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哥,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魏苒打量了一下那位因为妆化得太重,
现在他刚一见到都没认识出来的那位“青梅竹马”,
这么说道。
因为某个人的存在,在这种避之不及的场合,
他似乎也终于有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魏苒觉得这种感觉真的是相当不错。
“啊?是吗儿子是…”
这句话地说出,真的是让屋子里的其余人包括那位阿姨在内都说是有些被震惊到了。
以魏苒的条件,说来惭愧,放到相亲市场里,
应该也可以当然也只能算得上是一种“地狱开局”了吧。
无房无车无存款,还有案底,
在社会上浑浑噩噩了好几年,也没有做出什么成绩,
除了学习好聪明一点也没有什么别的才能了。
和家里之前因为一直属于断绝关系的状态。
谁家的姑娘疯了?会看上现在的他??
而且就算有,那个姑娘也一定很一般。
在场其他人都坚定地这么觉得。
“别开玩笑了!”爸、妈、弟还有对面那位胡小姐,
都异口同声这么说道。
知道他可能会不太同意,但也没必要扯这么离谱的谎吧?
“这个联姻的事情我肯定是不同意的,如果你们要我回家只是为了商量这件事,对不起,我可能要再一次一意孤行了。”
说完,魏苒逗留片刻,发现其他家人并没有要挽留的意思,
也确实今天特意让他回来就是为了要商量所谓“联姻”之事。
便又转头出门去了。
“孩子爸…”
“让他去!这么不懂事的孩子不配当我们家的儿子!就让他这么一错再错下去吧!”
魏苒跑出门去,正不知该又去往何方的时候,
无意转头就和正在门口等着的荀归四目相对。
“呃…你怎么出来了?”
“呃…你怎么还在这儿?”
这么互相“过问”了一番,面面相觑,且都没有得到回应之后…
在那沉默里除了得到宁静之外,两个人好像还默契地心照不宣了。
“那…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好。”
还没等荀归细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是不是他家里人还在怪他的时候,
他就牵起她的手一起走进了那栋豪华的房子里,
一个荀归这样高不可攀的人都高不可攀的繁华之地,
让她的心不知是因为他的“拉扯”,还是这“富足”的环境紧张得通通直跳。
“大…大家好,我是荀归,是魏苒的大学同学。”
“你…你好。”
荀归面对着一屋子的陌生人,有点儿懵圈,
于是冲着每一位都认真点了点头。
啊?还真有女朋友?
而且说带回来就带回来了?
“帮个忙,演一下我女朋友,我父母逼我相亲。”
魏苒趁着家里人愣神的机会,在荀归耳朵边小声说了这些。
“哦…好…江湖救急,仅此一次!”
“我是他女朋友!各位好!”荀归铿锵有力地说了一句。
“魏苒的同学?姑娘你也是S大的?”
“是,我是药学专业的,和魏苒一样。”
“那你父母呢?做什么的?”
“都是医生,不过现在不怎么做临床了,主要负责在大学里做研究指导。我父亲和母亲都是研究心脏方面的。”
“你姓荀,那位很有名的心脏科荀怀清和你是不是…”
“是,他就是我父亲。”
荀归的爸爸在A市的几家大医院都挺有名的,
加上姓荀的人其实也不多,所以心脏其实也不太好之前也去找他咨询过的魏苒爸爸,
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那里去,没想到,就是那位那么优秀医生的女儿。
确实,眉眼挺像的,所以即便荀归只是空口无凭,
没有拿出任何证据,他爸爸也知道这小姑娘可绝没有在说谎。
“啊?哦…这样啊…你真的和我儿子是?”
荀归一边捏了捏他的手,
提醒他刚刚被叫了“儿子”重获了认可,一边亮声说道:
“对,我是她女朋友,我很喜欢他!魏苒哪里都特别优秀,能和他在一起是我的荣幸!”
