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确是格外不同寻常。本来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到了申时,却开始乌云密布。□□家是建在半山腰上,视点很高,远远就能看到包围在绿荫里的澶城上空黑云压城。
雨云一起,伴随而来的就是轰隆隆的雷声,由远而近,之后便是闪电。电闪雷鸣几下后,就哗啦啦地下起了大雨。雨水很大,落在河里,砸了很深一个水坑。房子周围也开始水泥横流。每次打闪,原本阴暗的天空就会亮堂一下,之后便是闷雷不断。
三人不敢外出,缩在屋子里。□□躲在惜惜怀里,霹雳时他总要瑟缩一下。惜惜抱着受惊的孩子,愁绪满面:“这天,怎么突然会这样?”她看向雪君。
“不知道。”李雪君隔着窗户,远眺那座城,“也许是玉帝又有什么新法旨。”
“你是说、这是天谴?”惜惜担忧。
李雪君木然点头:“也许吧!”
惜惜看着神游的李雪君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她又不知从何问起,只得作罢。
这座房子很小,里外各一间。外面是堂屋,摆着桌椅板凳,各式工具,里面的卧房则是一张大通铺他们一家三口就睡在一起。当然外面还有一个小茅草屋当厨房用,附近还有一个草棚子是厕所。
李雪君盘腿坐在床上,外面风雨飘摇,屋内的人都无心睡眠。
“娘,我睡不着!”□□拽着惜惜撒娇。“师傅,你睡得着吗?”他满眼狡黠。
雪君继续盯着那被风吹雨打摇摆不停的树枝,微微摇头。
“那师傅你叫我法术吧?”□□眨巴着黑乎乎的大眼睛满是苛求。
听了儿子的鬼主意,惜惜先发作了。她一巴掌打掉儿子拱出的手,数落他:“大晚上,睡觉去?”
“睡不着吗!娘---”□□转而哀求自己娘亲。
被□□缠的没法,惜惜只得苦笑着说服雪君。“雪君,你就教两招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吧!”
“好啊。反正大晚上的也没事干。”李雪君不想再去回想那些令人心伤的过往,便转移注意力,一口答应了。
她语重心长地教育□□:“学法术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得先看看你有没有慧根。”说着她拉过□□的双手,闭目探查他身上的灵气。
“很不错,你很有修炼的天赋,体内灵气很充足。”她很满意地赞扬,“不过,你身上还有不少浊气,得排除掉,学习起来才能事倍功半。”
“那师傅该怎么办啊?”本来听到前半段□□还是很高兴的,可后半句听完他就不由得焦急起来。
“不着急,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李雪君淡淡地安抚他。
“是啊,正儿你不要着急。”惜惜也赶紧安慰急躁的儿子,“你雪君师傅一定会帮你的。”
李雪君面不变色地在心底皱眉:她似乎还没答应收徒弟吧。
可两人的话还是没能消除掉□□心里的慌乱,惜惜着急地看向雪君让她想办法。
“那我先教你一个小法术练习一下。”雪君也只能无奈应承下来。
“真的吗?谢谢师傅。”□□激动地从惜惜怀里爬出来。
雪君教了他一个小小的控物之术。
可□□实验了几次都没让屋子里的一个小水杯飞起来,便开始沮丧开来。
惜惜不忍他这样自暴自弃下去,一个劲地鼓励他,“没事的,再试一下也许就成功了。可半宿过去了,还是没有一点进展,到事母子两人都有些疲倦了。
最后还是李雪君看不下去,主动叫停,“明天再试吧!”
