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进入公主府,麦麦欣喜若狂,她扎扎实实吃了三大碗饭,又洗了个澡,换上姬长平刚赏赐粉色薄纱小衫就要去找姬长平谢恩。负责照顾她的朱嬷嬷拦下她,笑道:“姑娘,殿下可是寻常人想见就能见的?再说殿下刚人出去了,她临走时吩咐,让姑娘住在这里就跟自己家一样,不必拘束。”
麦麦傻笑起来:“那我明儿个再去见殿下。”忽然她想起了什么,问,“大姨,我的上吊绳呢?”
朱嬷嬷笑道:“自然是扔了。”
“啊,不能扔啊,说不定还要用呢。”
“姑娘拿那东西做什么?”
麦麦捻着头发稍,一脸娇俏:“要是殿下厌弃了我赶我走,我就伸脖吊死。”
朱嬷嬷咧了咧嘴。
真是个奇怪的姑娘,要是依她的主意,这种死皮赖脸求上门的人,给几两银子打发了就是了,偏偏公主殿下还让人好好照顾她。啧啧啧,罗刹就是罗刹,做事没有常理。
又过了一天,天还没亮麦麦便早早地起床,想去姬长平门口等人。刚弄出动静,睡在隔壁房间的朱嬷嬷就问:“姑娘,怎么起来了?”
麦麦对着镜子,开开心心地往自己脸上贴花黄:“我要去见殿下。”
朱嬷嬷打了个哈欠:“殿下昨天半夜带人走了,您再睡会儿吧。”
麦麦急了:“又走了,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殿下的事我们怎么敢问,放心,殿下让我们照顾好你,你在这呆到老死也无妨,别折腾了,睡吧。”说着话,朱嬷嬷打起了酣。
麦麦坐在镜子前发起了呆,失魂落魄。
临州郡的公主府只是一个小小的落脚处,府内只有一位管家,一个女官,两个婆子,三个侍卫,一个厨子,七个杂役。姬长平几年也不来一趟,大家便如脱缰的野马,纷纷把自己的家眷带了进来,在府里过起了日子。有的在府外做小买卖,有的在后花园垦荒种菜,一大群人热热闹闹,好不自在。
还好,因着姬长平先前的命令,麦麦有自己的份例。每天一日三餐,每餐两荤一素一汤,每月五两银子,每季四匹布,还有朱嬷嬷日常照顾,小日子过得很滋润。
可姬长平一直不回来,麦麦有点心发堵。
她跑去问朱嬷嬷:“殿下这么久不回来,是不是把这个院子给忘了。”
朱嬷嬷正在庭院里整理晾晒的茄子片:”殿下在剿匪呐,没空。再说她有上百处居所,几年来这里一次也正常,不过也没什么,就算她不回来,每年的例银京城都会按时送到。”
朱嬷嬷将公主府外围的商铺租了出去,每年可以额外得到上百两银子,而且她还偷偷卖了不少府里的古玩字画,赚了个盆满钵满,她希望姬长平一辈子不来这院子才好。
“啊,殿下有几百处居所啊……”麦麦很失落。
朱嬷嬷想开导一下她:“你难过什么呀,你吃穿住都不用钱,把每月例银好好存起来,过几年就能买房买地,到时候再招赘个夫婿好好过日子,岂不美哉。”
麦麦噘着嘴帮她翻茄子:“可我想见殿下。”
朱嬷嬷忍不住想笑:“你见殿下干嘛呢?”
麦麦来了精神:“我喜欢殿下,我要和殿下在一处。”
朱嬷嬷忍不住大笑:“小丫头,我家殿下是朱太妃所出,朱太妃是老将军朱离的独生女,因紫微军是朱家的私兵,效忠朱氏,不听命于皇族,所以殿下先皇才将殿下过继进朱家,令殿下一世不嫁,统领紫微军。以我家殿下的人品才貌,要是能嫁人,必定能寻一位品貌俱佳的郎君,就算她要找个佳人相伴,那也应该是找个大家闺秀,又怎么会看上你这个对她毫无用处乡野丫头?孩子,听嬷嬷一句劝,好好存点银子,为自己以后多做打算才是正经,别惦记皇家人了,他们无论男女,都是不通人情的石头,不懂人间感情的。”
“殿下通人情的。”麦麦自言自语了一句,问朱嬷嬷,“大姨,什么才是对殿下有用的人?”
