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了私下交流信息后,唐承是第一个行动的,他和白可然单独出了大殿。
江洛凑到了言序旁边:“师兄,结不了盟,交换个情报还是可以的吧?”
言序露出了一个有些恶劣的笑:“可以啊,那得看你拿什么线索跟我等价交换了。”
江洛戏精上身,一只手放在心口处:“师兄,没料到我们的同门情谊竟是如此淡薄。”
“哈哈,师弟你有点幼稚哎。”
江洛也笑了两声,回归正题:“好了,那我先说,一个一个来。”
“芍园有密室。”江洛贴着他的耳朵说,“开关是书架上的那盏灯。”
言序有点惊讶,他当时都没发现。言序沉思了一下:“阮烟是制香师,皇上喜欢她身上的味道,逼她进宫把她囚禁了,现在阮烟死了,她身上的味道却出现在了皇后身上。”
江洛想了想又开口:“皇上心上人不是皇后,为了坐上皇位,皇上亲手杀了她。现在的皇后是她的远房表妹,长得十分相像,皇上心上人身上也有一股异香。”
听到这,言序就已经把主线串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只剩下了阮烟的死因以及她和妖的关系。
“皇室身上有诅咒,出不了皇城,也应该进不了芍园,阮烟和妖的关系还不明确,但我认为两者之间应该是同一战线。我个人比较倾向阮烟是被皇上杀害了,妖和她之间存在某种契约联系。”言序停顿了一下,“虽然这只妖可能不是阮烟,我合理怀疑,阮烟的怨念即是这只妖的怨念。”
言序笑了笑:“好了,这次的情报共享到此结束,合作愉快,小师弟。”
“师兄再见。”两人愉快地道了别。
季陈冰在大殿外等着言序,见言序出来就问:“交流得怎么样?”
“挺不错的。”言序答,然后给他简单地讲了一下剧情主线,但是并没有讲自己推理出来的那部分。讲到最后,言序提醒了季陈冰一句:“你最好不要去芍园,我觉得你们皇室的人进去可能会有危险。”
“好。”季陈冰点头,然后又问,“那你呢,你等一下会去芍园吗?”
言序冲他眨了眨眼:“去啊,我会让你赢的。但是在这之前,你还是先带我去御书房吧。”
季陈冰在前面带路,很快,他们就到了御书房,此时里面正好没人。言序四处打量了一圈,突然开口:“你觉得御书房里面会有密室吗?芍园都有呢。”
“可能有吧。”季陈冰肯定了他的想法。
言序摆了摆手:“先不想这个了,那个上了锁的箱子呢?”
季陈冰挪开了书架最下面那一排的书,露出了一只藏在角落深处的箱子。言序看了一下那把锁的锁孔形状,拿出了身上那把还没用过的钥匙。
季陈冰震惊地看着他:“你哪来的钥匙?”
言序回答得理所当然:“上午在芍园找到的。”话音刚落,空气中传来“啪嗒”一声,锁应声而开。
箱子被打开,里面是一箱子的画卷,卷轴上无一例外,画的全都是同一个人。那是少女时期的画像,画上的人或动或静,但画里人的鲜活恣意皆透出画外。毫无疑问,这便是皇上的心上人了。怪不得他会喜欢上这样的人,在皇宫这个囚笼里待久了,谁都向往自由吧。
言序拿画的时候指尖触碰到了箱子底部,他又摸了一下确认手感,然后开口道:“有夹层。”
季陈冰把箱子里的画卷全都拿了出来,言序拿开了那层隔板。底下放了一本很旧的书,封面上没写书名。那本书的旁边放了一朵干枯到发黑的芍药花。
翻开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行血色的字。
【此为**,慎阅。】
言序粗略翻看着书,目光在页面上一扫而过,最后翻页的手停了下来。摊开的那一面上写着的是“禁术九.换血术”。言序感觉指尖发冷,这就是原因。是为什么皇后身上有阮烟味道的原因,也是阮烟的死因。这该死的替身文学。
季陈冰的语气也有些冷:“所以阮烟的死因是被抽干了血吗?”
言序点了点头却没说话,一个明媚热烈的少女,因他人的贪嗔欲念被锁进了一所为她独建的囹圄。明明向往自由,可直到死她也没走出囚笼,而这一切甚至根本没有人发现。
这是时今楚想要表达出来的东西吧,沉默的绝望。
阮烟死于绝望,云轻死于遗憾,皇上的心上人死于背弃,皇上永失所爱,皇后一辈子活在他人影子之下,渴望自由的皇子却身负诅咒,永生不得自由。在这个全员be的剧本里,自由之心在这座囹圄里被杀死,风化。他们都被囿于一隅,追求自由时所能做的也不过抬头望天。
言序的思路走到这,脑海里灵光乍现,他知道那封信在哪了。言序把那朵枯花收进了腰间的荷包里,他转头对季陈冰说:“走吧,我们先去取信,再去芍园。”
“你知道信放在哪了?”
