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城郊几块地皮的出手,资金有了极大的回流,城东的学区房才得以继续修建,感觉所有事情都在慢慢变好,结果自己老妈却是当头一刀,乔景不无自嘲的笑了出来。
康盛用的那批不合格建筑材料,以及乔丽欠的那笔债好像都跟那个正太集团的王总脱不了关系。
乔景把玩着手中的来自王总的邀请函,眼神逐渐暗下来,这趟鸿门宴看来非去不可了。
S市的夜色是泼在玻璃幕墙上的液态黄金。
华灯初上,天际线开始溶解。东方明珠的球体流淌出琥珀色光晕,S市中心在暮色中舒展成一道垂直的银河,金茂大厦的尖顶刺破云层,将月光搅碎成铂金粉末。
黄河西路的霓虹血管在深夜里贲张。穿鱼尾裙的女子踩着细高跟掠过橱窗,碎钻耳坠与蒂凡尼的蓝盒子交相辉映。街角的爵士酒吧渗出萨克斯风的呜咽,威士忌杯壁凝结的水珠坠落在黑色大理石吧台,晕开一小片**的倒影。
外滩十八号的露台上,水晶香槟杯碰出清脆的颤音。戴百达翡丽的手腕悬在栏杆外,雪茄烟雾勾勒出对岸金融中心的轮廓。江面游轮拉响汽笛,声波震碎江水中颠倒的霓虹,光斑在波浪间照亮出人们心底的**。穿燕尾服的服务生托着银盘穿梭,盘中的生蚝壳盛着大西洋的月光。
戴着蓝牙耳机的乔景打开了车门,车载香氛裹挟着檀木与琥珀的气息,没有小哑巴的柔顺剂好闻。最终乔景走进了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
新的一场衣冠角逐正在上演
"王总的资金链比苏州河还弯绕啊,何苦跟我们康氏这种虾米计较"
乔景朗声说道,随后他屈指叩了两下桌面。椅轮滑动声像被掐断的杂音——最后他保持着后腰离椅背恰好三指距离,显得恭谨却富有野心。
正太集团的王总是一副和蔼的面孔,手里不断的盘着那副沉香手链,像一尊普度众生的弥勒佛。听着乔景的话语没有一丝变化,还是那么饶有趣味的看着对面的年轻人。
乔景看着桌面上转动的红油大虾,光影璀璨下没有丝毫令人想吃的感觉,无端的蒙上一层血淋淋的冰冷。
说来也是想笑,越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越是虔诚的吃斋念佛,张口仁义道德。
“城东的那块地属实是不舍割让,望王总见谅。”乔景直接单刀直入,他讨厌那些弯弯绕绕。
正太集团王总手上的沉香手串突然断裂,208颗金楠沉香珠一通坠地,浑圆珠子滚过乔景的脚边,那清脆的声音像敲击在乔景心上一样。
王总面上还是不显丝毫怒气,只是语气平淡的说:"听说新政策要卡容积率?" 在难言的几秒停顿之后,那双本来和蔼可亲的眼睛里满是威压的直视乔景
“你确定康氏吃的下?”
乔景无视了那威压满满的眼睛,只是慢条斯理的把茶水倒入天青釉杯里,把他递给对面的王总,笑着说:
“这烧制的冰裂纹到让我想起了城东工地上坍塌的建筑材料”
“你说是吧,王总?”乔景上调的尾音像条慵懒的蛇钻进王总耳朵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批建筑材料是从王总手里拿过来的吧?”乔景眼里像有漩涡,直直的盯着对面的王总。
王总不动声色的打量面前的年轻人,语音四平八稳“年轻人,话可不要乱讲。”
面前姿态张扬的乔景却猛的拿过了桌上的天青釉碗摔在了地上,碗片受着冲击飞扬起来,有一片给乔景标致却苍白的脸留下血痕。
乔景无视那处的痛意,在王总稍显惊讶的目光中,自己重重的跪在了地上的碎瓦上,上身直挺,面色没有丝毫改变“还请王总原谅刚刚晚生的粗鲁”嘴上是谦卑的语态,但姿态却没有一丝恭谨。
“我们一起做,蛋糕才能变得更大。”
乔景深谙打一巴掌要给一甜枣的规矩,要想通过那批货拉垮正太显然不容易,正太要冒着温氏黄雀在后的风险独吞城东的地皮也是不划算的
不如化干戈为玉帛,但王总想出的气乔景必须让王总尽兴。
瓷片的锋利边角,毫不留情地扎进皮肉,膝盖那处的疼痛牵连着神经,尖锐的疼痛感在全身蔓延,乔景还是噙着胜券在握的笑容,只是额间不停的冒着冷汗。
“康氏分六层,正太分四层,肉我们一起吃,钱我们一起赚,王总你看怎样?”
