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鼠和她的月亮 第2章 2、

性..欲？

爱情？

孟长恨从来没想过这些东西，她厌恶性，男人只会令她恶心，而她对这些东西最初的印象，全来自于儿时母亲带回家的一个个男人，那些男人甚至会当着她的面做，露出丑陋笑容，欣赏她惊慌失措和害怕瑟缩的模样，洋洋得意炫耀他们对她妈妈的操控。

而爱情？如果一个人连生存都是困难，又怎么会想爱情这种甜品。

可这时候。

女人的软语叮咛和炙热呼吸，却让孟长恨浑身发麻，只能撑着门，死死抓着把手才能确保自己不摔坐下去。

她的心脏跳得快到不成样子，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

缠吻十数秒，孟长恨才勉勉强强的推着孟玉臻的肩，两人的脸分开了些，她憋着气又喘息着，脸涨得通红，黑暗里她睁着亮晶晶的黑瞳，隐约看见自己心心念念了四年姐的面庞，清冷如月的脸颊隐隐带着粉，年长自己十岁的女人闭着眼启唇呵气，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湿热气息在两人仅隔两厘米的狭窄空间里翻涌。

孟长恨还没洗澡，身上的血腥气盖过在清洁间撞到的淡淡臭味，被撞在门上的后背也疼得厉害，孟玉臻身上有淡淡的雪松冷香，很好闻。

她瑟缩了下，难堪的捂住自己衣服上沾血的地方，她忽然间不敢出声，也不敢让孟玉臻知道自己是谁。

“…行舟？”

孟玉臻难耐的皱了皱细眉，房间没开灯，她看不见眼前的人面容，火焰已经席卷她的大脑，连同理智也全然裹去，房间里有些冷，却丝毫不能浇灭那团火，她本能的朝身前新的热源靠近，然后紧紧抱住。

行舟？

孟长恨呆住，一瞬间仿佛掉入冰窟，浑身寒得颤抖。

为什么亲她的时候，姐要喊这个名字，姐是把她....当成那个人了吗？

ta是谁？ta和姐是什么关系？一连串的问题炮仗般在她脑中接连冒出，她来不及思索，也不敢去深究，只能勉强压下心中莫名的酸涩，把她当成别人也好，这样她就不会成为姐的污点了...

这一想法刚冒出，孟长恨便被孟玉臻牵着手，跌跌撞撞的带到床上，女孩心里大惊，连滚带爬的抓着床单翻下床，坐在地上，仰头看漆黑里陷在柔软床铺里的女人。

穿着精致高定西装的女人蜷缩在床的正中心，她瓷白的脸被长发挡住，看不清脸上神色。鸦黑乌发铺散，仿佛是一层层的网，而孟长恨，便是撞进网的猎物，猎人的耐心已经快到极限，而猎物，也即将上钩。

她不想这么做，可是姐看上去太难受了....

孟长恨抿唇，犹豫着，跪在地毯上小心翼翼的挪到床边。

她跪趴在床边，伸出手指，浅浅小心的碰了碰女人修长莹润的手指，有些烫、软软滑滑，孟长恨蜷了蜷自己的手指头，不敢去碰，因为她的掌心指腹有一层硬硬的厚茧，这是她这么多年干活留下的。

而刚才被徐凯踩过后，手指又开始肿胀发疼，但就在她收回手的那一瞬间，竟然被床上的女人抓住。

“唔！姐…”

短促的一个字一闪而过，孟长恨像是被掐住喉咙般窒息，感受女人与自己十指相扣，她不嫌弃的紧紧扣着，原本冷清的声音染上一层热，“快...”

这一个字，让孟长恨的眼眶烫得竟然流泪，指尖发颤到不敢置信，她咬着唇，姐需要她，需要她做些什么，可是....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姐舒服点..

她低头看自己衣服脏乱，便一只手任由孟玉臻握着安抚，另一只手将衣服艰难的拽下，裤子也是这样，很快她就只穿着内衣内裤的踩在地毯上，微冷的空气里她颤了一下，裸露的肌肤里满是淤血与青紫被殴打的痕迹，这是刚才和许凯争斗时留下的。

把衣服脱了就不会弄脏床了..

