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鼠和她的月亮 第12章 12、

庄园内有网球场，比一般场所内的更大，装饰更豪华，但孟玉臻没有选择在庄园。

她明白，自己和孟长恨的些微亲近之举，只会让孟长恨的处境更加糟糕。

叫司机将孟长恨从庄园内接出，地点是一处私人的体育馆，孟玉臻和这体育馆的主人是朋友，因此使用起来也毫不手软。

孟长恨换了身那天去医院看孟在乾的黑色运动装，她背着双肩包，在外人看来有些沉静的脸颊上薄唇上翘，显出想藏却藏不住的高兴。通过门卫的核验身份，她进入体育馆内，冷空气被阻拦，馆内的热浪蒸得她一瞬间微微发汗，眼神不用寻找，孟长恨就自然而然的看见因扎起头发而清冷减少，变的英气勃发的女人。

女人的眼神看向她，似乎含着笑，仿佛要诉说什么，孟长恨沉溺在这双眼中，便不知不觉的顿住脚步，从耳根到脖颈开始泛红，后脑的伤口竟然出现像汗毛竖起般的痛和心悸，是不是体育馆里太热了？还是太闷了？为什么她会想要不自觉的屏息？

女人说：“年年，你穿这么少，冷不冷？”

孟长恨猛地回过神，她伸出左手摇了摇，“不、不冷，这里面很暖和，而且打起球来就会发汗变热的。”

她的袖口落下，露出洁白手腕上捆着的红绳，玉坠挂在少女的手腕竟然格外合适，孟玉臻的目光在这上停留了片刻，便听见孟长恨迟疑的声音响起。

“姐...您、为什么要叫我年年？”

“我从前听黎夫人这样叫过你...你不喜欢我这样叫吗？”

“喜、喜欢的。”孟长恨结巴着急忙说，她只是...有些恍惚，她已经很久没听到有人叫自己这个名字了。

黎夫人是她的妈妈，孟长恨原本也不叫孟长恨，而是叫黎绮年，她被接回孟家时应该叫孟绮年才对，只是孟嘉鹤不喜欢她，就在改名时直接叫她长恨，从此就没人记得她的原名，就连她妈妈，也随旁人一起叫她长恨。

孟长恨不在意自己的姓名是什么，所谓名字，也只是一个代号，无论是绮年，还是长恨，都对她没有任何差别。

可不知道为什么，从姐嘴里听到年年这两个字，她竟然会心颤到发麻，或许是她自己都没想到，已经被所有人抛弃、无视的名字，孟玉臻会记得，甚至从破旧的记忆里翻找出来，让她都恍惚自己原来还有这样的原名。

“我只是觉得...”孟玉臻走近孟长恨，仰头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长恨这两个字对你来说太不公平，绮年很好听，它是属于你自己的。”

孟长恨体贴的低下头，让孟玉臻能摸到自己，白皙柔软的手碰到头发，触感隔了层雾传导到她的大脑，孟长恨轻声说：“姐喜欢，以后就这么叫我，只让姐这么叫，好不好。”

“好。”女人的眼里盛起零碎的星光，“后脑的伤好些了吗？”

孟长恨自豪的扬起头，“陪姐打球完全没问题的。”

孟玉臻噗嗤笑出来，被少女天真纯朴的话逗笑，“好，我们慢慢打。”

孟长恨哪里见过孟玉臻这么轻松的笑容，她眨眨眼，接过姐递来的球拍，摆好姿势，等待孟玉臻站在场地自己的斜对面，发球而来。

网球是一项观赏性很强的运动，尤其是此刻两人没有比赛的心思，从接球到挪移的姿势，都赏心悦目，孟玉臻动作规范优雅，时刻都是轻松写意，孟长恨则显得认真许多，紧紧盯着球，略显狼狈的来回接球。

孟长恨会打网球，但其实和别人对打的经验比较少，一般都是自己独自对墙打，上次在庄园里和孟玉臻对打也比较勉强，这次稍微好些了，至少一个球还能打不少个来回。

网球砸在地面清脆的响声让人能情不自禁的去追逐，沉浸，两人都是真心喜欢这项运动，这也是孟玉臻为什么会约孟长恨的理由。无论是周行舟，还是其他朋友，他们自然会打，甚至有玩到职业选手的级别，但他们不像孟长恨那样纯粹的喜欢网球。

