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顾满眼见了鬼的表情,他看了半天,丹凤眼都要睁成杏仁小球,诧异的嘴巴都能塞进个鸡蛋。
“你把他——给?啊??他不是你侄子吗?我靠——虽然你们没血缘了,伦理上你过得去,道德上也过不去吧?你当初不是说——”
他震惊的话说一半,被黎之旭投射过来的目光贯穿,老老实实的给嘴巴缝上:“行,我闭嘴。”
黎之旭简单说了情况,让人在医院里调来了林听眠之前打实验针的资料。
张顾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也收了起来,格外认真。
林听眠孕期前四个月没钱,除了验出怀孕的时候去抽过血后开了便宜点的营养剂,再也没做过任何检查。
张顾一遍遍的翻着这些资料,在客厅里一圈圈的走,甚至还打了几个电话。
黎之旭坐在沙发上,鹰眸微眯,脸色也有些难看,他了解张顾,若不是为难自然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情况不太好?”他问。
在得到张顾肯定的回答后,他的心里咯噔一声,眼睛里更是弥漫着一层仓惶的灰色。
“顾家少爷是先天身体就具备受孕条件,林听眠是后天参与实验打的针,在身体里创造条件,小羊和克隆羊的区别,而且这个实验……在国外已经被叫停了。”张顾挠了挠头,他刚才打电话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
“我老师说…国外有几个例子,但是最后情况都不好,死亡三例,唯一成功的,胎儿先天不足,大人也多处器官衰竭,后半辈子要靠机器吸氧过日子,国内本来引进是为了能通过同性合法,让生育率不再降低,可死亡率太高,技术还是不成熟,在两个月前,实验项目组已经彻底解散宣布失败了。”
男性生子,唯一成功的例子还残废了。
林听眠因为没钱去产检,完全不知道医院里已经解散实验组的事,还怀到了四个月……
也就是说,他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男性怀孕成功的实验体。
“现在拿掉有危险吗?最重要对他有没有危险。”黎之旭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张顾摇摇头:“我不确定,这个项目不是我跟,他十六岁就打了实验针,年纪太小,现在胎儿发育究竟是什么情况也不清楚,具体我也不敢用药,这两天抓紧带他去医院里检查。”
“你提前做好准备,已经四个月了,男女构造不同,我猜现在拿掉也有危险。”
黎之旭深吸一口气,手心不知何时有一层薄薄的汗,沉重的答应:“好,你安排。”
“再说了,你把他放心尖上多少年,怎么他去打这种实验针的大事都不知道,需要家属签字的。”张顾忍不住的数落,没有刚进门不着调的样子。
黎之旭一噎,空气寂静了两秒。
他的眸光流转,有些自责的扯了下唇角。
“帮我先安排检查,如果情况符合,尽快拿掉吧。”
刚才那几个男性生子的例子听的他胆战心惊,好像已经失去能思考的能力。
“他的耳朵...."黎之旭忽然想起。
“肯定是被人打的呗,还没听说谁摔一跤会摔聋,这助听器也是两年前的老款,我让人重新去配一个来。”
“好。”
看出他的担忧,张顾没再贫嘴,留下些擦拭酒精和一些营养剂才离开。
黎之旭坐在卧室里给他擦了擦额角,睡梦里还吧唧嘴,不知道说的什么。
男人微微附身过去,想听听。
林听眠的鼻尖似乎感受到了有东西凑近似的,主动抬了抬,傻呵呵的乐一声:“椰子鸡…你好香…”
“……”黎之旭低声笑笑,这小吃货。
小时候明明最讨厌吃鸡肉,怎么长大了……
是啊,他长大了,尤其是在他十二岁以后,自己很少见他,刻意避着他,他十六岁被顾家赶出家门时,自己也没有及时出现,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他好像都没有资格管他。
曾经,他们是叔侄,有着微薄的血缘牵连,如今他早就不是大哥的儿子,从十六岁后林听眠还将他拉黑,他以为他并不想和自己联系。
他以为,自己那试探的心似乎被发现,才退出了他的生活,想等他再大一些,等到他十八岁后,和他认真聊一聊。
四个月前,他去参加大哥的生日宴,碰上林听眠被几个人欺负着喝酒,醉醺醺的摸进无人的房间。
原本不放心他一个人才跟上去,路过还将林听眠没喝完的半杯酒喝了,那一夜,倒是令人流连忘返。
他本来窃喜终于能和林听眠进一步时,洗澡的功夫才发现这人拎着裤子早就跑了,他并不喜欢他,甚至讨厌,不然逃走怎么会用爬的。
黎之旭那时没有去追,只是沉默,并且认清他喜欢的小崽子真的讨厌他的事实。
现如今不同了。
无论他喜欢讨厌与否,他都要对林听眠负责。
——
林听眠浑身热乎乎的,掀开被子把小脚丫伸出去贪凉,可梦里总有个手欠的大鸡腿总把他的脚放回火焰山。
气得他在梦里急得团团转,转了两圈发现自己竟然坐在餐桌前!
桌子上都是他爱吃的东西,椰子鸡,炒米粉,东坡肉,菠萝炒饭,佛跳墙……
林听眠想吃,可他摸摸兜里,比脸都干净的场面又哭了。
造孽啊,他的人生怎么就这么苦!
前半生明明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转眼间就成了贫民窟的可怜娃,还记得十六岁刚回家的时候,他亲生父亲把他身上的衣服全部扒下来,拿去卖了名牌二手,说他没有少爷命,家里养不起他上学了,他即使考上了大学也不能去,要被父亲抓去医院打针当志愿者赚钱。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吃过椰子鸡了。
椰子十五一个,他好穷啊……
他自责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觉得委屈了宝宝,这辈子自己活的窝囊,还苦了小不点……
林听眠是哭醒的,因为他发现梦里的椰子鸡只能闻,吃不到,急得他直转圈圈。
睡醒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过了。
换成了软绵绵的睡衣,还是他最爱的派大星,脚上也套了袜子。
他就说睡梦里总觉得自己踩着火焰山,原来是穿了小袜子。
看着陌生的环境,还有墙角那一大包的行李,他才确信昨天晚上不是梦,他真的被黎之旭带到家了。
糟糕!昨天晚上没杀他,说不定现在正在磨刀吧?
林听眠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
外面没人,他连忙把外套拿好,准备跑,可人刚踏到客厅,厨房里的男人围着围裙忽然出声:“想去哪。”
“!”
“我…我……小叔,这么早,你起来啦?我随便看看哈哈哈,你家真大,我以为厕所在花园里呢哈哈哈哈。”他尴尬的笑笑。
“十一点钟,确实还早。”黎之旭手中拿着刀正在削东西:“吃点东西再出门也来得及,尝尝?”
说着,男人微微挑眉,手上递过来一个圆圆的白球球。
“椰子……”林听眠眼睛都直了。
这可是椰子!!最便宜也要十五块一个的椰子!!
“早上八点从海南运过来的,很甜,还煲了椰子鸡,吃吗?”
“…想吃。”林听眠乖巧的点头:“那,我需要付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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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