“师傅我是不是不行啊?”□□哭丧着脸垂头丧气。
“你试验时一定要心无杂念,万不可急功近利。修道最重要的就是顺应天命,不得人力改之。”李雪君讲诉其中的要点,之后又加了一句:“你行或不行,早有天意,再试几次也只是白费心力而已。”
□□更加绝望了,难道他真的不能修炼法术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惜惜不想让他伤心,就故作高兴地说:“正好可以让你爹叫你武功,他的那些拳脚功夫也算后继有人了。
那能一样吗!□□听不进去娘亲的安慰,把自己埋到被褥里低声抽泣。任惜惜在外边怎么劝解也不起效果。
“算了,小孩子睡一觉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李雪君倒是不怎么在意,她劝惜惜休息一下明天再想办法。
注意到没人再安慰他,□□哭的更大声了。
狂风暴雨断断续续地进行了一整夜。第二天的时候,风停雨歇,外面的一切都被摧毁的不成样子。一些粗壮的树木被拦腰劈断,房子外晾着的东西要么是东倒西歪,要么是不见踪影。
惜惜起床做了早饭,而李雪君则是不食人间烟火、无从插手地坐在看着。她们一家早上吃的只是一碗稀饭,外加几个馒头一叠咸菜。李雪君早已不再吃人间的食物了。所以在惜惜招呼她的时候,她只是淡淡地对□□说了一句:“人间食物会增加体内浊气,不利于修炼法术。”
听到不能吃饭,□□愣住了,他好饿啊,可又想学法术,只能无助地向惜惜求助。
惜惜听到这话也怔住了,看儿子左右为难快哭了的样子,她赶紧接口:“没事,都吃了这么多年了,不差这一点。”她递了个馒头过去,“你师父是神仙当然不用吃饭,等正儿你当上神仙的时候,就可以不用吃饭了。”
□□本来就饿得难受,再加上母亲的话,他也就毫无负累地大口吃起来了。
李雪君默然地坐着跑神,直到房门被人踹开。一个比较邋遢的男人步子沉重地走了进来。回神仔细辨认了一下,她挪开了目光,视若无睹。
“爹你回来了。”正吃得香的□□看到父亲回来,惊喜地扔下碗筷,跑了过去。
惜惜看到韩童回来就放下饭,进厨房又端了一副新碗筷摆在了桌子的另一面。
韩童把□□放在一边,把背上背的包袱地给他,坐到桌边开始吃饭。
□□高兴地接过就跑到一边乱扒一通,找到一纸包蜜饯的时候就眉开眼笑。
三个大人各自沉默地坐着。屋子里没人说话,只有□□吧唧吧唧吃东西的动静。
等韩童吃饱抹完嘴,他才注意到旁边坐了一个陌生人。他一只腿放在凳子上,手里拿着一个馒头咬着,问惜惜:“这是谁啊?怎么在咱家?”整个一流氓头子的摸样。
惜惜深深地皱眉,面无表情地继续吃饭,不理会他。
听到爹爹的问话,□□回头,看父亲一脸风雨欲来的模样,赶紧跑过去挨着坐接话:“爹,这是我认得师傅。”
对着父亲,□□不敢撒娇,只能小心地不去惹怒他。
李雪君倒是没什么在意,“韩童,很久没见了。”她就像跟木头一样说完又恢复了呆愣状。
“是你!”他震惊地踹到凳子站起,凶狠地问:“华光呢?”
“他在天上呆的好好呢!”她实事求是地问答。
“嘭”一声之后,桌子被韩童的重击打烂了,上面的碗筷也都掉到了地上,发出了‘砰砰啪啪’的声音。
□□给吓得哆嗦,惜惜也噤若寒蝉。
“想不到他这种人也能在天上逍遥。”韩童目露寒光,他气、他恼,为无法为父亲报仇。
“他本就是神,下凡也只是历劫而已。”
“是啊。”他面色不复刚才的阴暗,冷笑着看向李雪君,“你不会还以为我恨他吧?”
不是吗!李雪君质疑。
“就算我恨他,也不会那你下刀的。”他笑道,“毕竟你已经被他抛弃了,不是吗?”
嘣,兵不血刃、伤人无形、直戳心底。李雪君直接被在心头肉上砍了一刀。
哈哈,爽快!韩童读出了李雪君眼中的伤痛。“你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吧?”他引诱李雪君上钩,好再来一击。
“够了。”惜惜把手里的碗重重地摔地上,“还不让人吃饭了。”她厌烦地扫了韩童一眼:“越来越神经。”
她起身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了一番就进了厨房不再出来,不留给韩童发火的机会。
韩童有气发不出来,既不能对已经吓着的□□嚷,又不能让李雪君看笑话,只好憋在心里。
平息了好一会儿,韩童才把心里的火气消掉。他狠狠地瞪了李雪君一眼,转向旁边畏惧着的□□,虽然表情还是那么难看,但眼中却是露出了慈父的温柔。他从胸前掏出一个小包打开,里面装的是冬瓜糖,递给□□:“正儿,我们明天搬到城里去住好吗?”
□□很快就适应过来,他接过,拿了一个塞进嘴里,小声含糊地问:“真的吗?”看韩童重重地点了点头,就眉开眼笑起来。可想到自己母亲,他又忧愁起来担心地问:“娘同意吗?”
“没事。她得听我们的。”韩童很大气地应承。
而李雪君则被父子两个无视掉了,不过她也不在意就是了。
韩童应付完儿子,就进了厨房。很快里面就传来了一阵模糊不清的争吵,还有几声重击后跟着的闷哼。
一盏茶后,两人就前后相接着出来了。韩童神清气爽,相必是搞定了;惜惜还是一张死人脸,但没对韩童的拉扯有什么大反应。
“儿子,去把东西收拾好,等会我们就走。”他颐指气使地让□□去干活。
“喔。”看爹那样,□□就知道娘亲又被打败了。
“急什么急。”惜惜拦住了想忙活的□□,埋怨地瞅了韩童一下。“我来收拾就好,你们别把东西能乱了就成。”她说着就动手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