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俭趁着姬旦熟睡的功夫,烧了点热水,他自己擦洗了一遍。
周俊生不放心,一直在门口等着。
见他穿好衣服出来,说道:“我知道你担心守贞,不知道他是不是受伤了,有没有穿暖衣服,有没有吃饱饭!”
周俭宽慰道:“阿爹,吉人自有天相!他和王妃都会没事的!”
“嗯,我相信守贞医术!我也信你,我们不应该在家杞人忧天,我们在家等他回来!”
周俭知道周俊生说这些话全都是为了宽慰他,让他保重身体。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周俭会想很多。
会想着姜守贞这会在干什么?是不是和定王妃在一起?定王妃还活着吗?”
月明星稀,寒风阵阵。
姜守贞握着周俭的金发簪,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记得当时给了他一支玉发簪,周俭让他在打一副金发簪。
姜守贞见他喜欢,又重新给他做了一支金的。周俭自己转手又把这个玉发簪以他的名义送给了周俊生。
告诉他说:“讨好两位阿爹要比讨好他有用!”
姜守贞也一直记得,只要出去,都会给他们带一些礼物。
听着山洞内有轻微的咳嗽声,姜守贞又走了爬了进去。
定王妃全身是伤,又发热,姜守贞只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后,喂了一粒药丸。
“这荒山野岭,随时随地有豺狼出没,明早我带你出去!”
定王妃摇头,气息微弱:“不要管我,你一人逃命去吧,我这伤,活不久的!”
姜守贞笑道:“我能救活你,必能医治好你!”
“崇岚才十五岁,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得想想他呀,他要是被别人欺负了,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诉的时候,你不会心疼吗?”
又道:“你生他本就是九死一生,还未见他娶妻生子,你倒是偷懒早早的撇下他走了!你也不是个称职的父亲!”
定王妃听见他说靳崇岚,流了两行清泪,直到后半夜,意识模糊的他抱着姜守贞喊了一晚上的靳越人。
姜守贞也装作是定王,哄了他一晚上。
天未亮,又背着他翻山越岭找人家。
苍天不负有心人,中午时,姜守贞在山脚下遇着了好心人。
那猎户道:“家里有些草药,你煮了给他喝,这已经是晋县了,走上几天也就到京中了!”
姜守贞从怀里摸出金发簪,道:“劳烦大爷到晋县换了银子,买些药材,我好为我爹熬药!”
“只怕也不好进去,这几日封了城门,说是定王已经打了过来!”
又见他俩可怜,拿了金簪:“我去试试,可行的话,你要什么与我说了,我一起买了!”
姜守贞说了一些草药,又让他买了一壶好酒,几尺细布,一些粳米来,他的银针一直绑在他身上,现在还能用。
屋里摆设均只有一个,只猜他是个没人管的孤寡老人:说道:“只是这些,大爷的救命之恩,小子没齿难忘,如果能救活我爹,我替你养老送终!”
猎户一听,这还了得,他自己本就是孤家寡人,还能有此大机遇,就是天上下炸弹,都要给他把这些东西买回来。
姜守贞本就和定王长的最像,定王妃迷糊睁开眼,就见定王坐在他身边,替他医治。
气弱游丝,轻声说道:“越人,越人…!”
姜守贞见他在喊定王,应了一声:“我在!”
又帮他穿好衣服。
“喝口粥,病就好了!”
“越人………越人!”
姜守贞又应了两声,把他抱在怀里,“乖,喝了这些!”
定王妃又摇头:“你是不是越人?你怎么不叫我名字,你是不是还记恨我,不原谅我?十五年了,你还没有原谅我!”
姜守贞也蒙住了,前世就没有这些突发事件,他根本就不知道定王妃叫什么名字。
想了想,模仿定王的语气,说道:“你若治好了伤,养好了病,我就原谅你,好不好?”
定王妃一听,朦胧的双眼泛着一丝意外,抱着碗,“我喝,越人,我喝!”
喝了细粥,又喂了一粒丸药。定王妃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猎户买东西容易,送出来难。
金簪子换了些银子,进出打发门神,花了多半的钱,天黑夜幕降临时,才背着背篓从小道赶回来。
掏出怀中仅有的几文钱递给姜守贞。
“小哥别嫌我这老子脚程慢,今日打发各路门神,花费了一些!置办东西倒也用不了多少!”
姜守贞道:“现在又是这样的世道,大爷能带这些回来,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猎户道:“今日就听他们说,定王绕开这里,已经到了京城脚下,又说小天子扔下玉玺,带了老太后们投奔东边去了!”
姜守贞闻言,眉头紧锁,“皇城中无人可守!”
猎户点头。
这城门不攻自破,恐怕有诈。
姜守贞心中暗自思量,皇城易主,局势瞬息万变,这背后定有更深层次的博弈与算计。
他望向猎户,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大爷,您在外行走,可曾听闻朝中哪位重臣或地方势力有异动?这天下纷乱,怕是有人欲趁火打劫。”
猎户摇头:“这些也是我道听途说,真假难辨,这些传言要是真的,只怕这定王要吃亏了!”
