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乔景失去意识的时候,他仿佛回到了以前。
当时温然还不是现在的温然,乔景也不是现在的乔景。
抓住落日余晖的尾巴,乔景踩着滑板迎着风滑去,那时他不懂爸爸为什么一月只回家一次,但他深感厌倦妈妈脸上的谄媚和急于把自己推去表现的讨好。所以他要去抓住风。
他知道隔壁一直有一个不爱说话的小少年,他每次都会在小少年开门的时候故意吹声口哨,“哟小哑巴。”在少年面无表情关门后,乔景就会更张狂的大笑。
小哑巴长得挺好的,眼睛深邃,看久了感觉让人陷进去,鼻梁高挺,嘴唇很薄,头发有点长被随意扎起来,几缕落在肩上的头发,随着微风轻轻飘动,透着不羁与随性。一看就不知是哪下来体验生活的少爷,跟他这种不一样。
这么好看的脸,怎么不爱笑?
楼下有唐浩在喊“景哥,你笑得咋个这么浪啊”,乔景回头瞥他一眼,笑骂道“小兔崽子!”
唐浩跟乔景从小就认识,在不会说话的年龄就就缠上了乔景,谁让乔景生的这么标致,比女的都白。
要说起因还是以前乔景妈天天出去打牌,根本不管乔景,唐妈妈看这么小个,就饿的皮包骨头的,就牵着乔景的手回自己去吃饭。
小乔景像是吓坏一样,眼神颤巍巍的,好像是唐妈妈手上的热度灼伤他了,但在触及唐妈妈眼里的温柔时竟奇迹般的平静一下。
就这样去到唐妈妈的家,唐浩当时还刚学会摇摇摆摆走路,看到来了这么个白白净净的小哥,兴奋的冲过去,当真是一摔就摔进乔景怀里,并且将鼻涕蹭到别个身上。
后头就成了景哥,本着对唐妈妈的喜爱以及一点点对这小屁孩的在意,乔景把欺负唐浩的小胖追着打了三条街,对被唐浩揪了小辫子的姑娘躬身道歉,当然以及冒充他表哥开了无数次家长会。
当然唐浩也是懂景哥,比方说现在景哥虽然在笑但明显唇是压下去的,八成是他的便宜老爹回来了。
唐浩也不是不清楚他景哥家的情况,就攀高枝的妈,冷漠无情的爸,以及我无辜的景哥。
“走,景哥,听说网吧新来几个机子。”唐浩一个劲的邀请,眉毛都要舞到乔景脸上了,乔景受不了他这个样,“去去去。”乔景无奈的声音响起。
在网吧玩了一下午,乔景一把拉走还沉迷游戏的唐浩,发誓下次不会在来了,网吧是真的太吵了,吵得乔景脑袋疼,本就烦闷的心情更暴躁了。
在平安把唐浩这个话痨送到唐妈妈手上后,乔景强压的烦躁更甚,天色逐渐暗沉,小路上的行人也没什么,这也就显得角落里打骂声显得十分明显。
乔景心想不知道哪个倒霉蛋惹上街上那些混混,虽然那哥们身手挺好,但耐不住对方人多啊,估计要吃点苦头。
是这样的乔景架是没少打,但自诩不混,不是很想招惹这群人,但听到那些打骂中“这人就是有毛病,留着个长发,人不人鬼不鬼的,哈哈哈”乔景随意瞥了一眼,心神一紧。
草,是小哑巴。乔景二话不说就冲上前去,一脚踢开一个人,混混中那个脸上带疤的回头凶狠狠看他“乔景,你是有病吧。”周围的混混反应过来全都过来围着乔景打。
在这一片混乱中,乔景硬受了几拳,强势打开一个缺口,抓着小哑巴的手就开始飞跑,在肾上腺素飙升的几秒插出一条近道,在几近空白的狂奔中终于甩掉那群人。
乔景大口呼着气,转头看向身边的小哑巴,扎起来的头发在打斗中弄散了,全部垂落下来,小哑巴也在不停喘气,豆大汗水沿着脸颊流下,把那薄唇滋润得十分红润。乔景心想小哑巴真像个公主。两人喘气的频率渐渐统一,难言的气氛开始蔓延。
乔景大爷般的屈起一条腿,不晓得被那个混混打了一棍子还有点疼,向小哑巴扬眉,“说吧,怎么谢。”声音听起来只有那么欠打了。
小哑巴倒是恢复到平常的状态,淡淡的瞥他一眼,注意到乔景这么嚣张背后的不适,微皱眉头,又是惜字如金的模样“放开。”
乔景看着小哑巴这样,就更欠了,“问你话呢,放开什么?”话没说完,乔景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小哑巴手的,想说的骚话还没出口就咽下去了,赶忙放了抓着别人的手,原是抓的太紧,只见小哑巴本就白的手上面是清晰的红痕,跟受了糟蹋似的。
当然理不直气也壮,乔然二话不说就又去抓别个手,“我就不放了。”还挑衅的看着小哑巴。
小哑巴依旧面无表情却也直直的看着乔景,“温然,我有名字。”乔景被那直勾勾的眼神惊到,手不由的松开,不是,我还臊什么。
温然顺势把手拿走,眼神注意到乔景手臂上还有伤口,还在渗血,应该刚刚打架的时候刮到的。温然手拿开却没完全拿走,那手顺着乔景的手臂往上。
“不是,你还摸回来啊。”乔景好笑的看到,少年笑着的时候,两颗虎牙总是露在外面。
只到看到温然那骨节分明的手,虽然仍是象牙般白但不由的有点红,轻柔的取下伤口处粘到的一片叶子,然后无情抽走,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表情。
乔景说不准刚为什么心跳的有点快,他只能继续无赖瞪着温然,脸上自己都不知道的红了,欠揍的喊“小哑巴,然后呢?”声音懒散撒的,特别是那句小哑巴,尾调慵懒的黏在一起。
认识有段时间的这人,还是这么欠啊。
温然看着眼前的这位大爷,自己都不知道眼里逐渐柔和,一下站了起来,当然隐没在黑暗中的笑起的嘴角乔景看不见,他还惊讶到小哑巴这么高,就出人意料被小哑巴扶起来挽到身上。
从来没觉得原来紧挨的肩膀这么温暖,乔景心跳得很快,小哑巴呼吸的气流老是从乔景的耳朵边吹过,有点痒,本来跑火车的嘴一下就静音了,相拥的温度让夏季的风都一下轻柔。
在昏黄的路灯下,两个少年的影子被拉的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