没见过他俩,也就没有多问。
姜守贞一直住在周俊生家,吃的用的都是他的,周俭再厚的脸皮也有点不好意思,他家像是娶了个儿婿进来。
带着心中的不满,对着姜守贞的屁股轮了一巴掌。
“你倒是也去外面挣了银子回来咱好过日子啊!”
姜守贞挪了挪屁股,“都买院子了,手里也没了余钱,想着开春再出去!”
周俭又道:“想法也是好的,这几日你在家,也得帮家里劈柴,去河边打水!一个大老爷们躺着也不怕虚了!”
“天寒地冻,躺在窝里才是最好,河边虽说结了冰,也不结实,掉进冰窟窿眼里,可就难活了喽!”
“少废话,快点去劈柴!”
安排完工作后,周俭拿着木桶,架着驴车去了河边。
冬天实在难熬,水井结冰,每日用水都要去河边。
河边来取水的人很多。
周俭还看见周莲儿的婆婆拿着木桶,拎着少半桶回去了,也有谁家的恶婆婆逼着家里的媳妇在河边洗衣的。
造孽哦!
周俭打好水,架着驴车准备离开,忽听有人急切的喊道:“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救救孩子!”
周俭看了一眼,孩子浮在水面,扑腾了几下,又慢慢的沉下去了。
急忙下了驴车,到处找棍子,眼下或是木棍子或是野草都村民被薅的干干净净的拿回家当柴烧了,找了半天,连片树叶子都没找见。
他也想救,可是他不会游泳,是个旱鸭子。
再抬眼看的时候,河面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剩下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周俭冷漠的看着这一切,扭头回去了。回去也没和家里说,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照常吃饭睡觉。
第二天,那妇人的婆婆上门来,骂周俭没有良心,见死不救,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被淹死。
指着周俭的鼻子骂道:“你没安好心,为何不去救他!”
周俭瞪了一眼没说话,直接关了门,上锁。
几人在家吃饭,听着门外的老婆子咒骂道:“你们全家都不得好死,我要睁眼好好看看,让雷劈死你们!”
周俭夹了两片泡发的干菜叶子给周俊生。
周俊生养了几日,气色也越来越好了。
“爹,有些简单的病症你也会看,怎么村里的人都去姜家了,反而没人来找你?”
周俊生道:“那有师父在家,徒弟另开门户的,再说了姜大哥已经得姜老爷子真传,医术高超,大家都信他!”
周俭道:“你也得了老爷子真传,姜老爷不会多说,只怕姜氏眼里容不下咱们!”
周俊生想要岔开话题,看了看姜守贞,问他脸上的斑看着淡了一些。
姜守贞笑道:“那是爹养的好!”
周俭看了一遍,又盯着姜守贞的脸看了半天:“真是淡了,我怎么没发现呢?”
赵济:“嗯,淡了,更俊了,守贞小时候像个小鸡崽窝在俊生怀里,半身都是胎记,哎呦,哭的时候都没力气!唉!”
说着说着,眼睛也就湿了,“唉,你说姜氏那毒妇,当时生了姜琪,胸脯子圆圆的,奶水那么充足的,也不给守贞吃一口!”
周俊生笑道,“没吃奶,不也长的又大又壮实吗,记得当时也是下雪天,老爷子到处去寻,不知道从哪里牵来一只刚下了崽的羊,长到三岁,老爷子就带走了,直到前年才带回来!”
又转头问赵济:“不过后来那只羊怎么没了!”
赵济道:“起了战事,配给不足,凡是活物,都被军爷烤熟吃了!”
周俊生道:“当时你还说羊没栓住,跑了!”
“以你的性子,还不得拼命,当时情况凶险,咱也不是没逃过这一劫,在军营里呆了七八年!”
姜守贞红着眼说道,接着说道:“爷爷断不会那么想,您也不必回避,他也希望你能用他的医术来治病救人,而不是为了顾全他人脸面藏于身后。”
周俊生端着碗,眼睛瞬间湿润了,只点头说好。
赵济帮他擦了擦眼泪,笑着说:“这是好事啊!俊生,你的意愿也是如此啊!”
周俭道:“还是爷爷了解您,只要他说出来,你才会去做!”
又道:“爷爷本就是个潇洒快活的人,他也不会居于这一片天地,这次出去,想必医术只会更精湛!守贞,你就等着被敲打吧!”
周俭说完,喝了一口汤,又道:“那孩子我也想过要办法要救他,可是我也不会凫水,也没武功傍身,再没有自保的情况下,我觉得我的生命很重要!”
周俊生红着眼道:“你做的很对,没必要自责!冬天阴寒,凉水入了肺腑,呼吸受阻,影响寿数!”
周俊生摸了摸他的头顶,又道:“她儿子的命是命,我儿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她骂我们狠心,你因救了他而命丧黄泉,难道你就成了她口中的好人了吗?”
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看问题都很透彻,周俭不得不服。
周俭道:“阿爹说的对,我今日若是搭救了她,明日在她眼里我还是猪狗辈,有些事做了也不值当!”
“嗯!”
冬天冷,有没有娱乐项目,吃完饭就钻被窝。
姜守贞养了一些日子,越发的好看了,把周俭勾的蠢蠢欲动。
晚上使劲往他身上贴。一晚上也就算了,连着三晚上,周俭觉着他都要疯了。
周俊生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儿子大了,分出去是对的!”
这几日他和赵济都要疯了,赵济身强体壮,听见隔壁有动静,他自己也把持不住,一直缠着他。
周俊生这几日腰酸腿疼,提不上力,“俭儿,把这桶水拎出去!”
“哦!”
“再把梁上的那块肉取下来,和干菜一会炖了!”