既然打球是为了放松，自然就要选择最酣畅淋漓，沉迷其中的。

“姐！”

孟长恨跑近拦网，故意将球拦截打过去，孟玉臻的节奏一下被扰乱，她慌忙接下，隔着拦网狠狠瞪了孟长恨一眼，孟长恨因这极度生动的表情而哈哈大笑，一下子被球砸到脑门，彭的一响屁股坐在地上嗷了声。

孟玉臻连忙跑来，按着她肩膀，“怎么这么皮，快让我看看，有没有出血！”

原本捂着头装作有些疼的孟长恨松开手，抬头朝她傻傻的笑，“姐，没事啦，没有出血！”

确实没出血，只是有些红，少女短发飒爽，笑容灿烂软绵，平日的沉郁在此刻褪去，露出真正调皮心性，孟玉臻也跟着笑了出来，她伸手轻轻揉着孟长恨的额头，嗔道：“下次可不准这样了啊，笑归笑，怎么连自己都被打到了。”

孟长恨仰头看着女人，忍不住心底渴望的亲近，她抬手，细长的手指试探般触碰女人的小拇指，没有得到抗拒情绪后，她便大胆而亲昵的用食指悄悄勾住。

女人的身上热气腾腾，就连那股淡香也更浓了些，她轻嗅，小声问：“姐，我下次还能陪你一起打球吗？”

孟玉臻默许着女孩儿的小动作，她微微扬眉，调笑道：“年年这是找到免费的陪打了？”

孟长恨ptsd般想起上次在庄园的场景，她的心在这一刻瞬间紧张收缩起来，呼吸都快了几分，她急忙抽回手摆动着解释：“不！不是！我、我只是想说，如果姐需要的话，我随时都有时间！”

她惴惴不安的睁着眼，是极度弱势姿态的仰望着女人，那天也是这样的氛围，她才会得意忘形，才会妄自揣测姐的心情，可她这么做，只会惹姐生气，她不想让孟玉臻情绪变糟，她想让孟玉臻能变得开开心心，只要姐能开心，无论她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

孟玉臻微哽，她看着孟长恨脸上被汗水微微濡湿发丝，与忐忑不安的眼神，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斟酌着语气说：“年年，你可以拒绝我的，也不用事事都委屈自己迁就我，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不不不！”孟长恨瞪大了眼，“姐，我愿意，我其实...我...”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又不想被误会，急得小脸通红，最后她心一硬，双手捧着孟玉臻的手，睁着她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真挚而诚恳的看着孟玉臻。

“姐，我喜欢你，我没什么朋友，也没有人会主动和我联络，所以姐能想到我，我就非常非常满足了。如果姐开心，或不开心，是想叫我一起来打球，还是做别的事，我都愿意陪着你！”

孟玉臻和孟长恨极深墨黑的双眸对视，她极其缓慢的眨了眨眼皮，心下有些迟疑，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竟然连被孟长恨捧在手心里的手，都忘记抽回。

“啪啪啪。”

忽然一旁传来鼓掌声，戏谑女声传来，“臻臻，看来你的魅力不减啊，又是哪个小妹妹被你迷到，向你深情告白啦？”

孟玉臻赫然反应过来，她触电般抽出手捂住孟长恨的耳朵，回头恼怒的盯着来者，这是一个烫着大波浪的妖艳女人，她就是这所私人体育馆的主人，季菁。

“不要乱说。”孟玉臻用眼神警告季菁，孟长恨迷茫的看着姐的侧脸，不明白这有什么好不让自己听到的。

季菁慵懒笑她，“刚才那番话可不止我一个人听到了哦，小朋友，你说对不对？”

孟长恨还是看着孟玉臻，她的眼里只有这一人，容不下旁的什么，这双桃花眼孜孜不倦的凝望着孟玉臻，似乎在用眼神说：我没有说谎，请相信我。

这视线很热，带着少年人的赤忱，孟玉臻明白孟长恨说的“喜欢”是什么，是崇敬抑或是单纯妹妹对姐姐的喜欢，总之绝不会是季菁嘴里的“告白”，可她却莫名的偏头躲开孟长恨的眼神，她松开捂住少女耳朵的手，转而又揉了揉孟长恨的脑袋，只是普通的回了句：“知道了。”