说完,还特意又用力拉了拉他的胳膊表示亲近。
魏苒也是一脸满欣欢喜的样子,虽然关系是假的,
也因为两个人的“真情流露”没有出现任何的破绽。
虽然这件事情或许因为荀归的“掺和”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但也因为荀归的“及时救场”,在气势和气质上都压到了那位胡小姐,
她虽然漂亮,但也几乎都是因为那妆容的衬托,
如果她是娇艳玫瑰,荀归就是出水芙蓉,
纯素颜就已经无懈可击了,连胡小姐都挑不出毛病,
在她的美貌、才学和家世面前哑口无言一声不吭就认了怂。
荀归也就因此成为了真正的白月光,“秒杀”一切。
也让这个“联姻计划”因为她的闪亮登场,就这么不欢而散了。
所以也就其实把一件很复杂的事情变得相当简单了。
于是…两个人一起,在全家人目送下离开了。
魏苒也又得了一句来自家里人的,“那…儿子你和她好好相处。”
虽然还是没有提起当年的事,
却好像已然又获得了一次原谅。
原来时间和温情,真的可以抹灭“罪孽”。
他懂了。
“今天谢谢你。”
“没关系,帮上你的忙就好。”
“我们家树多,蚊虫应该也多,你手臂这里是不是…还有下巴…天呐,真是的,要在这里等的话,怎么就不知道要照顾自己呢?”
屋子里开了空调很凉爽,外面有些燥热,一冷一热交叉,皮肤受了刺激,
所以荀归刚刚待在外面的时候身上被咬的蚊子包就一起迸发了出来。
魏苒在看她的时候就发现了异常,荀归也开始忍不住挠来挠去。
于是和她说了声“等我一下!”就跑回了家里。
这一次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然后也迅速地跑了回来。
带回来的是一小盒清凉膏。
那清凉膏药涂在她的手背上,手指上,下巴上,脚腕上…
所有能看到蚊子包的地方,魏苒都小心翼翼给她涂了个遍,
涂完之后还都吹了又吹,一脸的心疼。
明明所有痛痒的地方都变得很清凉很舒服,
可荀归的心里竟然还是觉得很难受很燥热。
魏苒的眼睛是双眼皮大眼睛,
比起朗皓星单眼皮的眼睛要大了快一倍。
比她的眼睛也还要大一点…而且真的很好看。
之前怎么都没有注意过呢?
荀归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她自己,
也似乎看见了她人生的另一番的景象。
魏苒身体健康,成绩优异,他的家里人好像也都挺喜欢自己的。
自己如果和他在一起的话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吧…
她紧绷着弦真的已经太久了,或许…
不对不对,
她不应该这样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到此为止就很好了,
不应该…她可从来不做不应该做的事。
荀归当时很想和魏苒说些什么话。
说一些换作之前的她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
想要进入那映在他眼睛里的另一番世界,
想要像他说的一样只考虑她自己一次。
朗皓星不也说过吗,让自己不再考虑着他了…
那么…
可…明明是这么想的,
可脱口而出的却是…
“时间不早了,我们一起回学校吧!”
“你不回家了吗?”
“现在已经快要晚上了,他们应该都挺忙的,或者有都离开家里去工作了吧!你知道的,他们俩的工作真是一刻都停不下来,医学也真是无止尽的!所以,我们一起回去吧!”
“哦,好,等你这里消肿了,我们就走!”