她要做对姬长平有用的人。
说干就干,她把存的钱都拿了出来,按朱嬷嬷指点的,早上去香坊学制香、去乐坊学弹琴唱戏,下午请侍卫教自己骑马射箭,傍晚去街角的老大夫那学舒筋活血的按摩手法。
空闲时候,她还请了个秀才教自己认字,学一个字给人家两个铜板。渐渐的,她认的字多了,便经常偷偷翻进姬长平的书房看书,有时还能看见姬长平的批注。和姬长平英姿飒爽的外表相比,姬长平的字娟秀纤细,像一朵朵娇嫩的兰花,淡雅极了。
又是一年过去,听人说剿匪快结束了,也不知道姬长平会不会回这里。
这天下午,麦麦又溜进书房,脱掉鞋袜悠闲地躺在躺椅上,拿过桌子上的诗集,翻出有姬长平批注的那一页盖在脸上,昏昏欲睡。
窗外蝉鸣声阵阵,微风穿堂而过,说不尽的舒服自在。
不知道何时,窗外的蝉鸣声突然停了,空气中弥漫开了阵阵栀子花香。
感觉到不对劲,麦麦一把将脸上的诗集拿开,坐起身。
“醒了?”
慵懒的声音传来。
麦麦两眼一亮,几乎忘记了呼吸。
只见姬长平懒懒地趴在罗汉榻中间的小桌上,用小木棍逗弄着木笼子里的蝉。她披散着头发,身穿半透明的金色素纱睡袍,松松垮垮地露着白皙的肩膀,身体玲珑的曲线在睡袍下若隐若现。一双纤细白皙的脚悬在罗汉榻边上,脚趾圆润得像一粒粒珍珠。
好美的人啊,如秋月倒映进湖心,似幽兰在山谷中绽放。
“殿下!”回过神,麦麦鼻子一酸,大喊一声,丢开诗集。也不管自己没穿鞋,光着脚跑到姬长平身边,一头扎下去搂住了姬长平的腰。
两人在罗汉榻上滚成一团。
姬长平浑身发僵,好半天才问:“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麦麦抬头看着她,鼻头红红的:“我等了你好久,我还以为你不会回这里了。”
这么多年沙场点兵,入目皆是刀光剑影,所有人对自己都是又敬又怕,想不到这软软糯糯的姑娘竟敢对自己撒娇。
姬长平一手撑着头,一手摸着麦麦的脸,轻声问:“麦麦,今年多大了?”
“19了,”麦麦的眼神略微有些幽怨,“刚认识你的时候我才16。”
姬长平眨了眨眼:“本座亲自给你找一户靠谱的婆家可好?”
麦麦支起上身,脆生生地说:“不,我早说过,我愿意一辈子侍奉殿下,我不要嫁给别人。”
眼底最深处凝结的冰霜慢慢融化,姬长平的目光柔和得像春日的风:“你不是奴籍,也拿不动刀剑……”
麦麦打断了她的话:“我不做殿下的奴仆,也不做殿下的近侍,我要侍奉殿下。”
姬长平缓缓地眨了眨眼:“胆子真大。”
麦麦毫不畏惧:“我想和殿下在一起,自然要告诉殿下。若是殿下应了我,我自是得偿所愿。若是殿下不肯应我,殿下也不会伤我的。”
姬长平静静地看了麦麦片刻,支起身体,压低了声音:“知不知道我是罗刹,会吃人的,尤其喜欢吃胆大的小丫头。”
窗外夕阳正好,竹影将两人覆盖住,忽明忽暗,随风摇曳,蛊惑人心。
看着姬长平漂亮的脸,麦麦像是着了魔。
“怎么吃?”她问,“是这样吗?”
说完,她探身吻住了姬长平。
心上人的唇和想象中一样柔软,带着甜甜的栀子花香。
姬长平愣了片刻,被蜂蛰了似的往后猛地退开,耳廓瞬间变得通红。
麦麦定定地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原来你不知道该怎么吃人。我嫁过人,我知道怎么吃人,让我吃了你吧,很快活的。”
说着话,她扣住姬长平的肩膀又吻了上去。
姬长平抬起手,指尖的银光停在麦麦的脖颈上,半天没往下按。
虽然是夏天,但孤寂的日子并不暖和,身旁有只软软香香的小丫头作伴,也好。
她收起指尖的银光,手往下滑,揽住了麦麦的腰。
风轻且柔,说不尽的旖旎在风中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