靳柏雅也是顾全大局的人,带了姬旦的师兄,又偷偷带了定王妃的儿子,靳崇岚。
反正他父王的这顿鞭子是少不了的。靳崇岚善用兵,就这天赋异禀,定王也只能靠边站。
“三哥,我父妃在哪里?”
靳柏雅道:“跟着巫子行就行!别乱跑,小心三哥揍你!”
巫子行是姬旦的师兄。
巫子行笑道:“三爷莫要训他,王妃怕是已经到了越王管辖的地方!”
靳柏雅笑道:“姜守贞两条腿走的还挺快,知道他贼,没想到这么贼!”
靳崇岚还在担心他爹,又急忙问道:“我父妃的受了…受了重伤,耽误了几日,我害怕好不了了!”
说完,又开始流眼泪。
这孩子,走了一路,哭了一路。
靳柏雅下马,又把他抱下来,“有姜守贞在,你爹只会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放心吧!”
又问他:“如果父王知道你也来了,你要怎么说?”
靳崇岚擦了擦眼泪,“说我想念父妃,偷偷跟着三哥跑出来的!”
“乖,就这么说,如果父王要用鞭子抽我,你怎么说?”
靳崇岚想了想,又道:“跪下来求他!”
“如果不行呢?父王执意要打呢?”
“就让父王打我!是我自己的主意!”
靳柏雅笑了笑,又问他:“五个哥哥里面,你最喜欢谁?”
靳崇岚不假思索道:“三哥!”
靳柏雅笑了,又问他:“为何?”
“三哥买糖葫芦吃!”
靳柏雅笑的更大声了。
巫子行问他:“三爷,如今我们可带人马与定王汇合?”
靳柏雅摇头:“只去东岭等着就行,越王只怕早已在皇城中埋伏了兵马等着瓮中捉鳖呢!”
“如今就差清君侧,等着坐皇位了,当皇上了!”
几人又折返回东岭。
这几日,姜守贞一直照顾着定王妃,看他脉象平稳,躺在他旁边睡着了。
定王妃也清醒了不少,也不发热了,除了伤口疼,倒也感觉不出别的不适来。
定王妃对着姜守贞的耳朵,轻轻喊了一声:“越人…”
姜守贞迷迷糊糊答了句:“我在!”
定王妃又喊了一句:“越人…!”
姜守贞伸长胳膊把定王妃揽在怀里,“嗯,我在!”
又轻轻的拍着他,哄他睡觉。
定王妃抬起手掌,把他推到了一边。
梦中一直感觉靳越人在身旁,又把脉又扎针的,偶尔还搂着他安慰他。
又好像回到了年轻时候的样子。
没想到是他儿子。
姜守贞睡的迷糊,三月倒春寒,身上的衣服都在定王妃身上盖着,他身上穿的单薄,又寻着热源往他怀里钻。
又喊着周俭的名字:“周俭,冷!抱着!”
定王妃看着他,想起年轻时候的靳越人,又想到靳崇岚,找了衣服盖在他身上。
猎户见他醒来,笑道:“你这儿子,生的值啊!三天三夜未合眼,时时刻刻贴身伺候你,见你不发烧了,这才睡着!”
定王妃扶床起身,抱拳道:“多谢老丈相救!”
“好说,你这儿子可许诺了我!”
“何事?”
猎户笑道:“说是我把药材买来了,要给我养老送终的!”
定王妃笑道:“这是应该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理所应当!”
猎户见他爹也这么说,想着他不会骗人,就出门做饭了!
姜守贞睡了一天一夜才起来,清醒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定王妃把脉,换药,处理伤口。这时他还不知道定王妃已经清醒了。
等他的手放在他的裤腰带上的时候,被定王妃一把按住:“我自己来!”
姜守贞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定王妃的用意,连忙收回手,尴尬地笑了笑:“王妃莫怪,是我疏忽了。您身份尊贵,又受了伤,我本应更加细心才是。”
“无妨,你也是出于好意。”定王妃语气柔和,眼神中透着一丝感激与理解,“我自幼习武,对这些伤势处理也算得心应手。余下的我来就好。”
不多时,姜守贞端着热水回来,见定王妃已换好了药,正用干净的布巾轻轻擦拭着手上的药渍。
他默默地将水盆放在一旁,又退出去了。
定王妃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有劳了。”
待姜守贞离开后,定王妃望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心中思绪万千。
他知自己此次出行遭遇伏击,绝非偶然,背后定有复杂势力在暗中作祟。
但此刻的他,更需养精蓄锐,以待时机查明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也为那些无辜丧命的将士们报仇雪恨。
靳惠彬稳坐钓鱼台,按兵不动,他身边的秀安却不是个消停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