对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了御书房。言序抬头看着远处高高的宫墙,朱红的宫墙隔开了世俗的喧嚣和宫里淋漓的血。
言序答:“在宫墙上。”那里是唯一能够看见外界的地方。阮烟所求不过自由,最初她还能站在宫墙上远眺,可能还会想如果从这跳下去会怎样,可后来她连从宫墙上一跃而下的机会也没有了。
两人很快就到了宫墙边,顺着楼梯上去,他们很快就发现了有一处的砖块是松动的。季陈冰没费多大力便把砖块拿了出来,在砖块与砖块交叠之间藏了一封信,那是云轻的那封绝笔信。
信上落了灰,言序轻轻拂去。云轻和阮烟就是这样传信才没被发现的吧,即使后来阮烟写的信再也没寄出去,她也再没收到云轻的回信。
言序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在夜深人静的夜晚,阮烟偷偷站上宫墙,拆开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远眺宫门外的喧嚣。于是就没了一跃而下,结束一切的勇气。
言序拆开信。
【烟儿如晤:
久无闻汝音,近日安否?
家中如常,尊父尊母身体康健。唯有一事之变,吾与汝婚约已除。恕吾违年少之约,不得与汝缔结良缘、共守白头。
前月,吾已成婚,与妻和和美美、举案齐眉。惜汝不得亲临婚式,吾与汝自幼相伴,视汝为胞妹,汝不至,吾实憾。
……】
结尾是——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言序沉默,云轻的语气对于阮烟来说甚至算得上是残酷。他信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就是“我已经结婚了,我只把你当妹妹”,他的一句话就把阮烟的十几年全都否定了。言序知道云轻是不想让阮烟因为自己的死太难过,可是他写下这封信,写的人心在滴血,看的人心也在滴血。
这未免太残忍。
季陈冰显然也是觉得太残酷了,两个人一时间都陷入沉默之中,这个故事简直戳心戳肺。
过了不知道多久,言序把信收好,开口:“走吧,我们去芍园。”
就在半路上,言序和季陈冰突然听见一声钟声,远处传来惊呼声:“皇上驾崩了——”
言序脚步停了下来,两人对视了一眼,神情都有些凝重。季陈冰拿到的身份是太子,皇上驾崩了,那太子自然是众之矢的的了,季陈冰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两人都能大概猜到其他成员的任务,其他成员的任务大概率是抢夺王位,甚至有可能还有刺杀太子的之类的任务,而太子却只是想离开皇城。节目组比他想象中的还坑,这样一来就变成追逐战了。
“其他成员现在可能去找皇上了,你别去了,你去宫门那边找个地方等我,我得去一趟芍园。”言序安排道。其实现在的情况有一点糟糕,其他成员都知道他和季陈冰结盟了,找不到季陈冰,可能会有人来堵他,更何况可能还有刺客在其中煽风点火。
“好。”季陈冰顿了一下问,“那你怎么办?”
言序对他笑了笑:“我可能会被淘汰,但我会尽量赶在那之前找到你的。”
季陈冰欲言又止。
“如果你实在想干什么,就在宫墙那边逛一逛,万一有复活卡这种东西呢?”言序的笑微微收敛,“如果我真的被淘汰了,没办法复活,那你就得靠自己了,你破局的关键是芍园里的一把桃木梳。那是云轻送给阮烟的,你拿着它应该能解除诅咒。”
季陈冰听着他像交代后事的一番话,微微皱眉,但最后只是回答:“好,我知道了,你小心。”
“季陈冰,我很守信的。”言序眯起眼,“但前提是你足够信任我。”
不等季陈冰说什么,言序挥了挥手:“拜拜啊,太子殿下,希望我们还能再见吧!”
告别季陈冰后,言序很快就到了芍园。芍园里很安静,言序先去取了那把桃木梳,然后按照江洛的说法找到了密室。密室里很空,也很小。
密室里的桌子上摆了一叠的信,是在密室之外没能找到的云轻曾与阮烟互通的信。但是言序已经没有时间去一封一封地看了,他得赶在有人来围堵之前把任务做完。
密室的一个角落里有一盆单独的芍药,开得比芍园里任何一株其他的都要好。
言序微微思忖,走到那株芍药面前,把身上的信拿出来,拆开后将信展开在那株芍药面前。
“这是云轻给你写的信,因为赶时间,信我就不念给你听了。他过得很好,也已经成家立业了,他和他的妻子琴瑟和鸣。云轻说他很遗憾,成亲的时候你没来,他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疼爱。”言序停顿了一下后低声开口,“阮烟,你应该放下了。”
言序又补充:“皇上已经死了,我会带你出宫。一切都到此为止了吧。”言序把信装好后放在了那堆信件之中,若干年之隔,这封信也终于去到了它该去的地方。
阮烟放不下的无非是云轻与自由,除怨自然要从这两方面入手。言序不知道自己的办法对不对,但他也只能姑且一试。
言序把那盆花抱起走出密室,但是抱着一盆花行动真的很不方便。他在芍园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个小篮子,篮子里面是一些干枯的花瓣。言序把那些花瓣抖了出来,然后对着那盆芍药说了一句“得罪了”,就把它连根带土拔起放进了那个篮子里。
做完这些后,言序拔腿就想跑,但是有人堵在了芍园门口,是林秀音。对方几乎是在见到他的瞬间就抬腿想进芍园,但她似乎已经知道了皇室进入芍园会有危险,所以脚抬到一半又收了回去,林秀音的身份是公主。
言序悠悠地看着林秀音,但林秀音仍旧等在门口,意思很明确,她想要堵着言序等到自己的援军赶来。
“你怎么不进来呀?”言序无奈地说。
林秀音笑出声:“那你怎么不出来呀?”
言序从荷包里抽出一张功能卡:“因为我有道具呀,换位卡,可以和视线之类的任意玩家交换位置。”那是他上午在大殿门边发现的卡。
林秀音脸色一变,几乎是同时,所有成员耳机里都响起了导演组的声音:“林秀音o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