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里问高低 第4章 姐妹私语

“行吧！”欣瑶见十一神情激动，语气中皆是真情实感，不经意间，心底生出一丝莫名其妙的感动，叫她心内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便开口道：“念你为我着想。我便帮帮你，在我姐姐面前，说说你的好话。”

按说，十一目的达到，应该高兴，可他却觉得，心中窝着一团蝴蝶，那些蝴蝶在他胸口中拍打着翅膀，惹得他烦躁不堪，却又不知该怎样，才能叫这团蝴蝶飞走。

“你帮我？”十一道。

“嗯！”欣瑶挑眉。

“你……你姐姐能听你的？”十一道。

欣瑶有些不自信了：“我只能试一试，姐姐听不听，我就不知道了。”

十一听到此话，觉得那蝴蝶虽还窝在胸口，却安静了许多，使他的心情也略微好转。

“不听，也没事！我不怪你。”十一道。

欣瑶还当十一失望了，忙安慰道：“我想姐姐会喜欢你的，仔细一看，你和姐姐很般配呢！兴许不需要我多说，姐姐也会选择你的。“

蝴蝶又开始猛烈的拍打翅膀。

“你真这么想？”十一问。

“嗯！”欣瑶不假思索的点头，生怕有半分迟疑，害十一失落伤心。

十一暗自咬咬牙，还是不明白心中的不悦从何而来，只能凭借理智，强颜欢笑，假装镇定道：“好！挺好的！我一路追着你，不就是想要你这句话吗？”

“太好了！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我也见到了我的世子爷。今日的墙，真的不白翻啊！”欣瑶道。

“你的世子爷？”十一冷笑几声，道：“今日的墙真的不白翻。有幸能遇到孔雀一脉的小宗女，还能见到凤族世子爷，目睹二人相识场景，二位甚是登对，真是可喜可贺。”

明明是夸赞之言，说者有些堵心，听者亦觉不适，却又不知哪里不妥。

终究二人揣着不解，互道离别。

长吟宫内仍旧一派忙碌景象，小宗女拿着一朵蔷薇花，穿过院落，直奔姐姐住处。

探头看到正认真伏在书桌的姐姐，欣瑶将蔷薇花别在发间，笑道：“姐姐～”

欣桐的思绪被打断，带着些疲惫，看向笑得正甜的妹妹。

“我整日忙得，都顾不上抬头。你倒好，有空折花玩乐。”欣桐的语气里，宠爱夹杂着一丝抱怨。

“姐姐～”欣瑶小跑到姐姐身旁，将头上蔷薇摘下，簪至姐姐发间，道：“姐姐在忙什么？要不要我帮忙？”

“从小到大，就算我想要你帮忙，爹娘也不肯啊！似乎生我下来，便是为了叫我围着孔雀一脉忙碌，而你只需无虑的享受生活。”欣桐道。

“那是因为姐姐能干。”欣瑶道。

“才不是。”欣桐道：“是爹娘躲懒，直接将责任堆在我的肩头，将疼爱尽数给了你。如此，只要我能撑住，这个家便皆大欢喜。”

“姐姐说什么！我年纪小，听不懂。”欣瑶忙打岔道：“爹娘很疼姐姐的，姐姐是要当孔雀一脉脉主的，自然是会忙一些，累一些。”

“你这被偏爱的，哪里懂我心中苦楚。”欣桐道。

欣瑶忙岔开话题，拿起桌上画册，道：“咦～姐姐，这些是明日要来相看的男子名册吗？”

“明日便要定下。”欣桐心累道：“别的便也罢了，婚姻之事，也要以一脉为先。翻来覆去，册子里不过是画像与几句简单的出身，大同小异，也未见哪个更好。”

欣瑶从中瞧见十一的画册，不动声色的将它拿起，而后装作惊喜道：“姐姐，这个看起来不错哎！你看，他是云天峰的。”

“云天峰势大，但凡我们锦绣峰有分毫懈怠，他们便蠢蠢欲动，想要取而代之，成为孔雀一脉之首。与他们结亲，有利，亦有弊。”欣桐道。

“姐姐你看，这个不一样，他是云天峰峰主第十一个孩子，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欣瑶从画册中翻出另外几本，道：“瞧，他几个哥哥也来了，从云天峰递过来的册子上，就能看出，他这里三言两语，他哥哥的册子里，竟是溢美之词。足见他不受父亲待见，恐怕这趟能来，也属不易。估计，没人觉得他能被选上。”

欣桐接过册子，翻看一番，道：“看似算是个选择，还需今晚，同爹娘商量下。”

“姐姐，有几个需要商量的？给我瞧瞧。”欣瑶问。

欣桐道：“不多。怎么对这个有兴趣？原本，等我结亲后，你大可以慢慢挑，慢慢选，寻一个两情相悦。只可惜，你也没逃过，为孔雀一脉牺牲的命运。”

欣瑶看着几本册子上的画像，一一与十一的画像对比，透过画像，实在比对不出结果，再看几句简短的介绍，也看不出所以然。眯眼看了许久，欣瑶只觉得，十一真人要比画像之中好看一些，或许是为他作画者，太过敷衍。

妹妹看的这般认真，欣桐觉得好笑，道：“你这般喜欢，不如，叫紫萧阁的世子爷也给你递个册子来，叫你过把瘾。”

