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玫瑰的夏 第30章 只有这年胜过年年

十二月初，学校宣布一个喜讯，为枯燥忙碌的高三生活带来一缕清风：本月末举办元旦晚会。

今年的元旦晚会，不采取往年强制每班出一个节目的形式。高一到高三学生一律自愿参与，几天后进行海选。

消息一出，很多人立马按耐不住心里的小火苗，跃跃欲试。

黄山课间找到南枝，提出想跟她合作表演。

他说自己钢琴弹得还可以，但是声音欠佳还社恐，急需一个胆大貌美声线佳的完美搭档。

经过一番耗尽脑细胞的筛选，认定只有南枝可但此重任，可谓不二之选。

南枝兴致缺缺地摆摆手：“饶了我吧大哥，这繁忙的学业是一点也没压垮你啊，可榨干我了都，你瞅瞅这白头发这法令纹这无神的双眼。”

收收花花心思，把机会留给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不香嘛！

“这位壮士此言差矣，本人觉得你外形惊艳，声音空灵有辨识度，不展示出来，简直暴敛天物，人神共愤。”

也是哈，南枝心动了，让黄山定一首歌，意料之中要唱《小情歌》。

得，南枝一眼看透他的用意。

全世界都在搞学习，只有这小子还沉迷纯爱，属实难得。

实在不忍心拒绝这么走心的纯情少男啊，唱就唱吧，黄山不是说自己声音不错嘛。

两人一拍即合，同样具有行动派属性的同道中人马上利用课后时间偷偷练习，决心要惊艳所有人，包括总站大门口亲自抓迟到的校长。

海选那天，当南枝和黄山匆匆赶到现场时，竟然看到夏时予拎着琴包往外走。

来不及细问，两人一头扎进被围得密不透风的走廊，跟负责人确认好上场顺序，才放心地喘口气。

海选毫无悬念地通过，回去路上两人才说起海选现场碰到夏时予这件离奇的事。

不会吧，他要参加元旦晚会？这哥们头一回这么高调啊，弹吉他真的贼文艺。

黄山小时候也想学来着，他妈说能把钢琴弹明白就不错了。

南枝补了句，他还会拉小提琴呢，跟郑书禾一起学过。

黄山的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只得来了句：牛逼。

回到教室，南枝回过头问他要表演哪首歌，男高故意逗她，说表演那天就知道了。

得，自讨没趣，先把自己的节目练好吧。

元旦晚会那天，参加表演的同学早上就去礼堂彩排，可南枝左等右等，也没见男高。

黄山说男高去帮数学老师弄什么东西了，不用彩排。

可惜啊，不然能多欣赏一次他弹唱。

下午四点多，轮到南枝化妆了。

这是她第一次化妆，给她化妆的是高二理科班的一个艺术生。

“你今晚是主唱嘛。”

“嗯那个，，，算是吧。”

艺术生认真地给她刮眉毛：“那学姐，我可得好好给你画。”

南枝喜滋滋道谢，心下一阵欣慰：审美超棒的艺术生认真起来，那不得自己画成天仙，毕竟化妆是除P图外的亚洲第二邪术。

半小时后，艺术生满意地审视她的脸，左看右看，还退后几步反复欣赏，嘴里念叨着好看极了。

真这么好看？

南枝有点激动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嗯是挺惊艳，淡颜系的脸画了微微浓妆，比平日多了些妩媚气息。

就是这嘴唇有点太红了，让人想起冯女士小时候给她讲的鬼故事，一个吃孩子的女鬼。

端详好一会儿，越看越难受，实在接受不了。

趁艺术生转身忙活别人，匆匆拿纸巾抿抿嘴唇，唇色淡了一些，哑光感很适合自己。

五点半，化妆室人渐渐散去，元旦晚会拉开序幕。

南枝和黄山节目靠前，两人在后台等着，还在研究上台的配合。

两人第一次上台表演，抑制不住地紧张，但又一想刀已经架脖子，冲就完事了。

刚调试完吉他的夏时予远远看到站在后台的南枝。

她可真好看啊。平日素着一张脸就很好看了，今天化了妆，又是另一种美，更精致更扎眼。

她今天扎着马尾，穿着款式简约的白衬衫，灰色百褶裙，很青春。这样的女孩该被珍藏吧。

从不带手机来学校的夏时予在海选现场看到南枝时，就想在晚会这天记录下她的样子，命运果然没有捉弄他。

于是悄悄拿出手机，在角落里对准她。

第一次偷拍，他有点紧张，只拍了一张，还有点模糊，不过最清晰的模样早刻在脑子里。

紧张刚刚平息的夏时予看到南枝从兜里掏出纸巾，放到唇边，抿了抿，然后把纸巾放在桌角。

这时工作人员通知他俩候场，两人急匆匆走了。

她，大概是觉得口红太红了吧。

夏时予心下一动，鬼使神差地做了今晚第二件见不得人的事：

见四下无人注意，走到南枝站过的位置，快速拿走那张留有她唇印的纸巾，若无其事地装在口袋里，这才走到观众区观看表演。

欢快清新的音符从黄山指尖跃出，蔓延到礼堂每个角落，女生独特声线娓娓道来：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

