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气鬼 第15章 第 15 章

到底是刚出院，乡下的风也更大些，扭扭吃了饭就止不住的咳嗽，姜峰抱着他上楼休息。

确认扭扭只是咳嗽没有剧烈喘息，姜峰关好门窗，抱着扭扭在屋里转了几圈，见人平静下来才将扭扭放下。

余洪、蒋修和李莉还没走，姜峰请他们上楼和扭扭一起玩。

余洪面目严肃，对姜峰说：“姜叔叔，你放心，有事我马上叫你。”

姜峰笑了笑，拍拍余洪的肩膀转身下楼了。

余洪转过身，心中的思念磅礴欲出，连大嗓门都小了。

“妞妞……”

“洪洪好丑呀，这样的！”扭扭用手掌抵住脸颊，向下扯，努力做出一副哀愁的表情模仿余洪。

只不过扭扭的肉被手挤得溢出来，笑得眼睛像月牙，嘴巴作势向下撇却不得要领，微微嘟起，不仅不像愁容满面的样子，只多了几分古灵精怪的俏皮。

李莉吱哇乱叫：“扭扭好可爱。”挤挤蹭蹭地贴着亲。

余洪的脸更黑了。

“宝宝，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蒋修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数码相机，操作简单，造型也十分可爱，颜色也心机地挑选了扭扭喜欢的黄色。

这是蒋修特意找出自己积攒下的零花钱，特意求了李姨陪他坐车到县城，到电子城逛了一下午挑选好的。

原先蒋修是想和扭扭两个人在一起时送给他，没想到李莉大出风头，送了丑娃娃博得扭扭的“芳心”。

蒋修进了卧室，见这丑娃娃摆在床头便心头堵得慌，很烦躁。也顾不得其他人在场就要送出礼来。

“不要呀，妈妈说不要的。”扭扭摆手说不要，眼睛却盯着小相机不肯放。

扭扭大小就招人喜欢，见面礼向来不少。扭扭相貌好人又乖巧，甜甜地说几句话，就惹得人把金项链金手镯摘下送他。

某次扭扭接了，临睡前江椿脱了扭扭的衣服才在他口袋里掏出一个足有50g的金镯子。细细问了扭扭，江椿一大早就送了回去。

那人正后悔呢，眼下青黑一片硬撑说没事，送出去的哪还能要回来，手却诚实地伸进镯子里揣进口袋。

此后，江椿便叮嘱扭扭。别人递的吃的扭扭可以接，但要问过大人可不可以吃。送的自己做的礼物，扭扭得接，要感谢别人的付出。其他的东西，扭扭不能随便要。

眼前的小相机，扭扭虽然很喜欢，但一看就知道不是蒋修自己做的。

扭扭对事物的价值已经有了基本的判断，越是精致好看的东西就越是昂贵。

买一支有造型的五彩斑斓的棉花糖的价格，可以买下两三支普通的白色棉花糖。扭扭不知道照相机能买下多少棉花糖，但它那么可爱，比蒋修曾经拿出来拍照的还要可爱，价值肯定更高了。

蒋修不解，明明扭扭很高兴地收下了李莉的礼物，为什么不肯接受他的礼物呢？扭扭是不喜欢他的礼物，还是不喜欢……他？

“宝宝不喜欢吗？”蒋修问。

“贵贵呀，宝宝不要。”扭扭坚持说。

蒋修松了口气：“不贵的，这是我用自己攒下来的钱买的。是我特意为宝宝买的，和丑…小兔子一样，都是喜欢宝宝才会想送给宝宝。宝宝可以收的，我教你拍照片，你把照片给哥哥看好吗？”

扭扭动摇了，他能心安理得收下江世杰那么多礼物，是因为扭扭确信江世杰很爱他。从一开始，舅舅就是扭扭不能或缺的亲人，是扭扭的亲人，江椿也从来不对扭扭说，不能收太多舅舅的礼物。

对爱的人强调利益置换，讲求礼物的价值，太不体面。但倾注爱意的时候，总会想给予对方最好的，剖开心给人看，也恨不得用刀雕刻一番展示。

蒋修有些急切地表露自己的喜欢和善意，扭扭能感受得到。前几个月，都是蒋修陪着他，虽然蒋修不像余洪那样有很多话要说，但陪在扭扭身边时很让人安心，并不让人孤单。

拒绝真心对待自己的人的好意，会让双方失落。

扭扭接过相机，重重地抱住蒋修：“谢谢哥哥，喜欢哥哥！”