“我又没得可选，左右就他一个。就算真送册子来，又有什么意思。”欣瑶道。

欣桐总觉得同为姐妹，命运太过不公，但婚姻一事，叫她心中的委屈平息下许多，虽她不得自由，但到底还有选择，可欣瑶别无所选。她想着，这对一向自由的欣瑶来说，定是一件痛苦至极之事，甚至心中已经做好了，欣瑶哭闹之时，该用何话安慰。

“一切为孔雀一脉让步，我自幼便习惯了。你从未经历过牺牲自我，为责任退让。心中若有委屈苦楚，也是正常。有什么想不开，大可以同我哭诉，莫要等到大婚那天，再同爹娘哭闹。”欣桐道。

“我哪有那么不懂事？”欣瑶道。

“不怪爹娘偏宠你，我又何尝不是？总觉得，你还是长不大的孩子。还想着，等我结了亲，你尚可玩乐许多年月，再思索出嫁一事。没想到，政安世子忽然回来，你竟要与我在差不多的时日结亲。真是让人恍惚。”欣桐道。

“姐姐，我又不是小孩子。”欣瑶道：“再说，娘亲不是说了吗？嫁给政安世子，又没什么不好的。以后凤族族主都要叫我舅母呢！莫说我们孔雀一脉，就是整个凤族上下，哪个也不能对我不敬。”

“真是个孩子。”欣桐戳破道：“傻不傻！娘亲那是哄你的，怕你不愿意，才只挑了好听的讲。那个世子爷，失踪了五千多年，年纪都能做你我的祖父了。”

“他很好看的！”欣瑶脱口而出。

欣桐道：“是有传言，说他貌美，许多女子都争相求婚。可这传言几分真？几分假？兴许他是有几分貌美，可那些争相同他求婚的女子，都是他们凤凰一脉怀有心思的女子，说什么爱，什么情？都是假的，不过是想借着政安世子的名头，行篡位之举。也算不上篡位，原本，政安世子就是要成为凤族族主的，是他时运不济，凡间历劫，没了踪影，他的妹妹便成了族主。想不到，孙儿大婚之时，五千年前的世子爷寻了回来。也难怪阿曼姨这般着急的要将他推到我们灌湘山来。”

姐姐的喋喋不休中，满是关爱与担忧。欣瑶带着几分窃喜，道：“姐姐，他是当真好看，根本看不出，他已是那般年纪。看上去，颇有气质。比寻常男子好上许多许多。甚至可以说，即便他不是凤族世子，其他男子，也不好同他做比。”

欣桐敏锐的察觉到什么，直截了当问：“你见了他？”

欣瑶本就不打算瞒着姐姐，忙道：“姐姐，你不要告诉爹娘啊！”

“你见了他？”欣桐不敢相信，道：“娘明明嘱托了你，叫你乖乖呆在长吟宫的。你如何见的他？”

“我翻墙出去的。”欣瑶得意道。

“也是。”欣桐道：“你怎肯那般听话？便是你胡闹，爹娘也不会真的生气。”

“都订下了婚约，还不让我去看上一眼。非说什么，等到新婚夜再看。哪有这样的道理？不就是，怕我提前看到了，觉得不好，闹着不要嫁吗？我哪里会那样啊？我既然说了会嫁，就算他再丑再老，我都会嫁。更何况，他一点也不老，明明看起来，与我年纪相当，而且气质不凡，风度翩翩。”欣瑶说的心花怒放。

欣桐问：“他真那般好吗？”

欣瑶道：“不止这般好。姐姐，你想啊！他虽没有实权，但到底是凤族老夫人的亲哥哥，是当今凤族族主的亲舅舅。”

“那又如何？”欣桐道。

“岂不是很好玩？”欣瑶道：“若有实权，便要担当相应的责任。可他没有。与他成婚后，无实责，却又空有叫人礼敬的名头。而且，到时候，阿曼姨要朝我行礼，唤我舅母，一鸣哥更是要唤我一声舅姥姥！”

在欣瑶的笑声中，欣桐只觉得彻骨的心酸，同是孔雀一脉的宗女，命运怎就如此不公？为何从小到大，被牺牲的是她，被偏爱的是妹妹？单单只有一次，妹妹不得选择，却偏生又这般顺意？

“姐姐。”欣瑶摇晃着发呆的欣桐，道：“等我成婚了，你也是我的姐姐，到时候，我让一鸣哥，也唤你一声舅姥姥。”

“那怎么行？”欣桐道。

“有什么不行的，你是他舅姥姥的姐姐，他叫你一声舅姥姥，没什么错。”欣瑶道。

欣瑶笑得像个孩童，欣桐忽问道：“你去看他，他如何说？”

“他？”欣瑶有几分羞涩，道：“我哪敢那般光明正大？我偷偷瞧了一瞧而已。”

“他没看到你？”欣桐问。

“没有！”欣瑶遮掩道：“娘交代过的。不能见。我心里明了，我闹着不嫁，爹娘尚有法子哄住我，叫他看到了，万一他闹着不娶了怎么办？那不是帮了阿曼姨倒忙？”

欣桐若有所思，交代说：“此事，万不能叫爹娘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