唱的是多少人的心声呢，后来埋于岁月的心声。

这就是惊艳他整个青春的女孩啊，淡然，独特，耐看，美好。多幸运，遇到的是她，独一无二的她。

这首小情歌，黄山唱给徐小溪，那我自作多情一回，假装是你唱给我。

南枝和黄山推到后台，如释重负地拍拍胸口：到底没让徐小溪失望。

黄山殷勤地把瓶盖打开，递水给南枝：“老大，快轮到咱们男神表演了，走啊，连一个音符都别错过。”

张兮柔看好姐妹过来，赶紧把拉到身边，穷尽毕生所学词汇夸她。

南枝真听不下去，狠狠捂住她嘴。

姐妹，此刻咱俩之间无须多言，属实影响我酝酿等男高表演的激动之情。

终于，终于等到男高上台了。

这，感觉全校女生都等着呢，张兮柔狠狠拍南枝肩膀：“我去，这大哥今夜惊为天人啊，朕的小百灵鸟！！”

夏时予今晚也穿着白衬衫，牛仔裤。

不过每个人都会穿出自己的味道，这身穿在背着吉他的夏时予身上，就显得格外干净高级又青春。

旁边艺术生说他像从漫画里逃出来的。

这个从漫画里逃出来的家伙从容地给吉他插上电，轻轻吹话筒试音，而后低下头拨弦。

安静的礼堂，响起温暖清冽的吉他声，前奏过后，有磁性的男声浅唱低吟。

一开口，南枝意外又惊喜。

这首小众的民谣她听过，是他分享的。她忘了名字，以至于刚才主持人报幕时她没有想起来。

张兮柔听见旁边那几个艺术生一脸迷妹相，碰碰好姐妹胳膊。瞅瞅，这级草是挺招人稀罕啊，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南枝笑笑：“你带手机没。”

张兮柔贼兮兮掏出手机给她。嘿嘿，这百年不遇的盛事，还能少得了它？

南枝懊丧地接过，一遍调整角度一遍碎碎念：哎早点想起来这个啊，就能把整段表演录下来了，现在只能录一半。

我宣布这是自己今年最遗憾的事，不，兴许是这辈子！

表演结束时，她看到台上少年似乎望向她所在方向，缓缓开口：

“只只，送给你。”

南枝的心狂跳，只只，枝枝，他说当着全校人说枝枝！

不管了，老娘矜持了十几年，今晚自作多情一把不过分吧。

等晚上躺床上逛学校贴吧时，她发现不止一个有心人录了他的表演，还有完整版。

绝了，这都是什么神仙校友。

南枝挑了个最清晰的，趴在被子里反反复复看，嘴角是收不住的笑。

反正没人看到，克制个毛线啊，笑！给我笑个够！

结尾，少年喊她：枝枝。

枝枝，枝枝，今晚梦里必须有这段。

同样的事夏时予也在做。

他洗完澡坐在书桌前，盯着那张模糊的照片许久，开始恨自己不争气，拍得不够清楚。

又翻开那本他最爱的《小王子》，印着南枝唇印的纸巾，就静静躺在书里。

这是他偷偷摸摸捡起来的，最深的秘密。

这时远在L市的何晨树给他发消息，夏时予点开，好几张南枝今晚的照片，比他照的清晰多了。

何晨树表示贴吧下载的，根本按耐不住，想知道南枝今晚表演什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夏时予瞬间觉得有点堵得慌，自己战战兢兢偷拍得模模糊糊，别人正大光明拍这么清晰，就真挺气人。

于是言简意赅地回复好奇何同学：大变活人。

夏时予窝在散发着若有若无草木味道的被子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墙角的吉他。

枝枝。

他不自觉轻声念出，真好听啊。

没错，表演最后他不是在说那首歌只只，而是在跟她说话。

枝枝，送给你，这首歌，以及我的整个青春，可以的话，还有之后的漫长岁月。

夏时予在这首歌评论区看到这样一条留言：遇到双向奔赴的人就分享给他。只你一个，只此一生。

真挚热烈的少年时代，喜欢也不是非要宣之于口。

在一个灯光摇曳的晚上，有整个学校的人做见证，只想穿着你钟爱的白色衬衫，把它一句句唱给你听。

任此后时光匆匆，

这一晚，流淌在我心里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