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鼠和她的月亮 第27章 27、

“总之，你好自为之，不要产生太多的幻想了，不然受伤的....还是你自己。”

坐在晃晃荡荡的公交车里，窗外风景闪过，孟长恨侧着头望向街边发呆，脑中还回响着女人低沉的嗓音，她的拒绝没有让对方着急什么，反而是劝她好好思考这份情感。

她是不是真的不配爱上姐？

孟长恨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但下一瞬间，她就握紧了拳，她不配，但是那个周行舟，更不配。

她会让姐看到，那个女人所谓的“爱”，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回到家里，天色已十分暗沉，孟长恨低头打开门走进，客厅内黑漆漆，没走几步，她就惊讶看见坐靠在沙发上，闭眼休憩的孟玉臻，她身边的笔记本电脑还闪着微亮的光。

孟长恨蹑手蹑脚走过去，想去楼上拿毯子下来盖在姐身上，但又担心一来一回吵醒她，于是脱了外套，轻轻披在孟玉臻肩膀处。

弯着腰小心动作，可指尖刚一触及女人的肩，孟长恨就听见微微困倦的嗓音。

“年年，你回来了？”

“嗯。”孟长恨轻轻应着。

“姐困了就去楼上睡，在沙发上会着凉了。”孟长恨抿唇，“我抱姐上去吧。”

“不...不用。”

孟玉臻醒了，她这才注意到少女单手撑着沙发背，弯腰，脸贴近自己，清澈的眼里含着浅浅担忧，少女的呼吸十分轻，像一只小猫微弱的气息。

孟玉臻看到自己身上盖着的衣服，捏了捏厚度，薄薄一层。

“我回家发现你不在家，就想着你应该和朋友出去玩了。”孟玉臻脸上带着微笑，“夜风很冷，你也要记得多穿点。”

“既然你现在回来，那我就放心了。”孟玉臻站起来，将身上的外套给孟长恨重新穿好，“去洗澡吧，热乎些。”

孟长恨捏着衣尾被孟玉臻触碰过的布料，细细的碾磨，怔怔的嗯了声。

姐在沙发上等她回家。

懊恼的神色在脸上浮现，她不应该这么晚还出门的，孟长恨提步，乖乖跟上孟玉臻，“姐，我下次出门一定会和你说的，还有...我以后绝不会再这么晚回家。”

“没关系，毕竟你也有自己的社交，只是现在确实有点晚，太危险了。”

孟玉臻语气平静地说。

天知道这块地方的治安有多好，保安队交替着巡逻，是绝对不会出现一些危险事故，但当孟玉臻看到时间已经超过十点，孟长恨还没回家，甚至没有消息发来时，她也不禁蹙眉。

难道是....谈恋爱了吗？

刹那回忆起孟长恨曾经与自己讨论过，有人和她告白该怎么办的事。

孟长恨说完保证，可悔恨的情绪却不断扩大，她惴惴不安，觉得自己的话太单薄，没有力道，又几步追上孟玉臻，站在她身前，眼神认真的和她对视，并抬起手指。

“姐，我发誓，我以后出门做什么，一定会和姐报备，并且每天在九点前回家，绝不让姐担心。”

少女的声音铿锵有力，孟玉臻忽略这些话的一丝怪异，失笑道：“好好，我知道了。”

孟长恨又急急补充，“我今天本来是回家了的，然后和朋友约了九点见面，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才这么迟回来。”

孟长恨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像极了晚归的恋人，急切的和对方解释，并且发誓以后绝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孟玉臻注意到了，但她认为这只是孟长恨太在乎自己，毕竟这孩子从小受到的善意真的太少了。

“姐相信你，快去洗澡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呢。”孟玉臻打消心中的念头，自嘲自己怎么过分紧张了，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嗯嗯。”

虽然孟玉臻神色一直这样，但孟长恨直觉却感觉到孟玉臻的心情好了许多，她也忙忙点头，露出了笑容。

....