孟长恨爬上床边，在小小的角落里，俯身将女人脚上的高跟鞋脱下，鞋底落地闷闷响声，她轻轻撩开孟玉臻微乱的长发，小声嘀咕着，“我帮你把外套脱了吧，这样躺着会舒服些。”

孟玉臻意味不明的闷哼了声，孟长恨轻柔的给她翻身，将西装外套脱下，即使是夜里也仍然能看清脖颈处雪白肌肤的光泽，像是上好润手的玉，刚一脱下，孟玉臻就如受不了寒冷般的缩得更紧，连扣着孟长恨的手，也收紧。

“盖被子...”

孟长恨自语着，把厚厚的被子拿出来，盖在孟玉臻身上，她身上没带手机，只好从孟玉臻身上摸出她的手机，手不小心碰到柔软，都让孟长恨的呼吸静了静。

用指纹开锁，孟长恨迅速点开浏览器，搜索自己究竟要做些什么，屏幕的亮光打在她脸上，桃花眼有些湿润，她的目光迅速扫过一条条回答，眼里流露出一些恍然大悟和震惊，最后将目光停留在自己手上。

用.....这个？

这可以吗？

孟长恨有些犹豫，她的手没轻没重，怕把姐弄疼，或者留下痕迹。

被子里的人儿挣扎更厉害，孟长恨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将浏览记录全部删除，小心的在床头放好，咽了咽口水，舌头僵硬的不知道该怎么放。

好、好像用舌头也可以..

孟长恨其实很怕冷，十岁那年冬天，她仅仅穿着一件单薄睡衣，被孟玉阮推在雪地里关在门外整整一夜，从此之后每到冬天，她的浑身都会格外怕冷，就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寒意。

可今夜不同，她的吐息格外热，面红耳赤得仿佛不是她自己，原来和她母亲肖像的桃花眼被沉默按压，而显得格外阴郁寡言，现在却眼神湿漉，展现出格外勾人令人怜爱的羞涩。

她青涩而努力的勾弄舌头，最后不知道多久过去，双腿因跪下的姿势而发麻，她才抬起头来，脸颊因窒息发闷而通红，张嘴大口呼吸着，舌尖酸麻，她舔了舔嘴角，终于看向在这期间不断震动的手机。

孟长恨不愿意窥探孟玉臻的**，可手机的震动却不容忽视，女人现在已经沉沉睡下，孟长恨便小心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着名为“周行舟”的人连续打了十几个电话。

孟长恨低垂着眼，原本撩上去的头发落下，被汗水濡湿，滴进眼睛里，干涩酸疼，她眼睁睁看着这个人因无人接听而挂断电话，紧接着是对方发了四十多条的讯息弹出。

“玉臻！你要是现在还清醒就回个消息。”

孟长恨沉默的看着讯息一个接着一个弹出，对方的焦躁与在乎即使是隔着屏幕，她也能感受出来。

乌云散去，微弱的月光终于施舍般的落进漆黑房间里，她侧头，看见床心累睡过去的人儿，浅淡的亮色都被这一人吸引，孟长恨深深凝视着，与印象中相比更显成熟了的面容，清冷更甚，睡颜恬静，她忍不住的靠近，脸颊越近，她的心越紧张。

明明姐不知道是她，可她为什么还要怕？

害怕....害怕如果让姐知道，她会不会觉得肮脏，会不会觉得恶心，会不会也和那些人一样，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她。

孟长恨不敢想，她只是贪婪的看着月光下的容颜，姐的眉毛不浓不淡的恰好，眉形漂亮，如果姐能睁眼，她就会看到世上最美丽的眼睛，这双眼里，有她的宇宙，有她千千万万夜里的欢喜。

可一直到现在，姐的眼睛都是闭着，她不睁眼去看自己是谁，孟长恨又是庆幸，又是失落。

手机上的讯息弹出停了一会儿，再弹出时，内容却让孟长恨瞳孔一缩。

“玉臻，我找到你了，你等我，我马上就来！！”

紧接着，孟长恨猛然抬头，灵敏的耳朵听见走廊跑来紧张急促的脚步声，只有十步，十步这人就要进来了！

孟长恨不敢拖延，放下手机，抓着地上的衣服，回头留恋的看了眼床上的女人，房中没有任何给她躲藏的地方，她健步冲到窗户边，来不及看外面如何，迅速掀开窗翻身躲在窗外突出的一截石阶。