周俭也发现他不对劲,这几日一直躺着。
干完活叫了姜守贞帮周俊生看看。
姜守贞不想去,也不想说,嫌丢人。要不是周俭每日缠着他,大家还以为他欲求不满呢。
“他也会医术,不用担心,多休息就能恢复!”
又从床柜旁边的木匣里拿出一小瓶药:“一天一小丸,晚上就能见效!”
周俭笑着亲了他一口:“信你!”
周俊生吃了药,感觉也不累了,也不多问,见赵济闲着,让他把院里所有的柴火重新码放了一遍。又让他把院子旁边的菜地挖一遍。
“大冬天的,都上冻了,爹,这个怕是挖不动吧!”
周俊生瞪了赵济一眼,“让你做就做,看什么看!”
好凶。
赵济肯定是惹到他了。
快过年了,到处一片祥和,有钱的人家买了一点炮仗,噼里啪啦听个吉利,没钱的听着别家噼里啪啦的,也图个吉利。
周俭吃的好,睡的香,又收了压岁钱,窝在姜守贞身旁感觉不真实。
姜守贞的脸又白净了一些。
“你这是擦了新药膏?”
姜守贞摇头:“没有,这是阴阳斑,阴阳调和后就没有了!”
周俭掀开他的衣服看了看,“和女人调和效果可能会更好!看着身上和腿上的成片的,还是很严重!”
“只有和你调和以后才有效果!”
“你现在说情话,都不脸红了!”
姜守贞笑了笑:“不想听,还是不喜欢听!”
“多说点,我喜欢听!”
姜守贞笑着脱了周俭的衣服,小酒怡情,大酒伤身。
立了春,天也暖和了,周俭挎着篮子找点新鲜的野菜。
见姜氏门口,人满为患,马车驴车在他家门口排着队。
正巧碰见了同村的熟人,周俭问道:“姜家这是要去哪里?”
“听说儿子当了医正,接他老两口去享福的!”
周俭又问他是哪个儿子!
“姜琪啊!还能有谁?”
周俭一听,菜了不捡了,篮子也不要了,一路狂奔到家。
和家里说了这件事。
姜守贞显然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件事,一脸淡定,拉过周俭,附耳说了几句!
周俭连连点头,直夸是个上好的馊主意。
得了姜守贞的指令,周俭又急忙往姜家跑去,就怕误了时辰,他们走了,误了大事!
今日黄历,宜出行,忌动土。
周俭拨开人群,挤了进去,对着姜氏夫妇大喊了一声:“爹,娘!”
姜氏一愣,变了脸色,问他来做什么?
周俭哭道:“守贞虽说是爷爷抱养的,但也是您的儿子啊!你就这样走了,是不要他了吗?”
姜氏笑道:“大家都知道,他是老头子抱养的,与我有何关系,只是我家老爷心善,给了他名字而已!”
周俭道:“既然如此,那你把这份断亲书签了,以后守贞和你家再无瓜葛,还有山脚下的那些药田也一并还回来!”
药田是姜氏最大的收入来源,她此去东府,也没想着要把药田佃出去。还想着过些日子回来,叫了一些人盯着他们种起来。
“那地可是我姜家开的荒,又是我出钱置换来的,大家都知道,少在这胡搅蛮缠耽误我们出发!”
周俭也不惯着她:“这地可是守贞前年带人一点点的刨出来的,你怎么好意思说是你家的!”
“你家的两个孩子都在东府学习,你舍得让他们在外风吹日晒,这地怎么来的,大家伙比你都清楚!”
姜氏还想骂几句,被姜瑶拦住了。
“娘,几亩地而已,给他就行了,一会哥要问起来,少不得说你!”
又压低声音说道:“哥现在也是有了官身的人,为这么点小事,在背后让人指点,要是传出去,让他怎么做人啊!”
姜氏摸了摸他的手,“我儿说的对,是娘考虑不周!”
又指着周俭说道:“少拿断亲书来吓唬我,老爷子打的什么算盘,我比你清楚,地我可以给你,但是每年的收入我拿七成!”
总共才能卖的几两银子,姜氏就要拿七成,真是狮子大开口。
周俭淡淡说了句:“你家穷疯了?你拿七成,你儿子是医正,你夫君又是大夫,你们要准备去东府开药铺,你是连吃带拿都不给我们留活路!”
姜氏直言不讳道:“七成,少一成都不行,地契在我手上,想要了就去种,不想了,我可自行买卖!”
周俭反驳道:“我看你拿着白契要把这些地卖给谁?而且爷爷离开时留了书信,请了姜父过来看!”
姜父没出来,姜琪却出来了。
周俭怀里根本没有姜老爷子的亲笔信,而是姜守贞随手找了一张破纸写的。
姜琪看了他一眼,又对着姜氏说道:“娘亲莫要与纠缠,给他白契,以后两家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
姜氏见他儿子说了这话,也不再多说,从匣子里拿了白契丢给他,冷声道:“拿了快滚,以后也莫要叫我娘亲,我也不是姜守贞的娘亲!”
周俭拿着地契,一蹦一跳回家了。
回家才知道,他又被姜守贞坑了一把。这片地根本就没有红契,只有姜氏手中的地契。
“你可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只有这么办,才可行!”
周俭又问他信中的内容。
姜守贞道:“若他们交了地契,给他一本失传已久的《针灸八脉经》!”
周俭问他:“你给他,你学什么?”
“我以抄录了好几本收藏着,本是一本治病救人的绝学,理应发扬光大才好,让更多的后人去学习,而非关起门藏在暗格里!”
周俭笑道:“爷这格局,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也是姜守贞吸引他的地方。
他现在也是实打实的土地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