滨海国际高中在1月25日放寒假，差不多相当于校友会举办结束，即放假。

在孟在乾追悼会结束将近半个月后的下午七点，季菁除了关切孟玉臻这位好友的状况外，第一次发出邀请。

【臻臻，今晚有空来酒吧吗？徐缘也在哦！】

孟玉臻放下工作，看着季菁发来的消息，陷入沉思，须臾后，她回复：【好，几点？】

【九点半，不过臻臻你可别叫周行舟那家伙，这次是徐缘过来旅游，咱们单独的聚会！】

【OK】

对此孟玉臻倒没什么异议，在国外读书的时候，自己，季菁，还有徐缘三人都是一个圈子的，毕业后季菁先回国，而自己则跟随孟瑛留在国外，至于徐缘...似乎因为感情问题被送出国，颓废了几年，被季菁拉着，满是焦躁的去了临江市。

也算是许久未聚，孟玉臻并不抗拒，她给家里的小朋友发了个消息，看到对方回了个乖巧点头的表情包，唇带浅笑的将手头工作做完，就去季菁发的酒吧定位。

穿过重重保安，与光怪陆离光线的走廊，咚咚咚充满节拍的音乐嘣入耳中，孟玉臻揉了揉耳垂，看见二楼半包围包厢卡座的栏杆后，熟悉的身影正在朝自己用力挥手。

“臻臻！”季菁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音乐声中，孟玉臻走过去，短短几步路，就有两三个男男女女邀请她饮酒，都被她淡着神色拒绝，等她到了二楼季菁所在的包厢，一道比她高几分的女人端着酒杯递给她。

“好久不见啊，孟大小姐。”

光怪陆离的灯光下，徐缘穿着黑色紧身背心，随意披着一件衬衫，勾勒出精瘦腰肢与起伏，脖颈喉间有大片黑色鸳花的纹身，格外野性桀骜，阔腿长裤又显得身材比例极好，比国外更长些的头发梳成几绺细长的辫发垂在身前，上挑狭长的锐气眼眸里流露出笑意，比起上次读书时，孟玉臻印象里颓靡懒散的模样相比，简直是神采奕奕。

孟玉臻接过酒杯，微抿一口，也露出细微笑容，“几年不见，你变化很大，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徐缘哈哈一笑，朝后坐在季菁身旁，“你家老爷子追悼会才半个月，竟然能约你出来喝酒，没关系吗？”

季菁翻她白眼，“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关系。”孟玉臻摇头，她没有那么忌讳这种事。

“唔...”徐缘捏着下巴，凑近孟玉臻，“臻臻，这次我过来这边，其实有件事想当面和你说。”

她的语气稍有犹豫，但很快便直截了当道：“你知道我家产业都是我妹妹在打理，我在集团也只是个挂职，几乎没有任何关系。”

孟玉臻点头，意示她继续说。

“最近几天我才发现，我妹妹似乎和你家的表弟，似乎叫孟毅晨的人，有所联系，恰好....他们之间似乎有一笔私人的交易往来——关于一批顶尖的医疗器械。”

徐缘的家庭，可不是徐凯徐柚的徐家，而是扎根于临江市，以医疗器械发家，并发展成国内顶尖一流，在许多衍生产业都有所涉足的大企业，可以说是与孟氏集团旗鼓相当的一家企业，实力雄厚，完全不容小觑。

而当徐缘说完，孟玉臻脑海就浮现一位十分年轻，又敏锐聪慧到极致的女孩，年仅22岁的徐钟熙。

那女孩是孟玉臻见了都为之感慨有灵气的人，徐缘一说，她便想通其中缘故，孟毅晨放在爷爷房间里，名为保护爷爷安全，实为监视的仪器，就是徐钟熙提供的了。

徐缘真诚地看着她，“你的家事，我无意插手，我一定会拉着我妹妹亲自和你道歉。”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徐缘最清楚一些大家族里的腌臢事，恐怕孟老爷子的死，自家妹妹也脱不了干系，所以在得知这点后，她果断亲自来到滨海市，找孟玉臻道歉。

孟玉臻挑起眉梢，似笑非笑，“不必了，徐钟熙小姐日理万机，我就不耽误她的时间了。”

徐缘微微皱眉，一旁季菁一拍她肩膀，“在酒吧就别说这么沉重的事啦，今晚本来就是邀请臻臻玩得开心，是吧！”

“没错，我自罚三杯。”徐缘爽快的一口闷，季菁欢呼一声，“咱们好久没一起玩了，喝个痛快。”

在国外，徐缘心情不好闷在家里不出门，就是季菁天天拉她出去喝酒，飙车，弄得徐缘这个高中滴酒不沾的人，变成了现在喝两升白酒都面不改色，甚至喝到胃穿孔进医院。

孟玉臻忙碌之余也和她们一起聚会，不过她常常是坐在旁边淡定看她们拼酒，后续少儿不宜的游戏跳过，然后被周行舟接回家。

这次她们倒是收敛许多，没有叫其他陪酒的女郎，准确来说——是季菁有点心动，但被徐缘明确拒绝。

“所以说，以前那个抛弃你的老阿姨，现在开始重新追你，并且你还浪子回头，再也不乱来了？？”