说完,他又轻轻点了一下荀归下巴上的那个小红包,
并且顺手捏了一下她的的下巴尖。
明明捏住的是荀归的“命脉”,他的心却不知为什么也跟着一起揪了起来。
他其实本来也打算就着这似乎是略显暧昧的氛围,
和她说些别的话来的,可是朗皓星当时发出又撤回的那些消息。
此时却不合时宜地在他的脑海之中反复涌现。
让他说不出口任何意要挖他这位兄弟墙角的话来。
所以就只是说了一句。
“你长这么漂亮真是帮上我大忙了。”
“谢谢。”
“只是实话而已。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完美的女孩子,我父母和哥哥应该也都是这么认为的,有你帮我打掩护,他们也就不会说什么了,那个联姻呀,本来就是个错误。”
“哦。”
荀归不知道,魏苒其实想说的并不是“有你帮我打掩护”
而是“有你是我的女朋友。”
那句“那个联姻呀,本来就是个错误”之后也其实还有一句,
就是就“和你和朗皓星的那个娃娃亲一样。”
不过因为怕她难过所以就都没有说出来。
只是轻轻伸手帮她轻轻摘走了一片落在她头发上的落叶,
然后自言自语道。
“怎么不扎高马尾了?我记得刚见到你的时候,你总是扎一个高高的马尾。”
上了大学之后,荀归的发型就换了,
从那个总是扎着一个高马尾的整齐利落的学生头,
变成了披肩发,当然也特别好看就是了,可魏苒始终觉得有些遗憾。
那个和那个高马尾一样总是趾高气扬着,
总是精神着的荀归似乎也随着这头发的披散垮了下来…
让他真的很难过。
“太麻烦了,而且,我要变得和以前不一样才可以。”
“哦。”
那一天是大二刚开两个月,正是秋天的尾巴,
很快就要到冬天了。
但还是有很多蚊子闹得人不得安生。
那一天,荀归特意穿了一身橙色的衣服,
和当时那个枫叶飘飘的季节很是相配。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特意打扮一番,
但总觉得毕竟是要去别人家里拜访,还是得漂亮些隆重些才好。
未曾想,这份突然冒出的心意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那一天的她格外明艳,
让即便是魏家这种大户人家的人都哑口无言。
所以…很多事情也就随着她的来临一并迎刃而解了。
那一天,魏苒倒是穿得很随意,
里面是一件黑色长袖,外面是一件灰色兜帽衫,
没有破洞的牛仔裤,运动鞋。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
他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可以久违地真正地回一趟家。
而如果在家里都不能随性一些的话,那个地方还是家吗?
他和荀归一样,表面看起来,一往无前,无怨无悔,
其实比任何人都想要回头,想要回到过去重新来过。
小剧场。耳洞。
“对了,你现在不戴耳钉了吗?”
荀归记得之前在酒吧见到他的时候,他都是戴着耳钉或者是一个小小的银色耳环的。
一只耳朵,右边耳朵。
但因为一直很反感这种花里胡哨的行为,所以一直都没怎么提。
之前也因为一直沉浸在别的事情里没有注意。
现在才突然发现,他已经没在戴了。
“不戴了,高考不让戴的,你不知道吗?过安检的时候,所有金属的东西…”
虽然这个解释很离谱,魏苒说的时候自己都很想笑。
但是荀归却还是认真地听他讲了一大堆高考的考试规则,
然后乖乖地很认可地说了声:“哦,原来是这样啊!”还认真地点了点头。
“怎么,你也喜欢我戴耳钉的样子吗?”
“什么叫也?”
“荀桔说过很喜欢我戴耳钉的样子。还真是亲姐姐来的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有点儿可惜。”
“可惜,哪里可惜?”
虽然荀归不过就事论事,但被他这么一问,
也突然觉得有些紧张起来,于是赶紧狡辩道。
“就是你这耳洞现在好像又长好了,想要再打还要重打,真可惜。”
“哦,原来是这个,这有什么的?再打就是了。而且我估计也用不着了。我的人生啊,少一个漏洞是一个漏洞吧!”
“打耳洞疼吗?”
“不疼。”
“切,骗人。我听说打过耳洞的人都会这么说去骗那些没打过耳洞的人一起去遭罪。”
“真不疼,就像蚊子叮一下。你刚刚在门口不都打了…一、二、三…九个了吗?不也没事吗?”
“不信。”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可是我的大恩人,我是骗你的,很疼,特别疼,千万别去。”
“当然,我又不傻,不像你,尽给自己找罪受!”
“是呀,荀归同学教训得是。”
魏苒没想到那一天唯一对他那天的事情进行了批评定了罪的人会是荀归,
也没有想到那件不可原谅的事情的结局竟然也可以是一笑而过。
“可千万别打耳洞,这么漂亮的耳垂,任何漂亮装饰的加持都比不上它原来的美。”
“你呀,也是一样的,就算没有那些光环的加持也已经足够好了。”
这第二句话,魏苒没说。
“你也别再去打耳洞了长好了就这样长好了吧,我其实讨厌你那个不正经的样子,现在这样看起来就挺好,像个人了。”
“我可不能再耽误一个人了。我这个人呀能看着别人幸福就已经知足了,我自己的幸福呀,随便吧。”
这第二句话,荀归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