“哦。”对于这么平淡的回答，孟长恨原本亮晶晶的眼睛好像暗了暗，孟玉臻仿佛看见她原本在屁股后甩得正起劲的尾巴垂下来，小金毛对这个回答不满意，孟玉臻无奈，哄小孩儿似的说：“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你呀，不然怎么会约你出来打球？”

孟长恨眨眨眼，已经心满意足到爆炸，但就是忍不住的又问了句：“真的吗？”

“真的。”

烟花在大脑盛开，一簇接着一簇的飞上天空，绚烂缤纷的绽放，孟长恨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是真的，薄唇上扬，牵动脸颊肌肉，眼尾都是溢出的笑，挡不住的喜悦在她浑身洋溢，孟玉臻看到这小孩儿因为自己一句话，就开心成这样，喉头不由得心酸。

也不知道这些年受了多少苦，才会因为简单的一句喜欢，就这般欣喜。

季菁抱胸站在旁，眯眼将这二人互动默默收入眼中，等到孟玉臻拉着孟长恨的手站起来，并准备走去更衣室时，她跟在孟玉臻身后，在孟长恨在意的眼神里，一同踏进独立浴室内。

孟长恨看见这似乎是姐朋友的女人，跟着姐一起进浴室，随着门关，她也收回目光，刚才的好心情依旧在延续，虽然心中有些在意这人究竟是谁，但也不影响她在洗澡时，脸上绽开的笑容。

孟玉臻放好衣服，回身看着跟进来的季菁，她抱胸靠门而站，眼神似乎是戏谑，又似乎带着好奇，孟玉臻微微叹气，清冷眉眼透出无奈，“说吧，想问什么。”

“哦～想问什么？孟大小姐清楚我想知道什么啦？”季菁笑嘻嘻，她单眼眨了眨，暗示另一边的独立浴室，“那小孩儿是谁？铁树开花了啊，高岭之花栽在年下小狼狗手上啦？早知道你喜欢这款，我以前就多给你介绍介绍这种的，我认识的妹妹可多了，手指长的灵活的，舌头有力气的，帅的可爱的，你想要什么样的我都认识。”

“哦哦，对了，我刚才看了会儿她打球，看着瘦，力气还不小，个子也高，臻臻啊，我听说这样的小狼狗床下乖，床上都挺猛的，她是不是把你伺候得很舒服？”

季菁的好奇心简直要爆炸，噼里啪啦的一长串话接连而出，孟玉臻知道季菁是个荤素不忌又爱玩乐的性子，可越听，孟玉臻的脸越黑，她忍无可忍的捂住季菁的嘴，“停！”

“唔？呜呜呜！”季菁被捂住嘴，眼睛拼命的眨着，似乎在嘲笑孟玉臻害羞，就这都听不下去了。

孟玉臻抬起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我和行舟在谈恋爱，你是知道的。”

紧接着，她伸出两根手指。

“第二，她是我妹妹，不是你的那种情妹妹，是我的真妹妹，你应该知道十年前带回我们家的那个小孩儿，就是她，叫孟长恨。”

“所以，我和她，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知道了吗？”孟玉臻严厉眼神盯着季菁，季菁无辜的唔了声表示明白，然后孟玉臻才终于松开手。

季菁大呼吸一口，失望的嘁了一声，“你和周行舟那家伙还没分手啊，我就不懂，你当初为什么要同意和她在一起，简直就是葬身未来的幸福！”

孟玉臻语塞，她挪开视线，转移话题，“我要洗澡了，你先出去吧。”

“臻臻你明明就不喜欢她。”季菁斩钉截铁说，“她喜欢你是她的事，你不能因为她和你从小一起长大就心软啊，难不成我是你朋友，和你表白你也会同意？臻臻，你再...”