季菁满脸震惊的看着徐缘，没错过昏暗灯光下女人耳垂的红晕，她搂住徐缘的脖子，“好啊！我以为你孤独终老一辈子，准备老了和你一起去三亚晒太阳呢，没想到你现在就把我给甩了！”

徐缘龇牙咧嘴，郁闷至极，“滚啊，谁要和你这个花心的女人一起晒太阳，我看到时候就你孤苦伶仃的给我们打电话，求陪伴！”

孟玉臻看她们俩叽叽喳喳的打闹，也不觉得烦，反倒放松的靠着沙发，抿着加了冰块的烈酒，像是回到了从前。

很快炮火就转到孟玉臻身上，徐缘问：“臻臻，你还在和周行舟交往？”

孟玉臻点头，徐缘无奈的灌了一大口酒，季菁哼了声，“等你什么时候和周行舟分手，我就在滨海市最大的海滩放烟花庆祝。”

“也不能这么说，周小姐....我觉得挺深情的。”徐缘反驳，毕竟爱情蛮不讲理，哪怕她们觉得孟玉臻适合更好的，但如果就是喜欢上了，那能怎么办。

季菁一眼看穿徐缘的心思，哼笑：“臻臻当初是因为喜欢周行舟才同意表白的吗？”

孟玉臻伸手，“打住。”她对季菁的话已经心如止水，“我对我的选择并不后悔，并且也决定未来一直这样下去，没什么不好的。”

甚至说....在孟在乾去世后，她已经渐渐有想将周行舟这位女朋友，公开关系的打算，毕竟对方确实没有安全感，以至于焦躁到胆怯，这些她都看在心里，并着手准备下一步。

季菁耸耸肩，指尖在嘴前捏着划过去，像是在拉上自己的话匣子。

但很快她就恢复原型，笑嘻嘻的问：“臻臻呀，听说你把孟长恨那小孩儿带到你家养着了，感觉怎么样呀？”

“年年是很乖巧，不需要非常操心的孩子。”

说起孟长恨，孟玉臻的神色又柔软许多，徐缘惊奇的眨眨眼，和季菁对视。

“哦——”季菁意味深长的拉长了音线。

她挪了挪屁股，坐在孟玉臻身边，像偷腥的狐狸，“在追悼会上，我也看到年年了，一段时间不见，感觉她又变漂亮了呀，而且那身衣服...真的蛮适合她。”

回忆起严肃沉重的场景内，所有人面露悲戚，那位穿着黑色半高领西服的少女，长身屹立在众人之后，遮不住的高挑身影，半垂的发尾下是寡淡冷然的神色，侧脸的清瘦下颌尖尖的，让人想捧在手心，温暖少女的脸。

想到那样的孟长恨，季菁就忍不住绷了绷大腿，直起腰，想要摧毁她和想要爱惜她的极端情感交织，让她恨不得立刻让少女懵懂的脸上露出为她而着迷的情绪。

季菁的呼吸急促了几分，“臻臻，那个小朋友....你觉得如何？”

徐缘察觉她的状态不对劲，稍稍狐疑的打量她，心想她们谈论的人是谁，竟然让季菁这样。

季菁的表现，孟玉臻没有深究，但对方的问话，却被孟玉臻在心中细细咀嚼。

那小朋友....我觉得如何？

我觉得....

旖旎暧昧的灯光，与极具节奏感的音乐在心间跳跃，孟玉臻下意识的将手中酒杯扬起，一口饮尽，有些辣的冰凉液体顺着喉间一线划下，旋即升腾起燥热。

脑中浮现不合时宜，不应该出现的一句话。

年年，是很可口的小朋友。

明明已经十八岁的成年小家伙，却还不懂避嫌，仗着家里有暖气，就穿着单薄的睡衣从浴室走出，不肯好好吹的湿发散乱，水珠一颗颗坠落领口，渗出微透的痕迹，发育并不算很好的身体，就这样大剌剌被她看见，还偏偏凑到她面前，摆出懵懂关切的神色。

喜欢赤着脚走路，寒气那么重，脚被她握起时冰凉凉的，又塞入毛茸茸的拖鞋，一抬头就仿佛看见少女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像是逐渐养熟的小猫，从小心翼翼的怕生，到后来开始学会撒娇，开始在地上翻着肚皮，用软软可爱的眼神注视着她，又开始变得有些调皮，悄悄地做坏事。

明明只是一些小手段，但她依旧沉入其中，将无尽的宠爱肆意给予少女。

孟玉臻，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