蒋修弯腰回抱：“不用谢。”尽管头发已长长不少，还是没能遮住耳后的红意。

余洪目睹两场“你侬我侬”“兄友弟恭”，原本就黑的脸此时如同锅底一般，硬撑起嘴角：“我也给妞妞准备了礼物，明天我带给妞妞。”

“嗯嗯！”扭扭摆弄着相机点点头。

看到扭扭毫不迟疑的点头，完全没似对蒋修那般推拒一二，余洪有点得意，脸上也好看许多，但一想到自己什么都没准备又有些懊恼。

听到扭扭回来的消息，余洪兴奋地做不了任何事，从几天前开始就从窗户里探出脑袋听喇叭声，压根没想到还能送礼物这件事。

对余洪精彩绝伦的变脸表演，蒋修毫不在意，站到扭扭背后，拉着扭扭的手，反过相机，拍下第一张二人合照。

有些没对准，蒋修只剩下了半张脸。照片里扭扭歪着头有些迷茫地盯着镜头，在略显昏暗的室内依然白净可爱，五官清晰。

蒋修锁定了照片，如果不可以解开保护，照片就不会被删除。

“宝宝，照片拍满了就把里面的内存卡给我，我把它们打印出来给你。”余洪打开卡槽指给扭扭看。

扭扭点点头表示记住了，想起之前拍下的照片，“哥哥，照片，宝宝穿裙子，要给爸爸妈妈看。”

“我印出来了，晚上我拿来给你。”蒋修印了很多份，自己看一份，收藏一份，备份一份，给扭扭的一份。这些照片都妥帖地被收在专属的册子里，连一张折角都没有。

……

“扭扭穿裙子了，是舅舅给你买的翅膀吗？”江椿看着照片笑得合不拢嘴，亲了扭扭好几口说漂亮宝宝。

“舅舅买翅膀，奶奶做裙子！”扭扭站在床上扭着屁股假装展示他穿裙子时的模样。

夫妻俩把照片来来回回地看，扭扭被磨掉了耐心，自己坐在床头乖乖捧着雾化面罩吸药。

在家还能看自己喜欢的动画片，姜峰和江椿也不像在医院时那样紧绷，扭扭靠着床头，翘着二郎腿，做着雾化都一脸惬意。

姜峰扭头看他这样，用扭扭的小相机给他拍了张照，却忘记关了闪光灯，吓了人一跳被扭扭挠痒痒似的踹了两脚泄愤。

夜里，扭扭睡得很香。眼睫毛一颤一颤，薄薄的眼皮底下眼珠咕噜噜地转，像在做什么梦。

姜峰不必再睡陪护床，躺在舒适熟悉的床上，却始终清醒着。借着透进房间的月色，姜峰细细地一遍遍看扭扭的模样，从柔软浓密的头发，到微微蜷缩的手指。

扭扭今天还有些咳嗽，夜里时不时地咳两声，虽然没醒，但也时不时的翻身。姜峰听到声响就睁开眼，身体紧绷，待扭扭的呼吸重新恢复清浅又慢慢松弛下去。

姜峰想，这是我的孩子吗。从手心那么大到现在能抱个满怀，他还是很脆弱，好像应该被罩在温暖的玻璃花房里长大。

姜峰知道，扭扭的脾气一点都不小。长牙没多久就抱着一个大苹果啃，只让苹果受了点皮外伤，连小半个都吃不了，还要搂着其他大两个苹果不松手。

姜峰拿走一个在他面前啃了，扭扭气得口水和眼泪一起流，整整三天不让他抱。把上半身埋在被子里躲他，下半身还露在床边上，他忍不住拍了两下，冷战又延续了两天。

扭扭生病时脾气又很好，任人摆弄，留置针不小心弯在手臂里，青紫了一片，扭扭亲亲江椿说不疼。护士给他扎针他一点都不记仇，说护士姐姐对他好给他吃糖。

姜峰轻轻拍着扭扭哄他安眠，意识在回忆中模糊，陷入深睡前，他感受到江椿的手搭了上来，“没事，我们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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