“我知道。”孟玉臻打断季菁，反倒安慰起她来，“小菁，你放心吧，我不会勉强自己的。”

季菁无言以对，只好哼声一下表示不满，“行行行，我又不是你老妈子，你想怎样就怎样。不过......”她话锋一转，语气兴奋，“那个小家伙真是你家闹得沸沸扬扬的私生女？长得还蛮好看的呀，个子也高，像她这么高应该有一米八几了吧！一般骨架大，手指肯定也长，你真的没感觉？你要是没问题，那我就先冲啦！”

孟玉臻头痛的抓住季菁的肩膀，“你不准打她主意！”

季菁上下瞅她，“怎么，你不是有你的周行舟么，我又不跟你抢她，我对你妹妹感兴趣而已，这都要拦我，太不够意思了！”

孟玉臻语气软下来，“她还太小了，什么都不懂，现在才读高三。”

“那她满十八岁了吗？”

“应...应该满了吧。”孟玉臻迟疑。

“那不就得了！姐姐我还是有点良心的，她成年了就好啦。”季菁妖艳的勾起红唇，“她又不是你亲妹妹，况且我又不骗她，你担心什么？”

孟玉臻用质疑的眼神盯着她，眼睛里明晃晃写着不信，“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别人你可以随便玩，她不行。”

季菁眯眼和孟玉臻对视，忽而冷笑，“臻臻，我可算看透你了，你就是想留着自己玩，你们大户人家可真吓人，我才不掺合你们呢。”

说罢，她烟烟袅袅的推门离开，孟玉臻被这人信口雌黄，无缘无故的泼了盆脏水，只得无奈摇头，将门锁好，终于可以开始洗澡。

等季菁走出去时，看见那高挑纤瘦的小孩已经洗完澡，坐在更衣室的沙发上，她个高腿长，沙发比较矮，坐在上面缩着两条腿，显得又乖又有些可怜，季菁见她换了衣服，照样是一套稍旧的浅蓝色运动装，双肘撑在膝盖，双掌扶着下巴，眼巴巴望着自己这边，似乎在等待孟玉臻走出。

季菁之所以会这么觉得，是因为对方在看见自己的时候，脸上将要跃起的笑容陡然淡下来，最后只是浅浅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这样的区别对待叫季菁牙痒痒，她反倒扬起灿烂明媚的微笑，“小朋友，现在外面只有三度，你穿这么少不冷吗？姐姐带你去逛商场买几件衣服怎么样？”

“谢谢，我年轻不怕冷。”孟长恨礼貌拒绝。

季菁顺势坐在她身边，单薄衣服印出少女的削瘦后脊，季菁收入眼中，“姐姐知道一家私房菜很好吃，不如我请你跟臻臻去吃饭？”

这次孟长恨有些犹豫，季菁挑眉，看来带上孟玉臻的名字还真有效啊，“刚好这次臻臻回国我还没请她吃饭呢，刚好带上你一起，小朋友正在发育期，多吃点才能长得高。”

“我不能再长高了。”孟长恨摇头，她这样的身高，已经很受旁人的瞩目，甚至是白眼了，甚至不少男生都会对她投去嫉妒的目光。

“那长结实点也好。”季菁贴近她，捏了捏孟长恨的肩，“你太瘦了，一摸都是骨头，连点肉都没有，抱起来很不舒服的。”

孟长恨注意的点有些歪，她低头看自己，迟疑，“我这样....抱起来会不舒服吗？”

“对呀。”季菁笑眯眯的将手搭在她腿上，正要往上摸的时候，门口传来女人的声音，“季菁。”

孟长恨听到声音，全然不顾放在自己腿上的手，立刻站起来，“姐，你洗好啦。”她眉眼弯弯，特别高兴。

孟玉臻眼神不着痕迹的瞪了季菁一眼，季菁撇嘴说：“臻臻，为庆祝你回国，我决定请你和小朋友去吃饭，怎么样？”

孟玉臻不回答，她看向孟长恨，“年年，你觉得呢？”

孟长恨毫不犹豫道：“都听姐的。”

季菁闻言，朝孟玉臻投去楚楚可怜的目光，孟玉臻扶额，勉强同意，“行...年年你晚上还有事吗？”

“没有。”孟长恨果断将晚上的兼职抛弃掉，脆声答。

季菁站起自然而然的勾着孟长恨的臂弯，“那跟姐姐走咯。”

孟长恨浑身僵住，还未发出求助眼神，孟玉臻就不着痕迹的拽着季菁的胳膊和孟长恨分开，“小菁，我们俩好久没见面了，你不是好奇我在国外都做了什么吗，刚好我现在和你说说。”

她们俩朝前走去，孟长恨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跟在孟玉臻身后默默听着。

蟑螂打工归来！勤勤恳恳写完了！

小孟是个香馍馍，谁都想吃一口

苦大仇深那么久，稍微想甜一下捏（对触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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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