看着那只老狐狸还是稳坐不动,乔景忍着痛意站起来拿起那杯红酒,再次跪下,玻璃瓶颈在掌心沁出冰凉的汗意,金属瓶盖被乔景粗暴的旋开时发出"咔嗒"脆响。巨大的水晶吊灯斜照下,琥珀红色液体在瓶身折射出扭曲的光晕,像凝固的液态火焰。
“第一杯敬王总大人有大量。”
第一口涌入口腔的瞬间,乔景喉管条件反射地紧缩。浓烈的酒精气息直冲鼻腔,味蕾被灼烧出辛辣的钝痛。
乔景苍白的脸色透出不正常的绯红色。
“第二杯敬王总慧眼识珠。”
第二杯乔景的速度没有丝毫的减弱。下颚仰成锐角,瓶口抵住齿列,液体倾泻的力度撞得舌根发麻。来不及吞咽的酒液溢出唇角,顺着脖颈蜿蜒而下,染湿了乔景白色的衬衫。
“第三杯敬康氏和正太强强联手,勇夺胜利。”
喉结痉挛着上下滚动,吞咽声在寂静的包间显得格外清晰。三杯过后的乔景胃袋像灌满水银般沉重,太阳穴突突跳动与心跳同频。
犹怕王总不满意,乔总直接对着瓶口吹下,吞咽时能清晰感受到液体滚过食道的轨迹,如同吞下熔化的玻璃碎片,在胸腔烙下火红的印记。
最后一滴酒滑入喉咙时,指尖已经感受不到玻璃的温度。空瓶被乔景修长的手直接砸下去,在富丽堂皇的瓷砖地面炸裂成晶莹的星屑。碎玻璃折射着白刺刺的灯光直接扎进掌心,痛觉却像隔着厚重的棉絮。
这时稳住上方的王总才重要起身,虚伪极了把跪在地上已经麻木的乔景扶了起来,“年轻人就是血性,期待和乔总的合作。”
乔景忍着灼烧的痛意,伸出犹带血迹的手,王总适时伸出那一直盘珠子的手,两手交握。
“祝我们合作愉快”乔景血红的眸子深深的注视着那只老狐狸。
离开王总视线的乔景再也维持不住那强势随意的姿态,视网膜上残留着酒瓶摔碎时的星光点点的残影,舌尖残留的苦味突然翻涌成酸腐的浪潮,乔景弯腰干呕时扯动痉挛的胃部,本就伤痕累累的膝盖又重重磕在极硬的地砖上。
周围的酒店经理赶忙过来扶住乔景,“先生,需要派人来接你吗?”等了许久都没见回答,经理回头一看,乔景就像失去生命的烂泥一样靠在墙面,额角不停的冒着冷汗。
经理喊着迷迷糊糊的乔景解开手机密码,打开通讯录,这人也是奇怪,只有一个叫小哑巴人的电话,这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经理拨通了电话
“你好,可以来接下你的朋友吗?在君礼酒店包间401。”
对面只传来一声冷冷的“知道了”电话就被挂断。
经理看着烂醉如泥的乔景不由带上一分同情意味。
没过多久,酒店包间的门就被重重推开,温然一眼就看到被酒气染得绯红的乔景,他应该是不舒服极了,眉毛皱在了一起,脸上不停的冒着冷汗。
感觉到身旁有热气靠近,乔景戒备的睁开了湿漉漉的双眼,视网膜上迷迷糊糊的显出小哑巴的身隐,刚才紧绷的姿态瞬间放松,殷红的嘴唇细细的呢喃着“小哑巴,你终于肯理我了”
看着乔景嘴角控制不住流出涎水,温然直接用手背蹭过那殷红的嘴唇的涎水,触感到的是极柔软的烫意,直直的烫在温然的心里,接触过得手背皮肤表层像覆着层雾蒙蒙的薄膜。
尽管乔景感受着头晕目眩的轰鸣感,呼吸间满是酒精的刺鼻气息,他还是努力的睁大了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像情人间的娇喘,却是委屈至极的声音。
“小哑巴,你凭什么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