她近乎紧贴着墙面，这是三楼，朝下望是一片荆棘的玫瑰花，这里是庄园的花园区区，孟长恨立刻收回眼，她有些恐高，多看一眼大脑就开始眩晕，腿肚发软。

而在她翻出窗合上的那一瞬间，走廊赶来的那人也狠狠撞门闯入。

“玉臻！”

这是一个女声。

孟长恨一手抓着衣服，一手死死扣着墙，呼吸里满是泠冽的空气，寒冷的风吹在她几乎半裸的身上，冷得她双腿发颤，她抖着牙，听屋内的女人动静。

名为周行舟的女人闯入房间，一眼看见床上的孟玉臻，她下意识扭头确认走廊空无一人，才小心关上门将灯打开，明亮的灯光一瞬间充斥房间，将眼前的一切照亮，而她，也更清晰的看见孟玉臻的现状。

周行舟小心翼翼的坐在床边，低头凝视孟玉臻的容颜，知道她睡着了，便没有发出动静，也没有叫醒她，而是目光锐利的扫视着床上的一切细枝末节，很快，她就发现床边有一根发丝。

她将发丝捻起来，放在眼前观察，这是一根不长不短的头发，对于玉臻而言太短，对于一般男人来说又太长，留在这里的，是一个女人。

周行舟拿出手机，讯息上除了她急切发出的几十条消息，最上面，便是在一小时前，孟玉臻突然给她的留言：舟、下药。

短短两个词，就让周行舟彻底慌张，她攥紧手机，匍匐在床上，闭着眼深吸一口气，是孟玉臻的气息，这是一抹冷香，总是让她想到松竹、雪山，就像孟玉臻这个人，那么让她着迷。

她喃喃自语：“玉臻，不管这个女人是谁，只要让我找到她，我一定要让她死，今夜就当是一切都没有发生，不要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窗外的孟长恨露出冷笑。

姐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在，姗姗来迟的事后狠话，没有任何用处。

直到半个小时后，孟玉臻才悠悠睁眼，她感觉到身上滑腻，表情一冷，却一眼看见床边的周行舟，这股冷意便为之缓缓松下。

孟玉臻坐起来，身上的衬衫已经皱巴巴，但并未被脱下，她顾不及这些细节，疲倦的用指腹按着眉心，“行舟....”

周行舟连忙解释道：“玉臻，你给我发消息后，我刚好在三楼这边，很快就找到你了。”

“下药的人在哪？”孟玉臻冷静问。

周行舟犹豫摇头，“没找到。”

“所以...”孟玉臻扭头看向她，眉心微微松动，露出孟长恨从未见过的柔软，“谢谢你。”

孟玉臻看着眼前周行舟沉稳的脸，心中却一闪而过的疑虑，目光扫过她的手，垂眸的与她十指相扣，这个小小的举动让周行舟惊喜不已。

“不用对我这么客气。”周行舟笑了，倾身抱住她，“毕竟...我可是你女朋友，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女朋友？

本来浑身僵硬的快要冻坏的孟长恨心底更凉。

姐喜欢女人？

屋里的对话没有继续，孟长恨眼睛发红的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捂起来，她第一次这么恨自己的耳朵那么灵敏，为什么要听到姐跟其他人接吻的声音，鼻尖的酸涩和寒冷杂糅，孟长恨吸了吸鼻子，堵住了，她闭上眼，心口抽得发疼，钝钝的一直反胃到喉咙，让她想要吐。

又过去几分钟，房间里的动静消失，孟玉臻穿上衣服，关了灯，两人一同离开，孟长恨静等了一会儿，才麻木费力的拉开窗，滚到在热乎地毯。

“咳咳咳。”

孟长恨狼狈的躺在地上，皮肤僵硬，她的手指被冻得不能屈伸，但她还是挣扎着，踉跄走到床边躺下，她不敢睡在孟玉臻刚才睡过的地方，而是缩在床的角落里，感受着依旧残留的气息和微微的热。

“姐...”

她眼神涣散的望着房顶。

他们不会让你喜欢女生的，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